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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你是我的命运

    张易在第三天的一大早就赶往城里,虽然这两天自己一直在反复思考到底为什么只能听到白银的声音,最终也得不出什么结论。但是张易能确定的是:‘白银对于自己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本来的世界一片寂静,就连自己的呼吸心跳声都听不到,本以为世界就是这样了,人生也就如此了。但是上天让张易听到了白银的声音,就像是一声响雷劈开了张易寂静的世界,从那一刻开始,仿佛人生开始不一样了。

    两天过去了,张易不能再忍受这个寂静了十几年的世界,他迫切的想站到白银面前,听到白银说话。张易甚至是一路跑到西城门,直到被守门士兵拦下,这才平复下激动的心。

    “张易啊,跑这么急干什么啊,”守门士兵与张老头算是每天见面的老熟人了,看到张易想安慰一下他,“张老头不在了,你要节哀啊...哎,可怜可怜。”

    看着守门士兵对自己说话,张易甚至都分不清他都说了什么,木讷的点着头,快步进城了。

    张易很快找到悦来客栈,跟掌柜的报了白银姓名,掌柜的让店小二上楼告知白银有人找。

    店小二很快下楼,后面跟着身着黑色束腰长衫的白银,黑色的罩衫衬着白银的白发、白眉像发光一样,耀眼而又内敛。

    “张易,你终于来了。”白银的一句换唤醒了呆愣的张易,也点亮了张易寂静的世界。

    张易像是被带进了一个奇妙而又虚幻的世界,四周景物逐渐模糊远去,只有向自己走来的白银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鲜明......

    直到白银立定在眼前,张易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屏住呼吸的等待着,就像佛前祈祷的信徒,虔诚而专注。

    “你吃早饭了吗?”白银看到张易愣愣的摇了摇头,“跟我一起吃点吧。”

    张易听话的跟在白银身后,虽然看起来两人身量、年龄相仿,但张易就是忍不住觉得白银可靠,发自内心的想要听从白银的指示。

    两人在客栈大堂找了一个空桌坐下。白银不问张易的意见,直接点了两个人的吃食,就仿佛两人是相识很久的朋友一样默契。

    “你是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只能听到我说话?”白银直接切入正题。

    张易虽然能听到白银的声音,但是当别人说话时就要看嘴型的习惯还没有改过来,尤其是白银优美的微笑唇,不笑也有三分暖意,张易直接看的呆愣住。

    白银看张易在愣神,笑了笑不甚在意的继续说道:“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原因,但是我家乡曾经有一个传闻。”

    白银喝了一口茶,想了想到底要怎样把这些事跟张易这样一个凡人说清楚,“世界上有很多听不到的人,多数都是天生的,但是这里面有一个非常稀少的种族——他们天生听不到任何声音,”白银看了张易一眼,发现他神情期待有紧张的看着自己,“但是,他们可以听到特定人的声音。”

    白银下意识的把到嘴边的‘妖’换成‘人’,连自己都有点难理解自己的行为——是怕张易害怕自己?还是信不过张易?

    “这一族人被外界称为‘天罚族’,天罚族人会与让他们听到声音的人结成契约,并尊称这个人为契主,”白银开始一本正经的对张易胡说八道,“结契后,聋族人就能通过契主听到外界的声音......”

    张易在听到可以‘听到外界的声音’时,激动的两只手紧紧抓握在一起,睁大的眼睛像是盛满了星光一样,一瞬不瞬的盯着白银的双眼,仿佛有千万句话要将。

    白银看到张易这个表情,有些后悔自己添油加醋的捉弄他......

