㈠

    不大不小的横幅画布上，油画颜料在狼毫笔尖一点点被推开，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仿佛画上去的东西无需过脑，又更像是要画的那个画面早已深深刻入脑海乃至骨髓深处，以至于思考变得多余。

    用心细瞧，便很容易发现画布上的颜料有些过于稀薄，说是油画，笔法却更像是水墨画——画面注重意境和神似，而非简单的形似，相较于传统的油画，留白也显得有些过分的多。

    大概是因为宋执卿专门没用太厚的颜料，不仅让这幅画赶在四天之内干透，还平添了几许传统油画所没有的轻薄与飘渺。

    当宋执卿把这幅画作为生日礼物送到时繁安面前的时候，那个带着一顶并不合适的生日帽的傻瓜顿时陷入了长久的怔愣，也不知是沉浸在画里，还是被拉进了回忆。

    眼前那一方小小的画布上，一对少年俱是大红色的古装婚服，明明是显老又俗气的颜色，穿在那两人身上，却显出不可磨灭的鲜明和恰到好处的般配来。

    两人并肩站在红墙白雪间，一同看向镜头，年轻的笑颜比夏花灿烂、比春光温暖。

    “繁安，蜡烛都快灭啦，你还没许愿呢……”

    时繁安闻言这才恍然回神，愿也顾不得许了，拥住身边人笑着吻了下去。

    吻得情难自禁，却又带着谢意，于是变得温柔又缠绵，惹人流连。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似乎终于想起了生日蛋糕的存在，稍稍分开刚切了一刀蛋糕，宋执卿极不老实地用指尖抹了一星奶油，想往时繁安脸上抹，却反被捉住了手腕，迫使那点奶白色最终落在了自己嫣红的双唇间。

    下一秒，另一对唇瓣便压了下来。

    一样的缱绻绵长，一样的难舍难分，与以往不同的是……

    这个吻带着浓郁的奶油甜香。

    ㈡

    小山楂是祁舒贤姑姑出国玩带来的小堂妹。

    姑姑姑父要过二人世界，于是把小山楂丢在山楂食肆，美其名曰让她们俩体验——噢不，原话是“享受”一下带孩子的滋味。

    裴景透窝在山楂食肆，膝头坐着小山楂，桌上有一盘糖霜山楂。

    “那天夜里，姑娘突然醒了，来到那面镜子前，镜子里照出她美丽的脸。她独自欣赏了一会儿，镜子里忽然变得热闹起来……你猜，她瞧见了什么？”

    小山楂眨巴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眸，天真地瞧抱着她的漂亮姐姐，等着下文，嗓音软糯：“她瞧见了什么？”

    “她瞧见镜子里，她的身后挤满了人，可是她回头一看，自己身后却空无一人。渐渐地，她的眼睛适应了黑暗，似乎有盏盏绿幽幽的明火，那是……”

    “怨魂化成的鬼火。”小山楂在心中暗道，这种经典鬼故事她都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面上却做出一副害怕到瑟瑟发抖的样子，从裴景透的膝头滑下，一路小跑着扑到了刚进门的祁舒贤身上，瑟缩着开始撒娇。

    裴景透：“……………………”

    祁舒贤：“让你陪着小山楂，你为什么要给她讲鬼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