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公主和王子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水户合上厚厚的童话书,读完了今天的睡前故事。
躺在被子里的云杉满脑子都是周六的事,虽然明天才是周三,她总怕母亲忘记,耽误了行程。“妈妈记得帮我向美河老师请假噢!”
前几天云乐就来和她说过了,计划周六带云杉去游乐场玩。云杉也在她身边念叨了不止一遍,看着女儿一双期待的大眼睛,水户道,“美河老师说,这周六有考试。下个星期我们再去游乐场,好不好?”
“啊?怎么这样?”
“早点睡吧!”水户帮女儿盖好被子,关上了灯。
“你有看到我的运动服吗,水户?”和平日的时间表相比,今天已经算空闲了。柱间想去夜跑一会。
“荣婶洗完放在了第二个柜子里。”经过妻子的指路,柱间一眼找到。她不光在业务能力上多谋善断,小到生活细节也处理得井井有条。
他接过水户递来的运动饮料,“啊,谢谢!”
“我要先占用你一些时间。”
“怎么了?”水户的神情看起来有些严肃,柱间也暂停手头的事情洗耳恭听。
这绝对是一件足以让佛间掀翻千手家屋顶的大事。在定时炸弹引爆以前,经过深思熟虑,水户认为还是先和柱间商酌比较好。“这本该是一件好事。你觉不觉得云乐最近的生活,很多方面都有些变化?”
“譬如说呢?”
“她似乎有了交往的对象。”
“哈哈,那确实是一件该为她高兴的事!”
水户的神情又再严正几分,“但如果对方绝非良人,或另有居心,那就变成了另外的性质。云乐虽然不是父亲和母亲的亲生女儿,在大家心里却是一样的。她还是涉世未深的女孩子,你作为她的兄长,该为她过滤掉危险。”
“云乐从小就很聪明。”
扉间不够聪明吗?水户正想反驳,柱间接着说道,“虽然她还是一张纯真的白纸,但是我相信我妹妹的为人,她所能够爱上的男人,一定不会是个差劲的人!好了!我要出门了!如果太晚回来,不用帮我留灯了!”
柱间说着就套上毛巾出了门,还朝她挥了挥手。水户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他那偶尔盲目的乐观。
今夜头痛的不止水户一个人。
扉间在公司工作到了深夜。办公室里只有桌前的线性灯亮着,落地窗上繁华的光影映出他颀长的圭角。
公司下月有一个同宇智波联合举办的活动,过几天就会与项目负责人接洽,这或许是一个了解她和泉奈关联的突破口。尽管还不知晓宇智波集团那边,会是谁来负责对接,恐怕都不会轻易张开嘴巴,对他透露什么。在有其他更好方案的前提下,扉间不想派人调查她,所以,他想到一个人。
早上扉间将云乐送到公司,看着她打着哈欠进了大楼。没等到他的办公室,刚刚驶出五分钟,扉间就将车子停在了路边,拨通了猿飞的号码。
现在时间有点早,不过那边很快接听了电话,里面还有女人和小孩子,一家人幸福的声音传来,“日斩,和爸爸说再见!”
“不好意思,佐助,这么早打扰你!”
平常这个时间,勤勉的猿飞已经喝上了公司的咖啡,今天早上因为陪儿子才晚了一会。和妻子孩子告别后的猿飞,收敛了笑意。他所了解的扉间通常不会打扰别人。“扉间学长,一早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一问云乐的事。”扉间没有冒昧提起他的猜想,现在仅仅是他的直觉,没有任何证据支持,也许这只是一个可笑的误会,“她在公司里是否交到很好的朋友?”
那边没有立刻接话,猿飞沉吟了片刻道,“扉间学长,今天下班后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见面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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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组会议结束,云乐发现手机静音期间,屏幕上多了两条通知,一个扉间的未接来电,和一条斑的语音消息。
「晚上一起吃饭」这是一个不需质疑的祈使句,浅扬的尾音从斑低醇的嗓音说出来,他此刻一定勾撩着唇角。云乐调小音量,在工位上悄悄摸摸播放了三遍,才勉强压住嘴角打字回复。
「那我要吃寿司全家(流口水表情包)!」
消息刚刚发送,她正准备给扉间回拨过去,扉间的语音电话就打了进来。云乐跑到茶水间接听起来,“喂?”
