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节刚到雨季,小雨绵延,雨水顺房檐而下,滴落在石头的小坑上。滴答,滴答……
“阿妈,我阿爸呢”一个身穿白色小卫衣的小孩坐在屋前,眼睛看向远处,好像希望眼前这雨雾中能有人出现,双眼盈着光亮,满怀期待的向屋里的人询问,见没人回应,又低头玩弄着手里的圆球。
他低着头,鼻尖微微翘起,额发自然下垂,半遮住漆黑的眼,睫毛不算很长却十分浓密,尾睫上扬。
没几秒,手中的圆球“啪”的一声散开了,他也不惊奇,拿着木块摆弄,再次出声“他真的还会回来吗”语气中透着浓浓的不舍与难过。
周围寂静,只有雨滴声回应他,他三下五除二的把圆球又复原了,然后丢在了一边。五十次好了。转身拿出手帕擦了擦手,又将手帕放回口袋。
“阿妈?罗女士?”小孩象征性的喊了两声,便把手搭在门把锁上。他感觉自己手有些抖,但他记得阿妈说过的话,让他自己在门口玩,把积木拆开再拼好50次后才可以进屋。
其实,现在所发生的事他不止经历了一次,但每次的些许不同,让他他仍然和前几次一样期待这次会有转机─阿妈不会不见,自己也不会被人追杀。
然而想象是美好的,现实仍是残酷无情。
眼前这一幕又再次狠狠地刺痛了他的心脏,屋里面空无一人,唯一有痕迹的是窗户边随风而动红色窗帘,朱樱色,红的讽刺。
“我有这么招人讨厌吗”小孩自言自语的小声的嘟囔了几句,他的眼尾微微泛红。“你看她再一次抛弃你了,不管多少次,这就是人性,你真的觉得她能单独抚养你这个灾星?”
从小孩的影子里延伸出一个人影,矗立在小孩身后,压抑的,黑暗的,让人窒息。
听到这话的小孩很生气,扭头对着黑影大喊道:“你说谎,他们不会的,你个坏蛋,你滚啊,离开这里。”眼中已经有了泪光,即使他经历了这么多次还是做不到释怀,一个尚不满七岁的孩子,怎么能接受一直疼爱自己父母没有缘由的抛弃了自己呢。
黑影在他的那一声大吼后,就消散了。他赶忙跑回自己的房间,爬到床底将一个小木盒子放进自己的口袋里,然后跑了出去,急忙的往山下去。他想:时间不多了,我要赶紧下去,会有人来找的,他们会杀了我的。刚刚的五十次拆球在几次重来后已经很熟练了,所以这次给他争取到了很多时间。看不到头的山路,到处泥泞。
逃跑也没用的,该来的总会来,他们在黑夜中找到了他。就和他每次重来时无数次努力一样,不论过程怎么样,结局都是一样的——父母抛弃了他,一群黑衣服的人追杀他。他还记得最胖的那个会用砍刀砍死他,第一次用了一刀,第二次由于他的闪躲用了两刀……第五次用了三刀……
黑色的天空散发着异样的气息,空气中的血腥味让人感到窒息,微风带着雨后的湿气缓缓掠过树梢,夜光映照着杀人犯,将他们举起砍刀砍向弱小人类的场景永存在了黑色的阴影中。
伴随着砍刀下来的还有那一声声的咒骂“妈的让我们找半天,这还真他妈是畜生生小畜生的啊,只往泥窝里钻。”“嘿,狗哥别气啊,你想想你能杀个预备半仙,多爽啊。”“可惜他娘跑了,他娘那身姿,渍渍渍可惜了。”
胖子身边跟着一个骨瘦如柴还长得贼眉鼠脸矮子,是个见风使舵的人,他瑟缩着脖子,悄然转动着眼珠子,显得猥琐狡诈,附和着谄媚“狗哥说的太对了,要不然能让她死前好好体验咱狗哥的雄威,嘿嘿那不得让她爽死。”
那个胖子显然很喜欢这种浑话,油光的脸上,泛着肥腻的红光,嘴角挂着虚假的笑容,发出自认爽朗的笑声,属实让人生不出好感。
对父母的辱骂永远都是孩子们的逆鳞,虽然他们的讨论小孩没听懂什么意思但不妨碍他觉得膈应。
他抓起一把泥土就往刚才挥刀的胖子丢去“你隔壁的二舅姥爷的大爷,以为我这几次被你杀是白杀啊。”然后翻身顺着身侧的斜坡滚下去。
后背很疼,一直有树茬在扎进去,这是他规划过的位置,这里能滚到一户人家的围墙处。他的求生欲大过所有。
小孩最后的记忆是自己撞到了什么停了下来,但他好疼,疼的睁不开眼去看前面的是什么,但他隐约听见那些人的咒骂,捕捉到了几句关键,这里有结界,他们进不来,心里安稳了好多:太好了,不用再被他们砍死了,换种死法也好。
他原本计划着无伤滚落,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他受了这么重的伤,估计活不下来了。
“救命!”他是被吓醒的,醒后的他大口喘着粗气,心脏揪紧:好疼。一遍又一遍重复。他的面色已经变的苍白,细细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渗出,他试着大口吐纳来恢复。
好久他才反应过来,起身下床走到卫生间。他需要洗澡。身上被吓了一汗,让他心生烦躁:真他妈烦。
不出两刻钟少年便穿着一件最简单的白衬衫出来了,因为刚洗完澡,少年的长发沾湿,水就那么一颗一颗往下滴落成一条细细的水线,砸在肩膀,又顺着浸到胸口。
洗澡的时候他想了很多仇人都对不上,他怀疑自己被困在梦里绝对是人为,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不是,贱不贱啊,给人下咒。因为他对自己很有认知,自己不会无缘无故梦见以前的事,绝对是有人故意为之。
“给我等着,你们几个”他已经锁定人选了,把这件事的性质降低一档,就能猜到是那几个显眼包的恶搞。拿他练新学的招式,他越想越生气,咬牙切齿道:“都给我等着,一个也跑!不!了!”
