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误解
体育课下课，刚打完球热出一身汗的颜勠带着球和何阙如一众往阶梯教室走，被两个高一年级的女孩拦下了。
“同学，请问可以给我你的电话号吗？”她对颜勠道。
何阙如和苑莳便说在楼下等他，拿过球走了。颜勠看她几秒后，道：“不好意思啊。我不记得了。”
顿时三个人脸上都显露出尴尬。一旁的女生扯了扯她的衣服对她使眼色示意她赶紧走。但她不死心地又问道：“那你存我的，行吗？”
“可以。”颜勠点点头。于是她拿过他的手机输了一串号码拨出去又挂掉。
“这是我的电话，很高兴认识你。”
“谢谢。”颜勠忙道。
两个女生回教学楼，他与她们反向而行，没几分钟就碰到了埋伏在一旁的苑莳等人。颜勠纳闷道：“咋聊？”
“你知道她的名字吗？”
“不知道。”连名字都不知道，咋聊啊？？！
“那不得了，问啊。”苑莳理所当然地答。
受到了点拨的颜勠恍然大悟，谢过苑军师，进了阶梯教室。
音乐课对于毫无音乐细胞的颜勠来说简直是煎熬。他于是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把手机拿了出来。有一条短信弹过来，他点开，后面跟的是一串企鹅号，于是他们又加了企鹅。
「你好。」
「你好请问你叫什么？」他回道。
「今巧。」
「我叫颜勠」
简单地聊了几句后，他看着聊天框，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为什么不加上颜冬的联系方式？
这样平时白天他也能像现在这样和他说话了。但又转念一样想，给国外打电话都有什么跨境通话，他们的电话应该加不上吧。
最后他一咬牙，刷银行卡，买了个新手机。
其实论钱他也不缺，只是觉得多攒点总比没有强。就比如他现在攒了有小十几万，哪怕和颜婷有了争执，她不再供养自己，他也不用立刻为生计而发愁。
晚坐了一班公交，回家时差不多晚了半个小时，颜勠见颜冬在楼下，问道：“等了多久？”
“没多久吧。”颜冬一笔带过道。
颜勠对此深感抱歉，因而既使他没问自己去了哪，还是主动说道：“我去买了点东西，车晚了一趟。”
“是吗？我没注意。”颜冬并不在意道，“上楼吧。”
有几分不妙，他又问道：“你在生气？”
“？”颜冬眨眨眼，“为什么这么说？”
“让你等久了。”颜勠改为趴在栏杆上，偏头去看与他一样正往台阶下看的颜冬。
“没有。”颜冬哭笑不得道，“我从窗户看到你下公交才出来的。”
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傻？
夜风穿过楼门洞，撩起两个人的头发。
颜勠怕他凉，赶忙与他上了楼。
“给你的。”
颜冬看看他，从纸袋中拿出个盒子包装，是一部IPhone4s。
“很贵吧，怎么突然买这个。”他拧起一双精致的眉。
“设置一下吧，出厂开机之后加我电话。”说着他把写着电话号的纸递给他，“我撑不住了，洗澡睡觉了。”
“好，晚安。”颜冬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忧虑地问，“累了这么多天，不用休息一阵吗？”
颜勠不在乎地摆摆手：“平时也这样，明天放了假睡一觉就好了。”
颜冬想着也没理由多管，便不再劝了，低下头看新手机。
听着浴室传来花洒打在浴缸底的脆声，颜冬心中难受极了。他一次一次想，颜勠受的这么多苦是不是本不该由他受。
早上七点多，早自习下了课，颜勠拿起手机便看到了颜冬发过来的照片。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蓝天加太阳。
颜勠回道：我又不是看不见太阳
然后看着屏幕忍不住扬起嘴角。
他向窗外看了看，天的确比平时要蓝。
可能是怕影响对面的人学习，颜冬一上午很老实地一句话也没回，一直到中午，颜勠正在食堂几个人凑在一起吃饭，想起来问问颜冬吃的什么，才遮掩着把手机掏出来打开。
颜冬又发了一张图片，加载下来一看，顿时没了食欲。
西红柿蘑菇是什么东西？
他回道。
颜冬：这算正常了。能吃。
鹿：方便提供一下设计思路？
颜冬：你家冰箱还剩下这俩。
这时何阙如注意到颜勠放下了筷子，看过一眼，惊讶道：“你和谁聊呢？居然还笑。”
颜勠四下张望一番后，把图片举过去给他看。
“谁发给你的，昨天那个？”
“不是。”颜勠见他没有反馈，又恢复了平时的冷淡，“我哥。”
“你还有哥？？”何阙如更惊，“亲的？”
颜勠点点头。
长得几乎一样，怎么可能不是亲的。
还没来得及催生那种莫名其妙的骄傲感，他就猛然想起了刚认识时自己的脑洞大开，在心底给了自己一嘴巴。
他此时特想给自己寝室这帮人开开眼，看看什么叫一模一样。又想起自己还没有过他的照片。
晚上到了楼下，颜冬在前面等电梯，他就悄悄拍他的背影。白色的衬衫，栗色的中长发，以及因偏头看大理石墙上的二手车广告而露出的一晃侧脸。