“刚刚电话没有人接听,没什么事吧?”
“例行会议啦。”在上班除了干活还能有什么事,借着他打来电话,云乐正好和扉间请假,“对了,扉哥!今天下班你不用来接我了,我和同事约了吃饭!”
扉间原本想告诉云乐,今天自己有事,让家里的司机来载她,那边却先说道。
“那你小心点,太晚的话就让司机去接你。”
“知道啦,我会注意安全的,那我先去工作喽!拜拜!”
上午的工作进程十分顺利,可是今天他还有另一场硬仗。猿飞不清楚扉间是否知道了什么,中午他特地从云乐所在的办公区经过,又看了看他们的工作安排。她正在专心工作,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发生。
从他成为知情人的那天起,这件事就装在他心里。猿飞不了解斑,他对待云乐的感情态度叫人无法判断。但作为的校友,他清楚扉间多年已久的心意。
因为信任,千手家将人交给他,不管斑对云乐是出于真心,两人长长久久;还是纯粹玩弄,伤害了云乐,无论哪一种情况,他都等同于‘助纣为虐’,他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猿飞决定和盘托出。他斟酌了许多,还是没有想出能够减削残酷现实的说辞。他们约在他办公室见面,谈话也比较方便。临近下班时间,猿飞越发踌躇起来……该怎么委婉的告诉学长,他暗恋多年的女生被大魔王撬走这件事……
天边才见一抹温柔的橙粉色,扉间到达猿飞公司时,已经错过了下班的顶峰,和早上的忙碌又是另一番景象,停车场里冷冷清清,一下空出很多车位。
云乐应该已经走了,他不想她得知,今天他和猿飞的见面。扉间将车子就近停在了二楼,一个比较方便又不太醒目的位置。
银调光泽的古斯特熄了火,扉间拿上钥匙,打算乘正门的电梯上去,一声张扬的车笛穿透停车场里沉闷的空旷。扉间正要往外走去,远远望见楼下黑色座驾里,狂傲不羁的身影竟是他熟悉的斑。尽管他带着一副遮住眼眸的墨镜,那天生反骨的酷寒气质又舍他其谁。
他一手挂上电话,挟在窗外另一手的黑管香烟已经燃烧过半,看起来像在等人。他时轻时重敲点在窗框上,百无聊赖的轻佻指尖,在扣动扳机茹毛饮血时,仿佛也是这般漫不经意。
猿飞集团应该没有斑的朋友,难道他也是来找猿飞的吗?与这种道不同的人,扉间的原则是,少有交集最好。
“喂,你到了吗,学长?”
扉间正打算告诉猿飞自己到了,顺便询问斑的事,只见云乐三步并两步,如似只快乐纯真的小猫,从大楼里翩翩小跑出来。她还穿着今早那件他喜欢的白色衬衫裙,径自飞扑到大楼前,唯一停着的车边。
斑从里面帮她开了车门,伸向纯白蜂腰的黑色手套,若似碾碎雪的夜魔,在扉间眸底掀起天翻地覆的巨震。
扉间不可置信的上前,前倾的上身差点探出窗沿,云乐却没有发现他,她的眼睛看也没有往两边看。她坐在副驾位的动作自然又熟稔,
车内只有斑一个人。他怀疑过所有可能,包括宇智波姓氏的其他人,却唯独没想过斑,比起泉奈出现在这更加糟糕。
“学长,你在听吗?”
“我过几分钟再打给你……”
“喂?”他的声音太模糊了。
他不需要向猿飞打听了。扉间挂了电话,他的心波同样是满格的信号,却说不出冷静的话。微风送来那股熟悉的小苍兰冷甜香,拍打在他面上,给了他无比沉重又痛彻心扉的一击。
“好慢啊~“她拖长音调嗔道,”我都等不及想见你了呢!”
