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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老板的温柔

    整个学校陷入这个巨大八卦带来的冲击,没人有心思学习,没人有心思上班,大家张嘴闭嘴就是有关对周闻宇的讨伐。

    下午体育课,老师带着跑了几圈就让体委组织回班,用投影仪给放了一部动画片,老师就没影了,班级里七嘴八舌的聊天,不堪入耳的话充斥整个班级,甚至有很多座位还是空的。

    张莹莹没回班,后桌的李涵跟她去车棚抽烟,她们以前不常在一起,但最近不知怎地,两人突然腻歪到一块儿,好的跟一个人是的。

    “哎,真看不出来啊,周老师是这种人。”

    张莹莹蹲在地上,仰头缓缓吐出烟雾来:“说不定是李欣然贴上去的呢,还写情诗,都什么年代了,搞这一套。”

    “可不。”李涵站着累,一屁股坐在不知道是谁的自行车上,歪来晃去,自行车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我听说她不是还钓过你男朋友么,可真行啊。”

    “她就是这样的人,非要和人搞不同,别人的就是最好的,越难得到,她越来劲。”

    “我听班里人说,他俩睡过了啊?”

    张莹莹看她一眼,把烟头捻熄在墙皮上,神秘兮兮的走到她身边,从兜里拿出手机:“我还有更劲爆的,在群里保存的,你要不要看。”

    “我去,真的啊,发给我。”

    张莹莹说好,给她发了一张,李涵兴致勃勃打开,那是一张周闻宇和李欣然站在酒店门口的照片,两人暧昧的贴在一起,李欣然脸红羞涩,抬头与周闻宇对视,那姿势像是要接吻:“虽然和我想的有区别,不过这照片,这还不能说明关系吗?谁家老师跟学生这样讲话啊,还在酒店门口?”

    “说的是呢。”张莹莹心情好,又点了支烟。

    “哎我真服了,周老师这样的极品她也能拿下,真是不一般啊,周老师那么帅,哎,和他谈恋爱应该不错吧。”

    “怎么,你也喜欢?”

    “谁不喜欢帅哥呀,全校的女生都对周老师的颜值一致好评好不好。”她边说边把照片发到其他群里,惹得大家又一阵激动:“不过谁想跟老师在一起呀,那么大岁数了,恶不恶心。”

    张莹莹知道她在发照片,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别传出去啊,到时候学校找你谈话。”

    “知道啦知道啦,哎呦,他俩的事儿现在还是什么秘密么,那么多照片都传出来了,鬼知道是谁发的。”

    张莹莹弹了弹烟灰,说道:“是啊,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

    “挺牛,这照片,以后去干摄影吧,要不干狗仔也行,哈哈哈哈。”她翻来覆去的放大照片,欣赏两个人难以言说的暧昧表情,嘴里一直说:“真恶心啊,真恶心,哎呦。”

    “李涵。”张莹莹喊了她一声,又说:“你讨厌周老师吗?”

    李涵正和其他同学聊天,边打字边说:“还行吧,以前他老逮着我补课什么的,我那会儿背东西困难,语文和英语特别差,他给我讲了学语文的窍门儿,又找英语老师给我出题,我妈挺感激他的,不过这东西谁知道是不是我妈给他塞钱了。”

    “你妈还上过礼?”

    “不知道,我猜的,不然为什么对我好?”她手指不停,打字音效噼里啪啦的:“哎呦,要是早知道他对女学生这样儿,我宁愿成绩烂下去,多可怕呀,谁想到他是这种人。”

    张莹莹一愣,指尖的烟抖了一下,落下好长一截烟灰,像是自言自语的说:“是啊,没想到是这种人。”

    这张照片的传播速度远比张莹莹想象的还要快,晚间大自习的时候,因为这张照片班级里都要炸了,李欣然的座位一直是空的,周闻宇一天都没出现,张莹莹觉得这个事件的效果已经超出预期了,她握着手机,心情从忐忑不安到兴奋不止没花多少时间,捏着小小的一方屏幕,继续操控着对事情最恶劣的方向发展。

    有人在群里@她,问她李欣然是不是抢过她的男朋友,她咧开嘴角想,终于到这一步了,从这一刻开始,李欣然从高高在上的班长,变成了个喜欢抢别人男朋友并且和老师不清不楚的女生。

    这场道德的讨伐,远比所有人想的都要恶劣,也比想象中扩散的要快,一天之间,人人尊敬的周老师,再从别人嘴里提起的时候,就变了味道,仿佛以前谦逊有礼,认真教导学生的那个老师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他肮脏的目的所铺设。