到了家又开始拍他低头看书时垂落的眼帘。
颜勠觉得自己简直是天才摄影师，能把他哥的每一帧都拍得这么好看。大工告成后，他才觉得有哪不对。
好像有股糊味？
捏马啊！
“我厨房怎么了？”他问道。
颜冬放下书，歉然一笑：“可能糊了。”
颜勠家的开放式厨房使得她刚一走到走廊尽头就看到了那个惨不忍睹的锅。
这是铸铁锅底啊！颜冬你到底是怎么用糊的！！颜勠咬牙在心底咆哮，问道：“人没事？”
“没事。”颜冬解释道，“就是这个锅用不太习惯……我以为他不会糊的。”
颜勠一想也确实，道：“他导热的确快。你适应适应吧，喷涂层的我不敢让你用。”
他思考了半天该怎么挽救现在这个局面，但看起来似乎重开是唯一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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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晚自习时，苑莳提议喊所有狐朋狗友一起喝点，美名其曰为他接风洗尘、颜勠于是给颜冬发了信息，叫他不用等。
放学晚，几人为避免被当成社会闲杂人等，立下了几条公约：“斯文饮酒，举止优雅，文明用语，禁止搭讪。”
然后在公交站不远处的大排档吃了起来。十点出头，吃夜宵的人正多，颜勠直到看到了隔壁桌有人下座找女生局要电话，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兄弟几个是铁了心当命运共同体，谁都不许脱单。
“别直着眼看了，公约如有一条违反，立刻绞杀。”何阙如的同桌方鹤道。
颜勠笑道：“我以为这顿饭是我请呢。”
“谁被绞杀谁付账。”
“你们真不是人。”
又是一顿乱笑。
吃完夜宵已经十一点了。何阙如家离得太远，因为颜勠家没有人，便主动让他来这住一晚上。两个人于是上了公交，往杨庄南里站驶去。“你看着点站，别坐过了。”何阙如道。
“放心，我闭着眼都能知道车开到哪了。”
“现在到哪了？”
“拆那。”
何阙如：“滚。”
到了站过了马路，两人边聊边走着，穿过高大壮阔的楼门洞。
“你家现在有人？”
“对。我哥来住半年。”
颜勠放慢了脚步，享受着这仅有一百米长的楼洞，风能够吹散他的混沌。
“半年，是来玩吗？”
颜勠不想提他的病，于是道：“来给我找麻烦的。再过半年，我就轻松了。到时候回宿舍找你们。”
穿过了门楼，颜勠在前摁了电梯。两分钟后。“怎么这么慢。”何阙如问。
“从十九楼下来的，正常。”
“你家在几楼？”
“也在十九。”颜勠道，“一层十二户呢。我们对面那六户里还有个高一的学生，一到周一早上就和我疯狂抢电梯，应该还是他。真特么阴魂不散。”
不久后，电梯在十九楼停下，门还没打开，就听见一个人在抱怨。“这个点都能碰上，我真服……”
电梯门开了。
颜勠，何阙如就与这个穿睡衣的女生大眼瞪小眼。
“颜勠？”
他愣了半天，想起来这个人的脸很熟悉，是操场上要他电话的人。“……今巧。”
何阙如低声道：“你没说跟你抢电梯的是她啊。”
“我也不知道。”
“你们就一次都没碰上过？”
“要是碰上了，那还叫抢？”
也有道理。
颜勠扯着何阙如出电梯门，走前何阙如还回头又看了一眼今巧。
拿钥匙拧开门，颜勠意外地发现灯还都亮着。主卧的门已经关上了，估计是为了他留下的灯。他知道颜冬没有晚睡的习惯，却还是鬼使神差地对何阙如说“你先去洗漱，我看看他睡没睡”，拉下了门把手。
意外地，门没有锁，他也没有睡。
颜冬正靠在床头看小说。
“你怎么还没睡？”颜勠轻关上门，坐到床尾。
“小说快看完了，睡不着。”颜冬答。
颜勠并不适应颜冬所喜好的这种暖黄色灯光，照得他有些恍惚恶心。“这么快，《狼图腾》你三天就快看完了？”
颜冬开玩笑道：“如火如荼，昼夜难寐。”
借着酒劲，颜勠也比平日里更敏感些，他没多想便道：“感觉你心情有点差。”
颜冬道：“嗯，深入故事情节，难以自拔。”
颜勠便也随他笑起来：“早点睡吧。我大概才出来你看到哪了。”说罢，带上门出去了。
他冲了个澡，回来次卧里给玩手机的何阙如找了床被子，问道：“干点什么？”
“你家有录像没？”
“滚，没有。”说着他想了想，“成语接龙。”
何阙如无声地拒绝，不久后问：“你觉得那个今巧怎么样？”
颜勠稍加思索后道：“不熟。咋了？”
“关心关心你的感情进展。你们可是邻居，近水楼台先得月，没准她早就注意到你了。”
“我又不想有进展。”颜勠烦闷道。
何阙如没有察觉，继续追问道：“为啥不想？她多好看啊。人又好，性格还开朗大方。”
“你喜欢你追呗。”
何阙如微妙地静了一会儿，问：“可以吗？”
“？”颜勠无语，“你丫早说你喜欢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