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生照常去上班，孙厂务还是坐在办公室，梁生也照旧工作，赵远倒是幸灾乐祸地对着梁生脸上挂的彩指指点点，梁生也不在意了，只当被狗挠了，但是小文怎么办，自己根本见不到他，他怎么样了，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连累他了，梁生，孙厂务叫你过去，秘书站在梁生工位边，一言难尽地打量着梁生，前天晚上谁都看见他们两个是一起出去的，梁生摁了摁突突跳的额角，朝孙厂务办公室走去
敲门声响起，进来，孙厂务的声音透过门缝不那么清晰地传了过来，你来了，孙厂务显然比梁生好不到哪去，脸上的创口贴明晃晃地挂在在鼻梁上，你倒是沉得住气，孙厂务不在意地哼了一声，就是不知道那个贱蹄子受不受得住，你对他干了什么，梁生冷冷的问，孙厂务显然是很喜欢看梁生气急败坏的样子，拉长着声音说道，那你来求我啊——
我不喜欢男人，梁生的声音更冷了，啧啧啧，不喜欢男人？孙厂务意味深长地笑了，那你怎么为了那么个上不了台面的男娼打人啊，你们两个怕早是生米煮成熟饭了吧，那小腰，那身段，那手跟女人一样，梁生，你可是艳福不浅啊，可惜，被打成那个样子，害，我也不想这样的嘛，谁让他，怎么求你，梁生打断那张喋喋不休的嘴，生硬地回答道，互惠互利的事情，怎么你这么不情愿？孙厂务还是带着笑，只不过话里阴恻恻的，让人脊背生寒，让我*一顿，或者是你上我，这账就一笔勾销
梁生脸色瞬间白了，几乎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答应了，我要先看见人，可以，孙厂务爽快地答应了，当着梁生的面给日月桥打了电话，打个招呼放人
梁生又见到了浑身淤青的小文，在暗门，刚被放出来，身上青青紫紫的，血迹在衣服下面被掩盖，只有一张脸是完好的小文
你怎么来了，对不起，小文靠着墙转头问梁生，有烟吗，梁生急慌慌去掏公文包，包里有一盒专门给领导点的烟，还剩几根，梁生给小文递了过去，小文猛吸了一口，点点烟灰在空气中流动，小文就那么盯着烟灰消失在巷子口，被开了也无所谓反，什么？！梁生突然抓住小文的胳膊，嘶，很疼，快放开！梁生却跟没听到一样，只是问道，什么？你为什么会被开！我明明都跟孙厂务求情了你怎么还是，什么？小文捕捉到梁生话里的字眼，不顾身上还被抓着的疼痛，猛地转头看着梁生，梁生后知后觉说漏嘴了，抓着小文的手讪讪地收了回来，你求他什么了？小文紧皱着眉头，看着我，梁生，你跟他求什么了，梁生还是低着头，没有回话，你以后怎么办，半晌竟是先说出这句话
小文被气笑了，你管我怎么办，我怎么办都能活，你忘了我之前是干什么的吗，我是暗门子，男娼，卖pg卖申子的人，你管我怎么活，梁生，我再问你一遍你求什么了，小文揪起梁生的衣领子，目光沉沉
跟他睡一觉，梁生被看得没办法了，闭着眼说出这句话
小文人都愣住了，攥紧的衣领子慢慢松开，看，兜兜转转还是发生了，他图个什么
妈了个巴子，梁生，你**吧，小文简直要被气死了，谁他妈要你帮我，你管得着我吗，你他ma被门挤了吧，你未婚妻呢
未婚妻？我没有未婚妻，小文的烟抽完了，梁生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那天跟你吃饭的是谁，哪天，哦，是刘小姐，我跟她只是朋友
朋友？小文才不信，那是一家有名的约会餐厅，那小姐打扮那么美，肯定是富家小姐，梁生的阶级肯定够不上人家，那肯定是相亲，约会对象
梁生被小文看的心虚，只得实话实话，那是母亲为我寻的相亲对象，我们两个已经吹了，高攀不上，怎么吹的，他那天看的挺真的，那姑娘的动作，明显是欢欣雀跃的，做服务的第一点就是要洞察客人的情绪，那个姑娘心情不假
吹就是吹了，不合适就散伙，再说我也没有结婚的想法，梁生站得笔直，跟被训话的小学生一样
您知道那档子事怎么干么您就答应了，小文倚着墙冷笑了两声，如果您自愿来一次当奴说胡话呢，您要是为了别人那可不值当，您别犯浑了，去求求那富家小姐，没准还能得一段金玉良缘，儿孙满堂，先生和奴不过萍水相逢，再者缘分天定，您帮我我帮您，各取所需，退一万步来讲，您这是为了一个上不了台面的jian货做出这种丢身份的事
小文一口气说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梁生倒是傻了，这话在理，但是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发展成如今这个模样，脑袋里面混乱无比，梁生此刻只想逃离
小文偏过头看梁生，眼神里流露出熟悉的逃避，让他心里升起一股悲凉
梁生这么善良，怎么会被自己缠上
但是这种道德感持续没多长时间，小文想，这是他活该
从被妈妈赶出来，到第一次接客，再到日月桥，这一路都是他随波逐流而来的，虽然差点成为乞丐，但他能吃饱穿暖已经是很好了
母亲在家么，去跟她讲，求求她，你就还能走，小文平静地开口道，我比您会养活自己，您早点走吧，说完小文转身就走了，梁生着急地抓住了小文的胳膊，没抓着，落了空
小文！梁生看着面前人越走越远，心里突然有一种鼓涨的窒息感，他去追，结果小文头都没有回，冷冷清清地留下一句
您也该清醒一下了，我本来就是娼
梁生整个人都抖了一抖，清晰的话像棍棒一拳打在梁生的头上，把梁生的理智敲醒，让梁生听清，是啊，他是娼
我们第一次遇见，他不就已经是娼了吗，梁生通体冰凉，如坠冰窟
自己都难，深陷囹圄
梁生慢慢地顺着墙滑下来，蹲坐在巷子里，不想出去面对任何人
……
梁生最后还是先回了家，工厂肯定是去不了了，躲一段时间再说，小文既然走了就说明他有能力保全自己，现在留梁生一个脑袋两个大
怎么办，真的要去求刘小姐吗，求了之后呢，自己对刘小姐没有感情，耽误她觅良人，可是自己怎么办呢
梁生把自己裹进被子里放空，一闭眼却是孙厂务蜡黄的脸
小文走出巷子，但是没有走远，隐身于黑暗之中，看着梁生的脸色从痛苦到麻木
这从头开始就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