    “我...记得也不是很清楚了,但是结契后能听到声音是真的......”白银良心发现似得补充道。

    张易稍稍平复心情,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上写道,‘如何结契?’抬头直直的望着白银。

    “别人族中的秘密,我怎么会知道?”白银无奈的说道。

    张易蘸水的手指在桌上停留了许久,直到白银点的两碗牛肉面端了上来。

    “先吃饭吧。”白银拿起筷子优雅的吃起面来。

    张易也食不知味的吃着面。他其实也早就饿了,但是白银刚刚所说的话一直搅动他的思绪,虽然表面还是呆呆愣愣的,但内心早已波涛汹涌了。

    两人吃过饭选择回房间继续刚刚的话题。白银率先坐下,倒了两杯茶水放到张易面前——一杯喝的一杯写字的。

    张易对白银点头表示感谢,在桌上写到,‘你的家乡在哪?我想去寻找跟我一样的人。’张易一副满是希望的表情看着白银。

    “额...可是我的家乡在很遥远的地方,而且那里危险重重。”

    白银不知道怎么跟张易解释,因为白银的家在人间界与大荒境交汇之处,一处被称为不知山的迷障山林。

    “而且天罚族在我的家乡已经消失百余年了,就算你过去调查,能查到的也很有限......”白银说的没错,天罚族百年前遭遇妖界的清洗,自此不知山就没有了这一族。

    ‘消失?’张易认为,如果真的灭族消失了,那自己是怎么回事?这世上肯定还有天罚一族的存在。

    ‘我还是想去看看,也许能找到一些线索’张易太过渴望能听到这个世界的声音了,就算有一丝希望他也想抓住。

    白银能理解张易的心情——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浮木的心情,“好吧,我本来也是正要回家的,就带你一起回去,不过...”白银心软下来,“你要有心理准备,那里会很危险,环境也非常恶劣......”

    ‘我不会害怕的,’张易非常感激,简直要把白银当成恩人对待了,‘白银,谢谢你愿意带上我,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白银看他写完,略微深思后说道:“倒也不用如何报答我,你这一路上照顾我饮食起居就当是报答我了,如何?”白银本就三分微笑唇,笑意又深了几分。

    张易生怕白银反悔似的,赶紧点头。

    ‘我要回家收拾行李,’张易停了一停,脸上带着忧伤,情绪也不如刚刚激动,‘然后要去跟爷爷辞别’

    张易想到了爷爷,想到要离开熟悉的地方,心情更是沮丧。

    白银难得的温柔说道:“好,不着急,我还要在此处游玩几天,”其实这个小小郡邑哪有什么美景可游的,只是白银不想张易有心理负担,能够好好跟爷爷告别。“还是三天后,辰时出发我在东城门等你。”

    张易感激的写道,‘真的谢谢你’出门前又冲着白银深鞠了一躬。

    白银悠闲的坐着冲他挥挥手。

    张易进城时有多么的迫不及待,现在回家就有多么舍不得。马上午时了,街上行人少了很多,路过熟悉的街道、建筑,张易仿佛看到曾经温暖过自己的人们。

    从小就对自己照顾有家豆腐店的大婶,给过自己又酥又脆葱油烧饼的大娘,巷子里经常来吃面拉着自己说话的大叔,教自己识字写字的耐心温和的学堂先生......

    这七年里,还有很多很多人出现在张易寂静的世界里,让他没有声音的生活充满着温暖的回响。

    快到家了,张易看到了他跟爷爷的小屋,情不自禁的掉下了眼泪。他的爷爷、这个世界上唯一爱自己的爷爷,已经不在了......

    张易坐在院中的门槛上,抱膝蜷缩起身体,嘴巴无声地呢喃着‘爷爷...’

    他的爷爷再也不会知道他能听到声音这个好消息了,也没有办法为他感到高兴了。想着爷爷张易哭出了声音,“呜呜......”

    风吹走了张易的呜咽声,“吱呀!”一声吹开了爷爷的房门,仿佛从屋内带来一声悠扬的叹息,“呼~~”

    可惜,蜷缩着睡去的张易看不到更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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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易抬头看到了爷爷站在自己面前,正慈祥的微笑,佝偻瘦弱的身体此刻也站的笔直,“张易,爷爷要走了。”张易看着爷爷说话的嘴型。

    张易惊喜的站起身,扑向爷爷,等抱住爷爷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身高竟只到爷爷的腰处,自己这是回到了七岁?!

    张易想告诉爷爷,自己刚刚做了一个梦,一个好长的梦呦!梦到自己长大了,还能听到一个人的声音,那个人的声音很好听,自己还要和他一起去探险......

