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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女饰掩伤出宫门,被威胁反为其疗伤

    还没等沈竹反应过来,就被面前的人紧紧搂住了。

    简怀的双臂搂住他的腰,湿漉漉的头发在他锁骨处。不过才三年未见,之前还比自己稍矮一点的人,现在比他高出半个头。

    当丞相了,山珍海味那不是张口就来。沈竹这样安慰自己,暗戳戳地却有些欣慰。

    两个人衣服都湿了,他还被这么大个人抱着,倒是亲密得令他有些不自在,双手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便轻轻地拍着简怀的后背。

    “如果不是今天的意外,你是不是一直不打算见我?”

    “我......”

    没有做好见面的准备,沈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简怀的各种发问。

    但幸好,简怀什么也没有再问。倏地,他抬起头来,黑曜色的瞳孔水光潋滟,眼尾有些发红,眉头微皱。

    “你被他们发现了,现在皇宫内定然是戒备森严,还带着伤,怎么逃出去?”简怀的语气明显有些担忧。

    沈竹没有想到他会突然想起这个,还没等他回答,简怀又问:“你有没有带其他伪装的衣服?”

    “没有。我是查东西,不是逃亡,东西越少越方便行动。”

    简怀垂下眼眸,思考了一瞬间,朝着沈竹道:“我有办法了!”

    “你藏在我的马车里出宫。”

    此话一出,沈竹瞬间睁大了眼睛,惊讶道:“你这是什么馊主意,若是被发现,牵连你怎么办!”

    “眼下也没有别的更好的想法。”

    沈竹微皱着眉,纠结了一会,道:“行。”

    接着两人偷偷摸去了浣衣局,简怀替他留意着情况,而沈竹则在晾好的衣服中找着可以替换的。

    “怎么全是宫女的衣服......”沈竹一边翻找,小声嘟囔着。

    即使声音很小,但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下,还是传到了简怀的耳中。

    “罢了罢了!”怕耽误的时间太多,有人发现他们,沈竹只能将就一下。

    简怀没有回头,倒是能想象出来身后人的表情。尴尬又无奈的样子,令他不自觉地勾起嘴角。

    “简怀?”

    熟悉的唤声拽回了他乱飞的思绪。

    “嗯?”他回头。

    只见沈竹将左肩的衣物褪下,闯入眼中的是一道约三寸长的刀伤。虽然不是太深,但还是向外汩汩流着血。刚刚又因意外触了水,到现在都还没好好处理。

    他怎么把这个给忘记了!

    一边自责,一边快速说:“我先给你简单包扎一下,不然一会更多的血渗出来了。”

    “不用。”沈竹打断他,接着掏出一个瓶子,递给简怀。

    “这是用来易容的,把它抹在伤口上,待它凝固后,便不会令人看出来。虽然不透气,但撑上一两个时辰,足以出宫了,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沈竹冷静地说着,话外像是在安慰着旁边的人。

    简怀微微皱着眉头,将瓶里微凉的膏体倒在手心,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将易容膏抹在伤口上。看着面前的人冒出的冷汗,心不由自主地揪起来。

    他已经尽力控制自己的手不去触碰伤口了,可原本不应该涂在伤口上的膏状物还是刺激到了伤口,火辣辣的感觉让沈竹提着一口气。

    下次得做出个可以疗伤的易容膏来应对突发情况才行。沈竹想着。

    不过片刻,左肩处便看不出任何伤口的痕迹,其色与皮肤一般无二。只要避免压住伤口,便很容易蒙混过关。

    为避人耳目,沈竹先自行溜到马车内,简怀则穿着一身已经湿透的衣服回到宫宴中。皇帝与其他大臣问起,只是说自己因醉了酒,脚下不稳,跌进了荷花池中。

    也亏得时候不早了,到了该散席的时辰,索性便允了丞相离场。

    “近来天气转凉,简爱卿注意身体,莫要染了风寒。”昭帝笑眯眯地嘱咐着。

    简怀行礼道:“多谢陛下挂念微臣。”

    借口离开宴会自然容易,可出宫门时便有些麻烦了。

    宫门口的侍卫道:“属下刚接到消息,说是有刺客混入宫中,为了陛下还有丞相您的安危,需得一一排查出宫人员。还请丞相不要为难我等。”

    这侍卫长恭恭敬敬地说完,令人挑不出任何错。

    “哦?”简怀的声音从马车中悠悠传来,带了些疑惑与探寻,“可里面只有本相与府里的侍妾,并没有你说的什么刺客。你想如何一一排查,难不成,你见过刺客的样貌?”

    “我等在与刺客搏斗时,伤到了那刺客的左肩处,丞相只需让我们看一眼您身旁的人的左肩便可。”

    简怀轻轻笑着,低头凑近依偎在他怀中的沈竹,有些调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听得身上有些酥麻:“宝贝儿,你怎么想?”

    他明知自己不能开口说话,偏偏还用这种暧昧的语气问他。沈竹轻轻地瞪了他一眼,眼中含了些怪罪与威胁,让他赶紧解决面前的事。

    被他这眼神看着,简怀嗓子一紧,开口道:“忘了你天生不能言语。”

    外面的人等了半天,才等着丞相拉开帘子,冷漠地朝他说:“那便看吧。”

    侍卫长慢慢凑过去,只见里面的人身上披着丞相的玄色鹤纹大氅,只将将能看个侧脸。不过,只是一个侧脸,便足矣见得这人定是个惊人心神的绝美容颜。羽般的睫毛垂下,那人似乎不习惯有人这样盯着自己,便又往简丞相怀中凑了凑,将面容埋在衣物中,外人看来,属实是一副因羞涩而躲避的样子。

