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铁大门缓缓推开,低沉而略带沙哑的摩擦声响起,他手牵行李箱,迈步向前,脚下是青石板路,青苔从缝隙里面生长出来,以至于脚底会有一种被黏住又容易滑脱的复杂触感。
就像踩在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冻酸奶上,脚底会先被轻微黏住,但稍微用力就能滑开。
院子虽然现在杂草丛生,显得有些荒凉。但仍能想象出它曾经的美丽。他不禁想着,如果这里被种上花会有多好看。
当夏天夏日午后,阳光透过花园里茂密的树梢,洒下斑驳的光影。微风轻拂,带来阵阵花香。
青石板路通向的房子已经破败不堪,墙壁上的涂料剥落,露出里面的砖石。
窗户上的玻璃破碎,屋檐下的燕子窝空荡荡的。一阵风拂过门前已经掉漆的风铃,响起低沉的“叮 - 咛”声。
“确实需要翻修一下”他站在青石路的尽头,看着这栋房子吐槽。
屋子的门紧闭,门上挂着一把锁。他试图用钥匙打开它,但时间太久了门锁已经被锈蚀。“斯,打不开,那就没办法了。”随后后退几步,用力踹开木门,房门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紧接着,传来一阵咳嗽声,他迅速从口袋里掏出白色的手帕,轻捂嘴巴。他努力控制着咳嗽,让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咳嗽声断断续续,持续好久。随后将手帕小心地从嘴角移开。那手帕上已经沾满了鲜红的血迹,触目惊心。“看来真的活不久了啊。”他盯着那片学籍,良久:“也挺好的。”
房门被打开后,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他走进屋内,眼前的一切让他有些惊讶。屋内虽然说不上温馨,但干净整洁,他环顾四周,试图寻找什么,下一秒他将手帕揉成一团,然后毫不犹豫地扔进客厅的垃圾桶里。
房间寂静,他开始在房间闲逛。在欣赏完这个房子的每一个角落后,满意地坐在沙发上,打算稍作休息。他还是有些奇怪,因为这栋房子内部有点干净的匪夷所思,随后像想到了什么,笑着对着空气开口:“看来我有了一位很爱干净的舍友。”没人回应他。
他就这样坐在客厅看着书,直到饥饿感逐渐侵蚀着他的意志,他看了看表,估摸着时间,将行李箱拿到厨房,看着眼前的厨房用具,“看来翻修的打算要尽快了。”在他研究好怎么使用他们,下一秒手机铃声响起。
“喂,请问是许先生吗?”手机那边传来声音,“先生,您在本公司预约的上门打扫服务,我已经在门口了。”“门上没锁,直接进来就好,对了不用害怕。”许先生隔着手机友善的提醒,他听见了手机那边咽口水的声音。
门口,清洁公司的员工颤抖的拿着手机看向门内,其实他不想来的,因为这个房子挺有名的,但耐不住给的钱多啊,一天给了他三个月工资。
在做足了心理准备后,他提起包小心翼翼着穿过青石板路。到门口他就被吓到了,刚才因为树木和杂草的遮掩,导致他刚刚才看到,“不是,这里门咋去呢了啊!”
脚下掉漆的门,阴森的环境,仿佛为了吓他,本来还晴空万里的天突然乌云密布,雷声隆隆。下一秒,雨水无情地倾泻而下,打在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周围的树木在风雨中摇曳。他将包向怀里揣了揣。
听到声音的许先生已经站在了玄关处,“奇怪,这门我踹开的时候还好好的待在墙上。”他疑惑地嘀咕着,抬头看见门口的客人,微笑的对他说:“你来了,不用在意这门,先进来吧,小心淋湿了。”
“鬼……鬼啊”一个苍白的人面带微笑的拿着带血的刀站在他眼前,外面暴雨交加的天气衬托,让他撒腿就转身逃跑,随后踩在湿滑的青苔上,不出意外的摔倒了。摔晕了。
许哥看着眼前的情景叹气道:“我刚说了小心淋湿,怎么就下雨了?明明刚刚还好好的。”边说边将对方拖进房间,“还好娇娇给我准备了备用衣服。”
员工小哥是被“彭”的一声吓醒的,正在厨房门口低头反思的他,转头看向小哥“啊,你醒了,我还想着你什么时候醒呢?”
