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玉泠雪的声音有些弱。
不过片刻，她又调整了一下语气。
她们竟然有一周没有联系。
还是在上次她放郁青鸾鸽子之后。
郁青鸾是不是生气了？
玉泠雪稍稍有些内疚。
她忙着学新知识，茶饭不思，竟把郁青鸾的事直接忘了。
“嗯。”郁青鸾很轻的应了一声。
她没有和玉泠雪闹不愉快的想法。
她只是在等玉泠雪的主动。
七天。
她竟然用了一周才等到。
或者说，她竟然还能等到。
算她幸运吗？
郁青鸾不知道。
她这会儿坐在图书馆外围，捧着保温杯。
喝一口，那水好像泡过柠檬，难以下咽。
玉泠雪听着那一声几乎算不上回答的“嗯”，心口一紧。
“小鸟，我……我前几天有点事。”她急急忙忙想要解释。
郁青鸾却只有一句轻飘飘的“没关系”。
仿佛玉泠雪失约也好，失联也罢。
冷落她一周，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所有都是“没关系”。
也都是“不重要”。就像她这个人。
玉泠雪感觉到一股疼痛，从肺里往外涌。
“小鸟，我可以解释……”玉泠雪按着胸口，尝到一丝腥味。
怎么会呢？
难道在郁青鸾眼里，她不重要吗？
重要的话，郁青鸾为什么不生气呢？
玉泠雪想，如果有人这么对她，她一定会生气的。
除非那个人不重要。
玉泠雪又急切的开口。
她宁愿郁青鸾冲她发脾气。
回应她的，只有郁青鸾的呼吸声。
“青鸾，你现在在哪儿？”玉泠雪放下了笔。
“泠雪。”郁青鸾的语气依旧沉甸甸的，如死寂。又轻得像飞云，怎么都留不住。
她打断了玉泠雪的话。
“我在赶作业。下次……再聊吧。”郁青鸾说到这儿，还弯了下嘴角。
仿佛她确实只是在忙，所以不想和玉泠雪说话。
她也是这么说服自己的。
“青鸾！”玉泠雪音调都带上了焦急。
郁青鸾听见了风的声音。
玉泠雪是出来找她了吗？
好奇怪。她又没生气，这么急做什么？
“青鸾，我们见一面吧。”玉泠雪咬着牙，胸口闷了血。
她想避免在接电话的时候呕出来，叫本就在和她闹矛盾的郁青鸾更难受。
“没事的。”郁青鸾总归听出了点什么，眉头自然拧出愁字。
原生的苦相让她看起来正在怜悯着电话那头的玉泠雪。
她的心思却连她自己也说不清。
“寒假再聊吧。之后还有作业和考试，我们都很忙。”郁青鸾说罢，挂断了电话。
挂断的时候郁青鸾都被自己的果断惊了下。
她什么时候挂过玉泠雪的电话？
甚至，玉泠雪给她打电话的时候都很少。
她们只需要文字约定一个时间，再见面就好。
见面……
郁青鸾挠过发红的手腕。
她还真有些想念玉泠雪啊。
她们都快一个月没有见面了吧？
玉泠雪知道一个月可以做什么吗？
郁青鸾起身，没有去图书馆学习，只是撑着船回了家。
她把织的手套拿了出来，戴上却也缓解不了过敏的疼、痒。
手上、脖子上，一片片的红紫，仿佛烙在她心上。
连同那不好受的感觉一块儿。
折磨着她。
冬天就要到了。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她补好玉泠雪要穿的戏服，补好曾经给玉泠雪，而后被烧毁的礼物。
完成今年要送给玉泠雪，又没来得及的礼物。
再给妈妈姥姥、玉泠雪，还有自己，织一双过冬的手套。
三十天的时间，足够做这么多事。
却不够玉泠雪抽出时间，见她一面。
郁青鸾努力把过敏泛痒的地方捂热，缓解着心头的苦。
走出门，冷风扑在脸上。
脸也发起痒来。
原来她的冷空气过敏，无论如何也挡不住。
* * *
“你最近罕见啊。”向衍看着菜单，给郁青鸾先要了一杯热水，再开始点菜。
“什么？”郁青鸾搓着手，下意识去摸包里的药膏。
摸到时想起玉泠雪，又停了手，终究没有去涂。
原来向衍指的是这个。
“你那对象啊。”向衍看着郁青鸾的动作，把自己的护手霜递了出去。
“最近都没找她？之前周末你们偶尔还会一起过的，最近你都在宠幸我。”向衍估摸着，这俩人是闹别扭了。
哇，总不会是她温温柔柔的好友对爱到痴狂的女朋友生气了吧？
向衍顿时来了兴趣，菜随便点了两个，撑着下巴看向郁青鸾。
“什么宠幸你。”郁青鸾被她逗乐了。
“只是吵架……也不是。只是没有聊而已。”
没有谁对谁发了脾气，所以算不上吵架。
“你生她气？”郁青鸾也有不跟玉泠雪说话的日子？
郁青鸾点头。
