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神?”柳浮砚听到谢昭舒的回答,见了鬼一般瞪大了眼睛,“河神不是……”
“师祖吗?”
等等。谢昭舒的CPU干烧了。
她原本以为叶自秋不在只是因为还没出场,亦或是在[祠城]的剧情线里扮作与她交集不深的角色。
结果柳浮砚的话让她发现事情的走向往扭曲神话黑深残走去了。
如今这是什么戏码,她平日里瞧着叶自秋跟这窦长尧也不像吗喽啊。怎么就来了个真假河神的戏码。
该不会还是大河神庙和小河神庙的剧情线吧。
不论是假吗喽,还是小雷音寺,最后的结局可都不太妙。
眼下最重要的是,问清楚柳浮砚究竟是哪里得到的消息。她稳了稳心神,身旁的河神已经早他一步开口:“他是假的还是我是真的?”
谢昭舒:?
柳浮砚:?
不是,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这个吗。谢昭舒简直对于男人在某些奇怪的方面诡异的好胜心感到无语,她翻了个白眼,心情倒是意外放松了一些:“柳浮砚,你这话的意思是,你见过叶自秋?”
柳浮砚颔首,蹙眉解释:“我当时只以为自己见到了河神,却不知道他便是师祖。如今也是遇到了你们二人,这才反应过来,当时应当是见到了师祖。”
“说起此事,就有些说来话长。我长话短说,就是我目前这个身份,是一个赌鬼。”
谢昭舒二人默契点头,齐声道:“看出来了。”
柳浮砚无奈扶额,瞪了窦长尧一眼:“别打岔。”
受到了不公平待遇的窦长尧:不是?
柳浮砚接着道:“想必昭舒姐这么聪明,一定早就看出来了,这[祠城]里没有人,全是鬼。”
原本以为柳浮砚会说全是妖的谢昭舒也愣住了:不是?
“鬼?”谢昭舒迟疑着问,“那若是按你这么说,他们何至于要祭祀我们这些活人呢?”
“因为在这一处的[祠城],大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是鬼。”柳浮砚说出了更让人觉着震惊的话语,明明是白日青天,却有丝丝寒意入骨攀附而上。
窦长尧闻言反倒是亲切地想回到了家一样:“怎么说?你这是刚从奈何桥上过来?”
柳浮砚苦笑着扫了他一眼,摇头:“倒也差不多了。我是从奈何桥下的河里飘过来的。到了此处,我才记起来,自己不是鬼而是人。”
奈何桥下忘川河。逃过了喝桥上的孟婆汤,倒也算一件幸事。只是忘川河水冤魂遍野,唯有乘舟渡河,由摆渡人带路才能幸免于难。
柳浮砚却说自己是从河水里游过来的,还安然无恙地站在此地与二人对谈,谢昭舒明白了什么:“那忘川河神,便是叶自秋?”
柳浮砚用力地点头,眼神中尽是忧色:“我如今已经不太记得在那边的[祠城]所遇到的事情了。但是我还依稀记得一些的就是,那河神虽然浑身冷气,但待我的态度却很和善。”
“我的金身份腰牌原先在那遗失了,也是他帮我找了回来。我当时被他寻了一处暗道,就扔进河里,再醒来便是此地的[祠城]。”
那时的柳浮砚以为自己是大梦一场,梦中的明细都几不清晰了。只有那河神,忘川,一直深藏在他的记忆中模糊却顽固。
现在想来,应当是叶自秋也认出来他,却不便挑明身份,便设法将柳浮砚送了过来,好叫他与谢昭舒汇合。
正是汇合后,柳浮砚才能得知,原来此地的河神是窦长尧,也就明白了那并不是梦,而是另一处[祠城]。
同时,也说明在遍地亡魂的[祠城],叶自秋的情况不容乐观。
“怎么过去?”谢昭舒冷漠着神情淡声问。
窦长尧见她这幅模样,心中很不是滋味:熟悉谢昭舒的人看到她这幅模样就会知道,当她表现得平静,才越较真地对待那件事。
因为,这才是谢昭舒原本的面目,是她层层伪装下最真实的性情。她不打趣说笑,也不再有情绪时,那说明她的心里只剩下达成目的这一件事了。
真让人嫉妒啊,叶自秋。
窦长尧敛着眉眼,轻轻吐出一口气。不论你百般算计,谢昭舒也只会是窦长尧的。他们才是同类,明白彼此的冷血与真实。
但他并不出声阻止,反倒是顺着谢昭舒的话问下去:“你既然记起怎么来的,就一定知道怎么回去。”
无妨。他从不是百般阻挠的做派,真假也要等见了面后才能分辨出。待到那时,昭昭自然会知道选谁。
