“你从哪里看出来的？”听他说完，方堃仍面不改色，不置可否。

    按捺下一颗怦怦跳动的心，他若无其事地开始铺床。

    漆谈越轻轻一笑，悄没声息地来到方堃后面，双手搂住他的腰，下巴搭在面前人的肩膀，用醉酒后略显低哑的嗓音说着：“方堃，你就是喜欢我。”

    被身上那家伙的吐息弄得脖子痒痒的，方堃尽量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你醉了，洗洗睡吧。”

    “我现在，清醒得很。”漆谈越说。

    哪个醉鬼会承认自己喝醉了，方堃想。他心里藏了太多见不得人的心思，思慕经年从未想过能有回应。所以此刻哪怕漆谈越真的醉了，他也不敢说出口，他就是这样一个胆小鬼。

    见方堃不说话了，漆谈越又追问：“为什么不敢承认？”

    “……早点睡吧。”

    “明天又没什么大事，这么早睡干什么？”漆谈越抱着方堃不撒手。

    明明只是一句普普通通的回答，可感受着背部抵着的温暖宽厚的胸膛，他莫名有一种想坦白一切的冲动。

    方堃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漆谈越只是醉了，他想。如果自己什么都说了，酒醒了以后呢？两人又该以什么身份相处？醉的是漆谈越，又不是他。

    方堃自嘲地笑笑：“睡吧。”说着试图掰开漆谈越缠着他的手。

    “我也喜欢你。”漆谈越忽然说。

    方堃愣住了：“什么？”

    漆谈越把呆住了的方堃转了个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告诉他：“方堃，我喜欢你。”

    是梦吧？仿佛一脚陷进不真实的虚空，方堃有些迷迷糊糊，直到嘴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漆谈越在吻他。

    大脑一时之间宕机了，反应过来后方堃只觉得自己快窒息了。

    “笨蛋，”漆谈越注意到他的面色潮红，右手大拇指指腹轻抚过他的嘴唇，语含笑意：“换气啊。”

    第二天浑身酸痛醒来时，方堃没有像往常那样醒了就起。他摸着身旁尚有余温的枕头，睁开眼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在床上赖着不想动。

    就这么……跟漆谈越睡了？

    还是觉得好不真实。

    “醒了？”漆谈越洗漱完推门进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漆谈越这一问，昨晚的记忆瞬间回笼，自己的哭喘，某个坏人的诱哄……方堃感觉自己脸红到要爆炸了。

    恰在此时方堃听到漆谈越一声轻笑，他颇有些恼羞成怒地将被子盖住头：“你笑什么？”

    见状漆谈越笑得更明目张胆了，他也躺上床，连被子带人一起裹进怀中：“笑你怎么这么可爱。”

    哪怕两个人已经表明了心意，方堃还是对漆谈越也喜欢自己感到不可思议。

    “你喜欢我什么啊？”方堃问。

    “嗯……”漆谈越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下，认真地回答他：“喜欢你的存在本身。”

    喜欢你，所以你的一切都喜欢，只因为你是你。

    或许是某个春天，微风拂过杨柳，他乍然看见柳树底下等他一起回家的少年。

    或许是某个夏天，风刚好撩开少年额前的发，而他不期然对上那双总是温柔注视他的眼。

    或许是某个秋天，枫叶飘然，走到学校后巷时他总会下意识寻找那个小心翼翼喂猫的少年。

    或许是某个冬天，裹着厚围巾的少年守在烤地瓜的摊前，忽然转头冲他一笑……

    心动来源已久，回头看只觉，一年四季，我都在爱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