斑无情拆穿她,“你是等不及想见寿司吧?”
“阿拉,被发现了。”午饭的沙拉不好吃,她在工位上等的肚子都饿了,幸好还有她新买的零食,前几天拿到公司没有吃。斑来之前,她就在一边吃零食,一边刷他的帅图。她邀请斑尝她新买的宝藏巧克力薯片。
“它的热量对我不友好。”
“那算了。”云乐收回递过去的袋子自己吃的得意。
斑斜睨一眼,她一翕一合,沾着巧克力的水润双唇,看起来似乎很可口。“我的意思是说,少尝一点也可以。”
原来是投喂姿势不对。不过投喂肉食动物需谨慎,她捏起一片喂进他嘴里,手指都差点被他吞进去。斑咬着她的玉指,舌尖意犹未尽的舔完残留在指腹上的巧克力醇香,“的确不错。”
扉间听不见他们说什么,甚至看不真切。大部分都是云乐在说,她的眼睛里盛着明媚又大胆的爱意,斑的唇角似乎也有微微轻挑。
他甚至来不及悔恨自己的后知后觉,他看见他吻了她,扉间想上去阻止,车子已经发动了。
“经理先生!”保安向猿飞打招呼。
他以为扉间上来时遇到了无法通行或保安的阻碍,下来查看情况的猿飞,同扉间一起目睹了扬长而去的尾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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扉间自回来后,就一直坐在院子里。
目睹他拐走云乐,扉间第一时间就想过直接和斑对话,让他离开云乐。但是想到斑有恃无恐的傲慢,他剩余不多的理智告诉自己,斑只会听而不闻,甚至给他一个嘲弄的讥笑,根本不会忌惮。
他将斑近一年来公开的ij动态都看完了一遍,包括在霞影中发光的她;也看到了上过热搜的,她和斑在酒吧停车场的照片…
猿飞知道的讯息很少,他也不清楚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扉间那总是能够制定出最周密的安排,令人叹服的睿智头脑,怎么也无法将斑和云乐拼凑进同一个故事。他完全想不到,撒旦和小白兔是怎么有所交集的?
难道是通过那次酒会,让斑见到云乐,对她产生了邪恶的想法?
从天亮到天黑,他想过各种各样的画面,有可怕的,也有荒谬的。
月上枝头,大哥和大嫂都陆续回来了。白色暗纹的衬衫染上了暗色的寥落。
静舍的院墙上亮起了柱头灯,多半个千手大宅都被深蓝色夜晚遮蔽。少部分棋盘石径,结香流泉的脚下投照着安逸的光。
云乐从大门外回来,她哼着不成调的啦啦啦之歌,看起来心情很好。听见一声呼喝,她才发现扉间也在院子里。他总是被她忽视。
“扉哥?你在这里做什么?”他穿着从公司回来的西裤白衬衫,领口呈焦躁的角度敞开着。看起来也不像在运动。
“你没事吧?”他首先确认了她的衣物完好,至少表面未见明显伤痕。扉间的眉心依然被愁云覆盖着。
“我很好啊?”他最近怎么总是问她这样的问题,好像她去了什么会吃人的魔窟似的。
云乐被他紧张的眼光看得一头雾水,还不知为难临头。他的脸色很难看,像遭受到了重创,或经受着无比痛苦一样苍白。
“啊,对了,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你是不是不舒服?”
她忘记手机设置过静音,直到餐厅服务生端上菜品,云乐想拍照时才发现扉间的三个未接来电。最近一个也是40分钟以前,她发消息过去,那边的人又没了影踪。
“我在等你回来。”他就是在等她的平安,和一个准确的答案。“是不是斑在胁迫你,还是你不敢对我们开口?”
她努力隐藏的秘密,就这样被他挖出来摊开在面前。从扉间口中听见斑的名字,云乐一怔,方才是喜悦的神色立时变得煞白。“不是,我……”
“如果不是的话,那你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扉间控制着声量,却没办法压住复杂的情绪。“居然和斑那样的人在一起?”