    李欣然被妈妈带回家之后,就把自己关进卧室,任外面咒骂狂轰滥炸,她也不肯出门,漆黑的卧室里,李欣然缩在床角,只有手机屏幕照亮她泪眼婆娑的脸。

    那些班级群她大多数都有,甚至这个时候还有人刻意加她微信,强行将她拉入其他群聊,大方@她,问她和老师在一起爽不爽,满屏的恶意让她浑身刺痛,从一开始在不同的群聊里反驳解释,到最后连打字的力气都没有了。

    怎么说呢,她喜欢周闻宇是事实,有人利用这件事为基础而添火加柴,怎么解释?谁会信?那一张张照片,一段段谣言,说的像确有其事一样,让她动弹不得,从前这个对她来说充满希望,充满理想的学校,现在却成了她最不敢靠近的牢房。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耳鸣声嗡嗡作响,就在她不知所措,想不到任何办法的时候,有人给了她致命一击,群里那个同学她根本不认识,甚至不是同届的,她说:“李欣然你有什么脸反驳,我看你还怎么说。”

    那是一张她和周闻宇站在酒店门前的照片,她记得这天,补习班下课后,李欣然在商业街那边遇见周闻宇,她想和他搭话,说了去数学竞赛的事,周闻宇怕她冷,两人躲在身后一家酒店门口的柱子后面避风,周闻宇劝她不要太紧张,告诉她同去的学生有过经验,还有老师陪同,告诉她一切都没问题,让她好好发挥。

    李欣然承认,她很喜欢周闻宇对她温柔的叮嘱与关心,可这些过往现如今都成为了刺向他们的利器,她从不知晓,原来一件事情的看法,会如此天差地别。

    她完了。

    敲门声再次响起,这一次不是崩溃的妈妈,也不是愤怒的爸爸,而是她刚放学的弟弟,李欣然想和人诉说,于是给他开了门。

    “姐,你还好吗。”李欣然的弟弟今年高一,个子却窜的很猛,早就比李欣然高了,他最喜欢姐姐,觉得她学习好,努力又认真,但凡出门,就要跟别人夸奖一番他令人骄傲的姐姐,可是今天出了这样的事,听别人满是恶意的朝她泼脏水,他受不了,白天险些和同学打架,幸好被其他同学及时拦下了。

    “你相信我吗,我和老师什么都没有。”

    “我相信你,姐,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假的也真不了,这事儿迟早能揪出来是谁干的,我肯定打死他,打的他妈都不认得。”

    “可是我确实喜欢老师,怎么办啊,现在因为我,所有人都骂他,他会不会失去工作啊。”

    他看着姐姐在这种时候还为周闻宇说话,简直要气疯了:“姐!你怎么现在还替他说话啊,他一个成年人,一个男人,没有跟自己学生保持距离,发生这样的事,就是他的问题啊,但凡他注意这些事,就不会有这些照片了啊,他就是故意的,你怎么不明白啊?”

    “不是的,不是的。”

    “姐!你别这样,跟你有什么关系,都是那个老师的错啊,就是他故意跟你走近,故意让你喜欢他,你别再为他说话了,明天你再去学校,直接说就好了啊,就是他的原因才让你有这样的心思,不会有人说你什么的,是他作为老师不检点。”

    李欣然无力的看着眼前替自己打抱不平的弟弟,她明明长了嘴,却霎时成了哑巴,怎么说呢?是她的错吗?还是周老师的错?喜欢一个人难道有错吗?她没越界,明明没做出格的事,却仿佛这天下的恶意都被他们两个占尽了,面前的男孩儿越骂越难听,终于,她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说:“我累了,要睡了,你回屋吧。”

    “姐。”他担心自己的姐姐,手足无措的看着她。

    “我没事,明天还要早起去学校,你回屋睡觉吧。”

    邱浩原本没买到夜里的机票,可是刷新几次之后,发现最近的航班有人退票了,于是立刻付款,收拾东西就走了,临走前没去打扰苏明臻休息,给他发了微信,就马上叫车去了机场,两天没好好休息的邱浩,顶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在飞机上熬了四个小时,终于在凌晨赶到周闻宇家楼下。

    他原本想在车里等周闻宇然后早上见面的,可是到了楼下,周闻宇家灯火通明,一个消瘦的影子在窗前摇晃,失眠到望着天边等太阳。邱浩没犹豫,锁好车就上楼了。

    周闻宇听见敲门声时吓了一跳,他不知道谁会在凌晨来找他,于是在可视门铃上看到风尘仆仆的邱浩时,不知怎地,他仿佛看穿了男人此行来的目的,眼眶发胀,有点儿感动。

    门一开,邱浩就一把拉过周闻宇,将他紧紧扣在怀里,只离开一天,这个人就憔悴的令他心疼,邱浩的嗓子沙哑粗粝,却在周闻宇的耳边起了安慰的效果,温柔又安心:“没事儿,放心,有我在。”

    周闻宇把脸埋在他的怀里,伸手环抱住他,嗅着邱浩身上熟悉的味道,哑着嗓子说:“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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