他本来想做个饭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就炸锅了。他看了看自己身上,一身污渍:哎,这已经是第二件衣服了。
他在洗手池随手清洗了下,转身走到行李箱面前翻找出一套休闲的衣服然后走向楼梯往二楼去,去前嘱托对方:“你随便打扫下就行了,厨房就不用了。”他想着:明天还是找人来翻修厨房吧。
独留员工小哥一个人在楼下,他愣神了好久,才想明白现状:郊区,大雨,工作,老板,我还把老板当成鬼了!要完了。随后拿起工具进入工作状态,只希望自己努力干活的样子能让老板记在心里,不追究他责任。
客厅打扫完,来到厨房,眼前的壮举让他不由的吐槽道:“这……真的……老板可能不适合做饭。”他埋头苦干,他想:刚刚在老板面前丢脸了,我得让老板看到我的专业性。
等到老板从楼上来时看到的正是他努力在厨房忙碌的场面:“麻烦你了,本来想着到中午了,所以决定去厨房看看,没想到出了差错。”小哥已经打扫一半厨房了,他看了一眼没打扫的地方:其实还可以的,有些东西现在还能用。“哈哈哈,不麻烦,我效率挺高的。”下来的路上,许哥已经看到了,虽然房子挺整洁的,但果然还是再打扫一次比较好。
不得不说,娇娇准备的很充分,行李箱就像个百宝箱,他从里面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了对方,说到:“歇一会吧,厨房不用打扫了,等下将二楼主卧打扫一下就行了,我不着急。”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房子太大一个人忙不过来的,况且明天新装修师傅就来了。小哥连忙接过睡应答:“好嘞,谢谢老板。”但他并不想在这里多待,早点弄完早点走。
小哥打扫的很快,老板也没闲着,重新回到厨房打算再尝试一下,信心满满地开始烹饪。
但是他真的没有厨艺天赋,小哥在清理楼梯时又一次听见了爆炸声。
他赶忙跑去声源处:“老板,你没事吧!”老板用手帕捂住嘴巴,试图止咳。但咳嗽并没有因此停止,反而越来越剧烈。等到缓和些,他出声说道:“没事,厨房可能报废了,我明天找人来弄吧。”他在心里想:已经是第三套衣服了。随后将行李箱中的食材拿了出来,拉着行李箱上了二楼。
主卧制热器是坏的,幸好是夏天,他可以选择用冷水。他很迅速的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后,他拿起手机,上面是娇娇一连串的发问:“许哥,明天我维修工上门。”“许哥,行李箱里有自热米饭,自热火锅,不知道厨房能不能用,你先应付一下。”
然后是隔了十几分钟,“许哥,老爷子不让你用厨房,你先应付一下,明天我带人去找你。”
又隔了三十多分钟,“许哥,你还活着吗?快理理我。”下面就是一堆哭泣表情包,和刚刚他在洗澡时打的电话,但是他没接到。他回了句没事,就将手机关机了。
出来时在楼梯口遇见了正在上楼的清洁工小哥,“只打扫左手第二间就可以了。”拿着工具的小哥爽朗的应和着。客厅只剩下许哥一人和员工小哥带来的一堆食材。
他看向窗外:雨停了。客厅上的时钟已经指到了罗马数字Ⅵ。小声嘀咕的说:“六点了”,随后起身走向厨房,在刚才从行李箱拿出来的食材中找到了两份自热米饭,随后向里面添凉水,很快就有饭香飘散。
楼上,工人小哥将工具箱扣上最后一道锁扣,起身离开房间,楼下,许哥正坐在餐椅上擦拭眼镜。自热锅在柚木餐桌上蒸腾着热气,"吃完再走吧。"恰好工人小哥下楼,他招呼对方过来吃饭,小哥不敢拒绝,小心翼翼的靠近餐厅,拉开椅子,金属桌腿与瓷砖地面摩擦发出短促的呻吟,拘谨地坐在长桌最远端。等吃完结束后,小哥主动收拾碗筷,其实也不算收拾,就是把吃完造的一次性垃圾带走。
家里只剩许哥一个人了,现在已经快九点了,许哥拿了一本书在客厅看了一会,将手机开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看到的是娇娇的99+消息,最上方弹窗还挂着"娇不成器:在线就理理我啊。"然后将手机反扣在桌子上,继续看书,其实书一页也没翻动。
子夜钟声响起,老吊灯的水晶坠子突然集体战栗,他无视一切异常,合上书上楼。起身时又响起雷声,他走向一楼吊灯开关处,伸手关灯的刹那,雪青闪电正劈在落地窗外,将他的身影拓印在整面墙上。
霎时,闪电划破夜空,瞬间照亮了鬼屋的每一个角落,让原本就阴森恐怖的环境更加显得诡异们手机的光芒在黑暗中摇曳,他打开手机灯,拿书上楼。冷光切开旋转楼梯的黑暗,木阶缝隙里渗出陈年松脂的气息,悬挂在转角处的肖像画,突然掠过磷火般的微光,画中的面容隐在暗影里,唯有唇角泛着釉色,微笑着面对前方。
在他进入二楼主卧门锁咔嗒闭合的瞬间,楼下突然亮起暖橘色光晕。客厅的食材和杂乱的物品悬浮而起,很自觉的飞进了柜子,摆放整齐。而厨房报废物品在半空解体成碎片,精准落入玄关的回收箱,厨房变的很整洁。
整理完后,一个橘子从盘子里掉落,在桌子上滚动,右面又原路滚回去碰到盘子又滚了回去,如此往复好久,最后橘子停在了轨迹的正中间。
通往二楼的楼梯开始吱吱作响,此时的如果许老板在就会发现画像上的人物笑了,不是先前微笑,是带着诡异的笑容。楼梯不再响动,画像回归正常。
二楼主卧,许老板正在睡觉,屋内窗边的窗帘随风飘动,可是窗户并没有开,一片黄色的树叶穿过破烂腐朽的门板。它沿着楼梯扶手的雕花纹路蛇行,在二楼地毯上回旋起舞,最终停驻在床头柜的药瓶旁边。
楼下时钟铃声响起,六声,六点。叶子飘落在地面,橘子开始重新滚动,这一次他没再循环,而是从桌台上跃下,在瓷砖上划出金色正弦曲线,滚落在地,不停滚动到餐厅,撞到餐厅椅子而停下。
厨房响起声响,窗外的银杏叶正簌簌抖落最后几粒夕照,青烟从锅底裂隙渗出,在抽油烟机的轰鸣中扭曲成梵高笔下的星云。刀刃切入肌理时发出的沙沙声,像是积雪压断枯枝的私语。蒸笼吐出的第一缕白汽爬上玻璃窗,将晨色切割成模糊的色块,而窗外飘进的雪粒子正轻轻覆盖它们逐渐冷却的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