“回去?”柳浮砚苦涩地摇头,他直勾勾地盯着窦长尧,“我是知道怎么回去。”
“但既然过来鬼成人,回去也要人成鬼。”
“至于你这个河神,会变成什么,谁也不好说。”
真是明晃晃的恶意与挑衅,像只护主所以张牙舞爪的小狗。
所以他不喜欢万剑宗,里面的人个个都跟那个叶自秋一样讨厌。窦长尧不以为意放肆地笑,眉眼间是嚣张跋扈的杀意:“尽管看看,鬼能奈我何。”
“带路。”谢昭舒语气更冷了,柳浮砚从未见过往日里将万剑宗惹得鸡飞狗跳的罪魁祸首,如此冷漠的模样。他有些恍惚地想,若是师祖,能不能面对这一幅全然陌生的脸,毫不相干的性情下认出她来。
但是柳浮砚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家师祖在昭舒姐心中,有着独一无二的一块地方。这块地方重要到会触动到她最深不可见的内心,叫她甘愿冒险也要找到他,确定他的安危。
重要到她身旁那家伙虽然极不情愿,也不会去置喙她此时所做的决定。
河岸边。跟着柳浮砚一路走到此地,谢昭舒在凝视着河水中自己的倒影时,眼神陌生地如同看着仿佛不是自己。
[系统,008号。玩够了没有。]
河水里自己的倒影依然平静,没有一丝涟漪。谢昭舒的眼神更冷了,那是不加掩饰的死寂。
[你原先想玩,装作自己受此地影响,想要激发吊桥效应下我与窦长尧的感情,增加恋综的看点,这没问题。我不干涉你的思路。]
[我只是懒得管,并不是傻。这区区[祠城],有多大的神通能干涉到掌握时空之力的系统管理局,时至今日也没有与我恢复联系、甚至小小的提示也没有。]
[但是没关系,我说过,这都没关系。但是你们错纠错在,不该真的动叶自秋,让他为着一个区区所谓可笑的恋综收视率,陷入到这样的险境。]
“好累。”谢昭舒轻轻地,笑起来。她抬手,咒力化为利刃抹向自己的脖子。
[昭舒不要!!!]系统久违的机械音响起,整个世界凝结成一块巨大的果冻,将所有人都包裹在内。
戴着纯白面具的少年终于不再是以电视里的二维人物示人,他拎着系统008号走出来,墨黑的眼眸直视着谢昭舒的眼睛,伸手按下了她的手。
他嫌恶地出声:“你就那样喜欢那个男人?”
“就为着一个男人还没确认的结局就这样要死要活,你曾经的抱负与野心都去哪里了?谢昭舒,在叫我失望这件事上你可真没让我失望啊。”
他见谢昭舒平静地看着自己没有回话,这才像想起来似的解除了她的禁制。他恩赐般,抛出一句话:“说罢。”
谢昭舒站在他身侧,垂着头似乎了无意趣:“为着一个男人?我可从来没有这样说过,我只是一直说了,我真的很累。”
“这个极其重复的、机械的、无趣又乏味的世界,做着挑梁小丑一般逗人取乐的事情,赚着没有尽头的赎身钱换取所谓的自由。”
“这里的哪一件事值得我好好活着?”
谢昭舒回望过去,注视着少年虽然没有神情但是明显有些许错愕流露出的眼。她一字一顿地,仿佛赌誓般郑重其事:“若为自由故,生死皆可抛。”
少年觉着极其荒谬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话只说到一半就嫌恶地停下:“若为自由故……你告诉我,前几日那个豪情地同我对赌,前十年在这个世界恣意洒脱的谢昭舒去哪了?”
“老板,人是会累的。我已经为您卖了够久的命,我以为的终点不过是另一个起点,如今这个起点我还要踏着在意的人的牺牲往前走。”
“今日是叶自秋,明日是不是就是窦长尧。那后日呢?”
谢昭舒似哭似笑,哽咽着,挤出了几个破碎的字音:“终有一日,是不是就会到你?”
“什么?”少年好像听到了从未理解的话语,他喃喃地重复着,看着谢昭舒的神情从荒谬转为不知所措。
他尝试着柔软着话语:“不会有那么一日。谢昭舒。你与我,不会像这些人一样的,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很可惜。”
少年的瞳孔涣散了,他不敢置信地直视少女的身影,她冷漠地重复:“很可惜,那天便是今日,你凭什么觉着,叶自秋比不上你?”
多么可笑又荒谬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