    简怀见他这样,心里莫名地愉悦起来,顺势又搂紧了怀里的人。

    两人自然是没忘了正事,大氅被一只修长的手慢慢向下掀开,露出一小块左肩。肩上自然是光滑一片,全然看不出任何伤口的痕迹。侍卫长匆匆看了一眼,便向后退一步,拱手行礼,道:“冒犯了。”

    丞相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便拉上了帘子。

    侍卫长抬手放行,车轮开始滚动,压在了这条路的一块块石砖上,车轮发出的辘辘声显得逃离这的时间格外漫长。

    两人估计着行了很远,才相继松了口气。

    “在前面街口停下就可以了。”沈竹将披在身上的鹤氅扒下来,掀开帘子,探出了半个头。

    简怀看着面前的人的侧脸,下意识地双手按住他的肩,好让面前的人直视着自己。

    “怎么了?”沈竹被他这一举动弄得一头雾水。

    “哈!”他看着他一脸茫然的表情,竟没由来地笑了一声。

    “今日过后,明日便该传出,丞相尚未娶妻,府里便养了位姬妾。”简怀注视着他,慢慢凑过去,脸上带着笑。

    “哥,你该怎么弥补我的名誉损失?”

    这是来找自己算帐来了?

    怪自己坏了他洁身自好的好名声,挡了他的姻缘?

    想到这,心里隐隐生出些不自在,全然忘了带他出宫这件事正是面前的人提出来的。

    他挑挑眉,反驳道:“且不说根本不会传得满京城都知道,就算真到了那个地步,大不了,我替你保些媒。”

    “你还要替我保媒?!”听他说出这种话来,简怀瞬间瞪大了眼睛,咬牙切齿地说。

    “放心,肯定会是你喜欢的。”

    不知道简怀的想法,沈竹安慰着他,完全没注意面前已经黑下来的脸。

    沈竹想着,反正只是嘴皮子上说说,难不成他真的要连他的婚事也管了吗?

    “唉......”他忽地听见一声叹息,似是无可奈何。

    他真的不懂自己什么意思吗?

    还是直接说了吧。

    简怀道:“我不想让你走。”

    “啊?”

    “你不告而别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上天让我又碰见。你倒好,利用完我,就要把我甩开吗?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一直......”

    “简怀!”

    还没说完,话便被打断了。

    沈竹被他炽热的目光盯得心里堵得慌,便移开视线,不再看他。

    “我还有事情要做。”他没有解释,也没有解释三年前为何靠假死逃走。

    “如果我偏不让你走呢?”

    声音顿时变得冷漠起来,隐隐约约包含着几分怒气。

    下一瞬,冰凉的匕首便贴在了他的脖颈上,令他微微一怔。没有低头,他便知道,这是今晚在皇宫里的那把匕首。如今,倒是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虽然他知道,面前的人根本不会伤害自己。心里却还是更沉重了几分。

    沈竹......

    你宁愿与我刀剑相向,也不愿将我列入你的计划中吗?

    可我这些年所求的,根本不是我一个人的安稳啊......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一小会,直到沈竹开口:“让马车赶紧停下来。”

    “停车!”

    他还是妥协了。

    沈竹不想跟他过多牵扯,转身就要掀开帘子出去,却被身后的人拽住了手腕。

    他回头看去。

    简怀则没有看他,反而脱下他左肩的衣物,将原本伤口在的地方完全暴露出来。然后不知从哪出掏出一块浸了水的手巾,轻轻地擦尽伤口处的膏脂。

    萧肃的凉风偷偷地透过帘子的缝隙钻进来,伴随着手巾上的凉水,导致他微微地打了几个寒颤。

    接着他拉开旁边的抽屉,拿出一小瓶药粉,慢慢、均匀地洒在轻微溃烂的伤口上。修长又白净的手指一下一下的点在瓶壁上,洒出细密且适量的药粉。

    直到纱布缠好那一处伤口,都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沈竹看着马车中明显常换的伤药与纱布,以及面前的人熟练的手法,心里极度地不是滋味。

    这些年,他没少受伤......

    想着从前尚在自己保护下的人,才仅仅三年,便也学会了独自一个人,默默地舔舐着伤口。明明没有任何家族的支撑,却成为了皇帝的一把刀,在朝廷上叱咤风云。

    若不是今天,估计就连他自己也都忘记了这些年他到底是怎么闯出来的。

    沈竹穿好衣服,便落入了一个怀抱中,怀里人的头抵在他的肩上,像过去他无数次抱着他那样。简怀的衣服还是湿着的。此时,沈竹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了,只觉得脖颈处滴上温热的液体,一滴一滴,顺着锁骨,流到胸膛,最后无影无踪。

    “别再让自己受伤了。”

    鼻腔一酸,沈竹攥紧了自己的衣服,又松开。

    “嗯。”

    ***

    简怀回到府里,已经过了子时了。

    随意地沐浴一番,换了身衣物。提了两壶酒,便只身进了密室。今日的心情似乎与上次大不相同。

    他从袖中掏出一个瓶子,是沈竹的。

    在宫中给他涂完易容膏,没有剩下多少了,简怀便自己收了起来。

    他将瓶子摆在桌上,与从前的文集放在一起。这里的一切没什么特别的,都多多少少与沈竹有些关系,有些看似风马牛不相及,他却总能将其与沈竹联系起来。

    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骗自己。

    两壶酒一杯一杯地倒出来。简怀还不忘给沈竹也准备了一个,即使杯中的酒面没有丝毫下降。他便替他喝,一边喝,一遍朝着对面道:“哥,饮酒伤身,你别喝了。”

    红烛摇曳,屋内唯一的身影坐在桌边,与之作伴的,唯有烛下的光影。惹得红烛一同黯然神伤,落下滴滴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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