彼时的他还是个意气风发,会说脏话,会和朋友开玩笑,是一个充满朝气和活力的少年。他怀揣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带着不羁张扬的个性。
清晨的露水覆盖了整个大地,微凉的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气息。晨光洒在露珠上,闪烁着光芒,迎着微风,露水轻轻地滑落下来,滴落在土壤里。
然而如此宁静的场景却被人打破,年轻人焦虑地奔跑着,来到了别墅门前。
他拼命地敲着门,声音的急促和焦急传入别墅内。“许─哥!快开门,我来接您出发了!”他的眼里含着焦急和慌张:啊啊啊,我要翘辫子了,咋能睡过头啊,都错过时间了。
水滴般的大汗从他的额头滴落下来,他的心跳大幅加快:完了,我的第199份工作完了。没有这份工作,我的皮肤,我的保底,我的传说啊。
在他沉溺于自己的心声时,别墅的大门缓缓的打开了“妈呀,自己开了,真高级啊”他踮起脚跟,缓慢的走了进去,蹑手蹑脚和小偷似的。
笑话,他敢在外面大喊大叫,进来了还一副死样,他想死啊。他还是知道他哥脾性的:死犟子没人情,洁癖重强迫症,屁事多管闲事,眯眯眼腹里黑。当然,这话他只敢自己心里想想。
然而,他进去后也没听见他哥的声音,怀着疑惑继续他小偷小摸的行为,向着二楼卧室接近。“阿秋!”这温度咋越来越低了,许哥开空调了?他腹议。
楼上的灯不知何时调成了昏黄的灯光屋内的植物被投下模糊的阴影,渲染出一种诡异的氛围。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沉闷起来,寂静中的不安让他愈发感到背脊发凉。
他暗自咽了一口唾沫暗自打气“没,没事,这个世界是科学的,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岗敬业诚信友善。”“啊啊啊啊,许哥─许哥,救命啊”很没出息的越自我安慰越害怕,到最后,大声的叫出来了。
“没事,保持安静”朦胧的清晨里,吵闹声在耳边环绕,让青年的意识逐渐回笼,晨光透过窗帘,投射在他未完全清醒的脸庞上,温柔而又微妙。他凭着本能出声制止。
此时的他正坐在阳台边的摇椅上,陷入沉思:昨晚梦游了吗?怎么这里了?他用手捏了捏眼角,清醒了些。
“好的哥。哥啊,你这里是不是闹鬼啊”年轻人颤颤巍巍的声音怯声怯气。
“呃……余娇娇,你告诉我你学的什么专业。”青年有些无语,而被他叫余娇娇的年轻人更无语心里犯嘀咕:许哥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即使心里不满,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玄学啊,怎么了许哥。”
许哥对他却依旧面带微笑,用平静的声音回答着他“你都学玄学了,还信什么科学。”笑容没有丝毫的变化,但娇娇感觉到一丝无奈,三丝不屑和六丝威压!心里浮现出不好的预感:许哥这话是什么意思,真的有鬼啊!
青年看着余娇娇的脸色一会白一会红的,就无语:学玄学的还信科学,还怕鬼,还是第一天师教的,呃……挺独特的,难怪丢给我带,原来是不好带。“好了。”实在看不下去的许哥出声安慰他“没事,别担心,你菜的他们不屑理你。”紧接着看着余娇娇的脸色又白了一些。
“行了,不是要出发吗,快走。”随后想到什么,“在不走小心他们不让你走了。”说着就转身出门,独留余娇娇一人在二楼。余娇娇还在愣神恍惚间,脚踝有股拉伸感,连忙跟着许哥跑了出去“哥哥哥,别留下我一个人啊!我害怕!”