大门到宅内还有一段距离,她下意识望了一眼浸在宁静的宅子。她最怕的就是被扉间和伯父知道。
“你怎么会知道?”云乐还在复盘哪个环节出了错。
“今天我去过你公司。在大楼前,我都看到了!”扉间有时间拍下证据,摆在她面前的。但他不想记录下他们的同框。
前几天因为大哥要同宇智波合作的提案,父亲和大哥两人还在餐桌上大吵过,她一定听到了。
尽管他接受大哥的说服,没有站在父亲那边,但不代表他认可要与斑建立工作以外的交集。
“斑的底细,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不了解吗?宇智波家对他们的妨碍者心狠手辣,斑现在这个年纪能够坐稳这张头把交椅,更要比他们加倍的狠辣!”
斑让他们吃过多少苦头,多少次逼得他们的项目计划搁浅,这些生意场上她不知道的事,扉间不和她多言。
“即便你不清楚,随便打开一个媒体,都有成百上千篇他的花边新闻。每天都是不同的女主角!性格方面,他的脾气专横暴戾,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他就拿最近的事例举,“惊鹿遭遇围攻,难道不是他授意的吗?”
扉间现在可以捋清原委了,为什么循规蹈矩,底色干干净净的惊鹿,突然会惹上斑。原因就是他对云乐的示好。
“不是那样的!他没有让人打他!”云乐大声澄清道,连蓬翘起的细软发丝都写满心烦意乱的她,还在为斑辩解。“我知道因为我们一直以来的立场和所接受的教育…不能怪你受到影响,但你真的不了解斑!”
她瞪圆了一双清透的双瞳,染着韫色的小脸在月影下显得那么娇糯又无助。他的天使爱上了恶魔。
世界上坏人那么多,她偏偏选择了最危险的一个。云乐错只错在涉世未深。扉间怎么忍心责怪她
“你太天真了。”
“那你的意思是说,和他一样年纪轻轻就掌管集团,我们的大哥也是全凭非常手段喽?”
扉间不想和她作无谓的争论,她现在能做的只有及时止损。“你不能和这种恶劣的家伙在一起!必须马上和他分手!”
她就知道会这样。她父母就是遭到家人的反对,因而将她的母亲送到国外,没过几年就病故了。
云乐退一步反问他,“如果我说不的话,你要告诉伯父吗?”
“假如可以让你离开他,离开危险的话。即便你不理解,我也必须这么做!”
她不想和斑分开。她是发自内心地崇拜着斑,他根本不懂他们之间的感情。
云乐有很多辩驳想说,巨烈翻涌的情绪直冲进她颅内,变成了没用的小珍珠。
她啜泣道,“那你就去说吧!”
这时随着模糊的话语声,大门从外打开了。
现如今交际应酬上的主角,已是新一代人。今天几个过去生意场上的老朋友约了吃饭,佛间才回来得晚了一点。“这么晚了,你们在这做什么?从外面就听到乐乐的声音了!”
“父亲。”
“伯父…”云乐偷偷抹去泪迹。
看到她水润濛濛的泪眼,佛间当即皱眉,不问青红皂白的把扉间骂了一顿。“你是怎么回事,扉间?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不管你什么原因,这个家里不容许你欺负妹妹!”
他轻拍着云乐的肩背,责令扉间道歉。总是四平八稳,帮兄长收拾烂摊子的扉间极少被骂。
伯父像父亲一样温暖的手,使云乐的眼泪夺眶而出,愈加汹涌了。
伯父对她越是偏袒,那源源不绝的负罪感就越是如钝刀般,磨搓着她那颗愧疚的心。想到伯父失望的面孔,云乐就无法不自责。
对他们而言,这的确是一件天大的事。扉间短暂沉声后对云乐道,“我也是为了你。”
“随便你吧。我先回房间了,伯父!对不起!”云乐松开被咬到发白的唇瓣,她愿意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说完就跑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