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篮球赛打得要爽不爽的,最终是对面以两分险胜他们,林意阳服输,就着李刻砚要了微信,决定到时候再战。
黄潘看了眼时间,快十点了。
他抬头,林意阳正和一个人勾肩搭背,笑得不亦乐乎,他拿上了东西,和那个人一起向他走来。
“害,走了走了。”林意阳叫黄潘收拾收拾走了。
“去哪?”
“你和我们一起撸串,还是回家?”
黄潘看了看林意阳揽着的这个人,比林意阳更高大,性子不比林意阳活跃,有着一股予人春风般明亮的温和的眉眼。
这样的人适于人际交往,不过给每个人带来舒适而安全的界限,不会有过分的分享欲和无边界感。
但现在,这个人被林意阳揽着,准确说,像是林意阳贴着他粘着他。亲昵地说着话,甚至于等一下要去撸串,如果他不去的话就他们两个。
这倒也没什么。
黄潘皱了皱眉,怀疑林意阳是被狐狸勾去了魂。
这个比喻是黎斯许从小到大从来不曾有过的,见过他的人都觉得他温柔体贴、绅士礼貌,林意阳都快把他比喻成天仙了,但黄潘还是觉得黎斯许像狐狸,还是白狐那一类的。
所以他说:“不了,你们去吧。”
“那你呢?”
“坐一会儿就走。”
说完黄潘便开始划拉手机了,林意阳没再问,接着乐呵乐呵地拉着黎斯许走了。
黄潘没说,或许是因为他有私心吧。
刚好他不想回家。
刚好李刻砚还在那里。
像那刻刚好发生偏转的齿轮,卡在异常平稳的生命节点。
他坐在离他不远处的观众席。
黑色的树影打听着风声,夜格外冗稠,人的嬉闹声在近晚稀疏开,而蝉鸣越发醒目。
他捕捉着他的黑色衣摆,跃起时手臂带动外衣勾勒出腰线,光在他身上呈现出不同的影,黑发如鸦羽,颈肤若凝玉,形成独特而苍白的黑夜的美。
十点半,黄潘该走了。
在树影遮蔽处,他顺着月光偷偷离开。
他的手里还紧握着一瓶未开封的水。
他们近乎是相隔一分钟的先后离开。
那是黄潘所不知道的,那个拿着篮球的少年,在那有意维持的五米距离,跟随着、注视着月光溯落叶下的他的背影。
在真正的深夜来临之前。
躺在床上,黄潘才点开手机。
林意阳发了个猫咪撑脸的表情包:到家了吗?
那已经是半个小时前发的消息了,黄潘想了想,打字:刚到,你和他吃得怎么样?
林意阳秒回加一张他拍的烧烤的图:没有你在,串都变味了[小猫遗憾]
[不想:是,都变成天仙味了[小猫呵呵]]
[不爱吃草的羊:你偷我表情包![小猫跳起]]
黄潘看着手机,嘴角微微勾起,没什么感情的眼里染上一丝笑意。
[不爱吃草的羊:对了,我向李刻砚要了微信,你要加他吗?]
黄潘回了:不用。
[不爱吃草的羊:为什么?感觉你好像对他挺感兴趣的[小猫歪头]]
黄潘想起了那张脸,接着冷静地打字。
[不想:没有]
[不爱吃草的羊:真的吗?你不会是怕冒犯到人家吧]
会吗?他当然还没想到这一层。
对于靠近一个人,黄潘不知道持抗拒还是抵触的情绪,他更偏向于顺其自然。其实心里已经默默的给两人分好界线了,他想:逃避会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他没想过和李刻砚有什么交集。
林意阳还想和他唠一会,他就回了个早点睡。
困意是黄潘将自己裹在被子里后诞生的。
他做了一个梦。
返回学校后步入下一周,班上的每堂课就只听得到老师在黑板上板书讲课,和头顶电风扇的嗡嗡声。
几乎所有人在这种催眠的氛围下陷入了一下课就闭眼趴下的困境。黄潘觉得快要从这个夏天里爬不起来了。
奈何还有体育课,却因为能短暂的见上李刻砚一面而显得更为特别。
有时李刻砚会来找刘悦莹,黄潘才会暂时脱离睡梦的苦海,趴在桌上侧过脸偷偷看他。
很烦,像底下压着的还没写完的化学试卷。
上次月考成绩出来了,林意阳轻轻松松进全年级前一百,而他的“天仙”黎斯许稳居全年级第一宝座,而黄潘在两百名的边缘线徘徊。
这个成绩放在班上是中上水平,但他自己心里是清楚的,他的目标是多少。
弱项是数学、化学、地理,黄潘一座这几科试卷就犯头疼。他也从不问老师,更懒得跨班去找林意阳问题目,幸好他还有个同桌,虽然是个女生,但对于他来说刚刚好。
他和她之间的交谈淡如水,她不爱八卦、外表高冷,所以是适合黄潘相处的类型。
背上传来有温度的触碰。
黄潘抬起头,老师已经来了。
拍了拍他背的女生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她的手指握着笔,那样纤细而微微在本子上做笔记,眼睛里透着认真与专注,束起的头发落至后颈,窗外的光像在映衬她的清澈。
不止是漂亮,不会有人想去破坏这名为青春的美丽。
安静的、简单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