    张易最想告诉爷爷的是让他不要走,再等等自己......可是张易也不知道自己发出了什么声音,又怕爷爷听不懂,焦急地抓着爷爷的衣服,向上仰望的眼睛不断掉出泪珠,滴在肩膀上,汇成一片思念的形状。

    “爷爷的张易长大了,变成坚强又勇敢少年郎咯!”爷爷欣慰地抚摸张易的脸庞,“我的好孙儿啊,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探寻你想知道的世界,爷爷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陪着你,不要难过,我永远在你的心里。”爷爷指了指张易的心房,慢慢的消失不见了。张易恍然若失,屋里屋外的寻找爷爷踪迹,

    “耶、耶...呜呜...耶...”张易猛然睁开了眼睛,眼泪模糊了视线,一时分辨不出自己这是在哪。

    等看清眼前是自己破旧的床帐,张易猛然坐起,这才意识到:‘我怎么不记得自己怎么回到床上睡觉的?’低头看到身上盖着的薄被,‘难道真是爷爷回来看我了?’顾不上穿鞋,便跑去院子里,希望能看到爷爷真的回来了。

    张易隐约从门缝里看到院子里真的有人,猛地推开房门,惊喜的喊出声音:“耶唔!”

    夕阳染红了半边天空的云彩,从云朵中透出一缕一缕橘色的光洒在人间大地上,也洒在了白银如瀑的白发上,像一幅绚丽而又梦幻的画,撞进张易的心里。

    张易呆愣在拉开的门里,眼前熟悉的小院此刻美的像是另一场梦境,他不敢走近,生怕这又是一场梦。

    白银转身看到张易站在门里发愣,朝他慢慢走来。

    在张易眼中,白银就像是从一幅画中走向自己,还带来了打破寂静的优美声音......

    白银站定尴尬的想着怎么解释自己在这里,“咳!我刚刚正好路过,发现你在院子里睡着,就帮你躺到了床上,”看了一下张易,美丽的凤眼四处乱瞟,顾左而言他“你不用谢我了...”

    张易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好静静地看着白银,仿佛白银是他张易的全世界一般,凝视着白银。

    “呵呵,我还有事,就先走了。”白银说完就转身着急忙慌的走了,边逃走边想:‘我怎么就鬼迷心窍的跑来看张易,还不自觉的把他抱到床上?’

    张易虽然不知道白银为何会来找自己,但他却明白,白银不是因为有事路过,他是专程过来的,‘他是在担心我吗?’张易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我还真是会胡思乱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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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张易用石头给爷爷加固了坟头,又在爷爷坟前待了好半天,在心里把想说的话都说了一遍,最后跟爷爷微笑着道别,‘爷爷,等我能听到声音了,我一定会回来告诉你的,你等着我的好消息。’

    朝着爷爷的坟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决绝地走了。张易不敢回头,他害怕自己会留恋,更害怕爷爷会担心,他的爷爷在会永远这里等着他......

    “呼~”一阵微风吹来,爷爷坟墓旁的小草随风摆动,像是不舍张易的离开一般,倾倒向了张易离开的方向,仿佛是爷爷站在风中挥手告别。

    这一去也不知会过多久,爷爷说过不住人的房屋坏的会很快。张易又用一天收拾好家里,修整加固好屋顶、门窗和围墙。环顾一圈,家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不怕被偷,也不是什么紧俏的地段——不怕别人鸠占鹊巢。

    虽然不怕被偷家,张易还是找到离家最近的李大爷家,虽说是离的最近,但是也需要走上一小会儿的路程。张易费了半天劲跟李大爷表达清楚自己要出远门,拜托他帮忙留意家里。住在这里的李大爷是一个沉默寡言的猎户,但确实是一个好人,临别时送给张易一件兽皮做的皮袄,也不顾张易的推辞,径直关上了院门。张易隔着院门给李大爷深鞠一躬。

    转眼就到约定的第三天了,张易起了一个大早,锁好房门、院门,背起一小包行李,仔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家,转身径直的赶去东城门赴约。

    张易远远的就看到一身白衣白发的俊朗男子环抱着手臂靠等在城门旁。

    灰扑扑的城墙衬托着白银,晃得张易睁不开眼睛,‘他简直在发着光!’这一刻,张易恍然的认识到,‘这就是我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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