原本以为下了楼就能看见许哥,但是一楼空无一人,脚上黏糊糊的触感又来了,吓的余娇娇连滚带爬的逃离了别墅区。
等到余娇娇追上许哥时,许哥已经坐了在后座上,手里拿了本没书名的书。他赶忙坐到许哥旁边,向许哥询问:“许哥,咱们直接前往目的地,还是等下午?”
他将书翻了一页后,抬头看向前方,车外,高楼大厦,随后回答余娇娇“现在就走吧。”然后继续将目光投向书本。余娇娇爽快的应下,随后招呼李叔开车,车辆前行,道路延伸至天边。
一番颠簸,车停在了一座古宅面前,他们下车站在门口打量着这栋房子,虽说是古宅,但其实风格更接近中世纪欧洲建筑,古宅的外墙已经被岁月侵蚀,显得斑驳,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
余娇娇看着眼前的房子,面带胆怯的咽了咽唾沫后,开口问他的许哥:“许哥,你真打算住这里了吗?要不还是算了吧,我家还有栋别墅,在城郊非常适合许哥的。”他越说越兴奋,好似只要许哥一声令下,他马上就能踩油门飞奔到别墅。
青年看了看略显破旧的房子,又看了看瑟缩成一团的余娇娇,嘴角上扬“不了,这里挺好的,很适合我。”
余娇娇本来还想劝劝,毕竟他眼前的真的是一栋气氛阴森恐怖,让人不寒而栗的古宅,但看到青年不为所动的眼神,他叹了一口气后叮嘱青年“好吧,那许哥有需要就给我发消息或者打电话,这房子里面的设备都是十几年前的了,过一段时间我找人来翻新一遍。”
刚想转身走,仿佛又想起了什么去后车厢将一个行李箱拿了下来,交到许哥手上。
“哎,要不是你不让我提前命人来翻修,这里也不至于这么破。”余娇娇吐槽道。许哥本来在房子的视线转移到了余娇娇身上,对着他说:“我觉得其实还好。”
“许哥,行李箱里面有我给你准备的衣服,和一些速食品,晚些时候,会有人打扫带食材。”余娇娇再次嘱托。青年点头示意对方,余娇娇又叹了一口气,坐上车对许哥做了个告别的动作后,对司机下指示“李叔,走吧。”
许先生就这样看着他们渐行渐远,在即将消失在视线尽头时,对着远方的轻轻挥手,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随后,他缓缓转身,目光落在眼前那扇破旧的铁门上,铁门斑驳,见证了岁月的沧桑。
他伸出手,轻轻搭在门把手上,动作不急不徐,门缓缓打开,发出低沉的吱嘎声,像是在诉说着长久以来的痛苦。看着打开的门,心里忍不住吐槽:连个锁都没有,真不怕贼惦着。后来又想到这栋房子传出来的谣言,答案好像已经出来了。
在偏远的郊区之中,隐藏着一栋古老而神秘的房子——一座历经数个世纪风霜的古堡。不知何时起它便矗立那里,四周被参天的古树环绕,仿佛是时间遗忘的角落,静静地诉说着过往的辉煌与沧桑,古堡的建筑风格独特,融合了哥特式与文艺复兴时期的元素,高耸的塔楼、繁复的雕刻、幽深的走廊,每一处都透露出往昔的辉煌。然而,随着岁月的流逝,古堡也逐渐被遗弃,成为了一片废墟。
二十年前,一位富有的商人将其买下,并尝试进行修复,试图让这座古老的建筑重新焕发生机。然而,修复过程异常坎坷。
工人会赶在黄昏之前离开,夜幕降临后,古堡内常常传出阵阵低沉的叹息声,仿佛有无数亡魂在诉说着未了的心愿。无缘无故自行开启的窗户,室内随风摆动窗纱,仿佛有看不见的手在操控。
更令人惊恐的是,古堡的走廊上偶尔会出现朦胧的人影,一闪而过,却无人能捕捉到其真实面目。更有甚者,声称在古堡的地下室听到了铁链拖动的声音,以及凄厉的哭泣声,让人联想翩翩。
费时两年,富豪才终于搬进来这栋房子里,可不过一周便被急救车带走了,至此这栋房子就探险家的热爱,古堡内那股挥之不去的阴森和惊悚,让每一个来此的探险家更加坚信这栋房子存在幽灵。
直到许哥买下了这里,关于这栋古堡的故事,也是娇娇在知道许哥买下后,夸大其词的科普,虽然他不在意这些,不过还是制止了娇娇提前派人去打扫的打算。
他想着先住一段时间吧,等后面都处理干净了,再请人彻底翻新一下,毕竟二十年前的家具属实有点不适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