向衍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可以啊姐妹！”她真没想到，她家恋爱脑闺蜜还有主动给对象甩脸色看的一天。
也是出息了。
“其实也说不上吧。”郁青鸾眉心拧出些不快。
她是对玉泠雪生气了吗？
她只是有点累了而已。
她们又是那么不重要的关系。何必过度纠缠？
反正等协议的时间到了，她们也会分开的。
提前适应这样的生活，也好。
郁青鸾迅速切换了话题。“你呢？前些日子商场里加你微信的那个女生，聊的怎么样？”
向衍的笑容僵在嘴角。
郁青鸾微眯眼。“不会真的聊上了吧？”
她也有当红娘的一天？
向衍垂头，有些恼。“倒不是……我不知道怎么说，她已经工作了，老是想约我出去约会。”
“不好吗？这是发展感情的第一步吧？”郁青鸾转着茶杯，没有注意到门口一闪而过的身影。
向衍猛的摇头。“我感觉有点太快了。”
“反，反正，你别问！”向衍耳根都红了。
郁青鸾看她这样总感觉有情况，到底没好意思继续问。
自己恋爱不顺，连带着这一段时间，她都不想谈这方面的话题。
“总归，庆祝你成功脱离苦海，今天这顿我买单。”向衍也急切的想要换个话题，举起茶杯。
还没碰到郁青鸾的那一杯，一个人影出现在她们面前。
那是一道让人无法忽视的身影。
纤纤身段，柔柔长发。立在那儿好似神女雕塑，五官细微一动，又好似风拂柳枝。
她看着郁青鸾，嚅动嘴唇。
“青鸾……”一声细小的呼唤从她嘴里流落。
带着哭腔。
郁青鸾抬头，看见玉泠雪泛红的眼尾。
奇怪。
不是说了寒假再联系吗？
她找上门，做什么？
又哭什么？
自己没有和她吵架啊。
郁青鸾怔愣着，玉泠雪蹲了下来，伏在餐桌旁，不要郁青鸾仰着头，想和她平视。
“青鸾，青鸾。”玉泠雪只是呼唤着郁青鸾。
郁青鸾忍不住凑近了一点。
是她幻听了吗？
为什么没听清玉泠雪在说什么？
玉泠雪……是在和她说话吗？
“小鸟……我们可以聊一下吗？”玉泠雪捧住了郁青鸾的手。
满眼俱是迫切。
希冀凝成霜露，铺满她一双诚恳的眸子。
郁青鸾的手抽了一下。
玉泠雪只是执拗的捧着，还去找包里随身带的药膏，想给郁青鸾抹。
郁青鸾的眼神在触碰到绿色的药膏时醒来。
她强硬的抽回了手。
“我在和朋友吃饭。”没有重话，没有愤怒。
拒绝的态度却很明显。
玉泠雪眼里的希冀碎了。
“可……”玉泠雪还想说什么。
她扭过头看见向衍的怒目，终究还是想起了礼仪。
“我，我等你吃完。”玉泠雪退到了一边，在两个人旁边那桌坐下。
点了菜，也不开动，只是一个劲儿的盯着郁青鸾看。
向衍看着这一幕就差给她一个白眼了。
不过……
她也确实相信郁青鸾之前一直说的她们感情很好。
不然，玉泠雪应该不会追过来的。
在别人面前议论她总归是没礼貌的事。
向衍也就闭了嘴，只管跟郁青鸾一起吃饭。
郁青鸾吃得慢吞吞的。
期间向衍还在跟她发消息。
【向衍：你待会儿要跟她走吗？】
郁青鸾思考了一下，拒绝。
【应该不吧。说好今天陪你逛街。】
总不能因为玉泠雪失约了，郁青鸾也要跟朋友失约吧？
尽管，在看见玉泠雪找来的那一刻，郁青鸾就已经有些热了。
心口，头脑，四肢。
被玉泠雪握过的手，如今也在罕见的自主发热。
让她不需要戴手套，也能抵御深秋的冷。
郁青鸾想，她大概是想跟着玉泠雪走的。
很想，很想。
她只是……真的在闹别扭。
【向衍：没事，你去找她吧。我这边那个姐姐刚好也约了我。】
而向衍挺通情达理。
她看得出郁青鸾状态不对。
症结又在玉泠雪。
解决总比拖着持续不开心好。
郁青鸾不自觉的松了口气。
【那你玩的开心。】
还补了一句。【加油哦~】
向衍被她羞得丢了手机闷头刨饭。
吃完饭，向衍想结账，服务员却告诉她们，旁边那桌的女生已经帮她们付过了。
郁青鸾的表情有些微妙。
向衍也不好说什么，赶紧溜走。
只留玉泠雪跟在郁青鸾身后，苦苦的，无声哀求她回头。
走到商场外，郁青鸾还是上了玉泠雪的车。
“小鸟。”玉泠雪拿着药膏，重新给郁青鸾上药。
“刚刚那个人，是你朋友吗？”语气挺漫不经心。
但……郁青鸾听着就是觉得不舒服。
“泠雪。”郁青鸾抽回手，不要玉泠雪碰。
“你不知道吗？”
认识一年了。
谈恋爱一年了。
玉泠雪连她有什么朋友都不知道吗？
也是啊。她也不知道玉泠雪身边有什么人。
譬如到现在她都不知道，那个叫温迎的人是什么身份。
“你能找到我的位置。却不知道我有哪些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