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没有让周锐失望,这位未来的韩襄王看出了他的潜在价值。拿着大笔投资款,来进行了天使轮投资。

    一位管家向玄缣递交了礼单,钱10万,粮500石,布帛300匹,最贵重的是一处农庄,400亩土地并附带上面的7户农人。

    粗略估算,这些礼物至少价值50万钱。

    玄缣接过礼单后再看周锐的眼神就变了,前一日离开,家里还只不过闲钱数千,粮米十几石,不过两日公子就搞回来百万家财。除过神仙,玄缣想象不到这样赚钱的手段。但就这周锐还是觉着钱少了。

    在他看来,那份被他删改不少的地图,应该有个更高的价钱才对。不过看在他现在没什么势力地位,给不了韩仓许诺的份上,这一轮天使投的数额还是令人满意的。

    最好的还是那片农庄,这意味着他终于有空间可以折腾了,在这个狭小的院子里诞生的那些想法,终于可以不再只停步于脑海里了。

    所谓有钱好办事,有了充足的钱财,终于可以大方的扩充人手。

    下午周锐就跑出了城,去见识一下属于自己的第一块土地。

    新郑水脉丰富,庄子的位置也不错,靠近一条小河。

    负责管理那400亩地的佃户,在确定庄子被公子送给了周锐之后,很利索的跪地磕头,其他的几家也跟着跪了一地。打量他们几眼,周锐的神情明显变得不怎么好看。

    几个佃户,饿得精瘦,衣服更是补丁摞补丁。大部分都裸露着两条胳膊,为了省布。而且出来拜见他的只有男人,还能看见的就是从那几栋低矮泥屋的门口中一闪而过的光着身子的小孩。

    女人大概都在屋子的深处,避着不能见人。不是因为什么礼仪,而是因为羞耻和贫穷。泥屋不是很大,几平米而已。即使那些妇人尽力往阴影里躲避,也不能完全的阻挡,周锐仍窥见了一些这个时代底层人的生活。住在阴暗低矮的泥墙草屋里的妇人,穿着几乎无法将身体完全遮盖住的粗麻衣服,赤着脚,光着胳膊,一边哄孩子,一边忙碌地纺一点线。

    周锐无意识的摸索着自己长袖上的黑红兽口花纹,难以想象这件衣服的价值建立在什么样的代价上,还有那件华贵的金绿稠衣。

    他很快收敛了神色,没有那些丰富的表情后,那张脸冷漠的让人想起深冬湖面的坚冰。

    庄子上是有主人的住处的,一个封闭的大院子,土夯墙,灰瓦顶,矮而扁平,空间宽敞大概是唯一的优点了。这庄子的主人大概从来没有来过,破破烂烂的,堆满了灰尘和一些不知名的小虫子,没有一间好房子可以住人。

    玄缣在树阴下铺好席子和软垫,好让公子有个休息的地方。利薪将马车拉到庄子里去,利咸则将带来的粮食扛到厨房去。

    歇息了片刻,周锐终于将不良情绪压了下来。

    他吩咐玄缣,去找每户人家要一把粮食。栗米,干果,豆子或是随便什么。收起来交给庖厨丁,再添上10斤米,然后架起一个大罐子开始熬粥。

    粥熬好要等好长一会,所以周锐又下了第二道命令,要他们打扫屋子。一人给钱五个,3斤栗米。

    交粮时所有人都没有什么委屈或怨怼的神色,对于这样的盘剥他们过惯了。一把粮,毕竟不算多,少吃一顿也就省出来了,但听到给钱粮做活,所有人都双眼放光。

    “五个钱!还有三斤栗米!”有人低声惊呼,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我家小子正闲着,让他去干!”一个妇人连忙推了推身边的儿子,催促他赶紧去报名。

    “我家也有劳力!我去叫他们来!”另一个佃户转身就往家里跑,生怕错过了这个机会。

    很快,庄子门口就站了二十多个人。七户人家,来了二十多个,除了瘫痪病重的老人,和一看就干不成活的孩子。这就是这个庄子所有可用的劳力了。

    他们争先恐后地想要接下这个活计,但到了跟前却有些呐呐不安。尤其当高壮的利咸持剑往前跨了一步后,他们脸上的胆怯就更甚了。可却没有人悄悄退走,毕竟,五个钱和三斤栗米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

    虽然不久前他们才获得收获,虽然他们是韩国公子的佃户,但国家败了,国君要求和,公子也要到秦国去。听说是为了让两国修好,不用打仗。公子为了国家牺牲这么大,你们也得回报公子。

    于是,每户要交五成粮,二十束的布一匹。再出几个手脚机灵的小子,岂不知国都新郑到秦国,路途遥远,需得多带仆从运送辎重。岂不知公子仁善,免去了你们今年的劳役,只要你们每户交100钱便能抵去劳役之苦。

    于是,就在本该享受丰收之喜的秋季,他们却过的如此饥谨。

    周锐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每家出劳力,清扫屋子,日落前要见成效。”

    秋末的日落时间相比夏季已经变短许多,现在离日落大约只剩两个时辰。周锐一声令下,农人们立刻行动起来。院子里尘土飞扬,几个汉子抄起不知什么枝条扎成的扫帚,用力清扫着地上的枯枝落叶。枝条刮过夯实的土地,发出“沙沙”的声响,卷起的尘土扑在脸上,呛得人直咳嗽。女人们则拿着木耙,将扫成堆的落叶拢到一起,堆在厨房的墙角,这都是很好的生火材料。如果不是担心误了时辰,拿不到钱粮,她们绝对不惜力气也要搬回自己家里。

    屋里也没闲着。几个手脚麻利的半大小子爬上木梯,用绑着破布的竿子清理房梁上的蛛网。蛛网一碰就碎,灰尘簌簌落下,呛得他们直打喷嚏。还有人拿着木棍,敲打墙角的鼠洞,试图赶走藏在里面的老鼠。老鼠“吱吱”叫着,从洞里窜出来,引得一阵惊呼和追赶。土夯墙的缝隙里藏着不少虫子,有人用草绳扎成的刷子,快速的刮擦墙角地缝,将那些不知好歹的小虫驱逐出去。

    日头一寸寸的低落下去。庄子里的清理工作也接近了尾声。地面已经被水泼得湿漉漉的,尘土不再飞扬。主屋里的石质地板露出乌亮的反光干干净净,墙角的老鼠洞被堵得严严实实,墙缝里的虫子也被清理得差不多了。

    同样的,庖厨丁也将杂粮粥熬煮了出来,他们所带的容器太小也太少。不得不到那些佃户家里借,公子又说要加些别的东西,紧赶慢赶总算准备了出来。

    周锐站在院中,环视了一圈,终于点了点头。

    “好了,大家辛苦了。玄缣给他们发放钱粮吧。”

    利薪将下午刚带来的粮袋又给搬了出来,绳带解开,露出黄澄澄的粟米。看着就让人眼热。

    有人狂奔回去拿装米的罐子,袋子。更有人直接光膀子脱了衣衫来兜米。黄澄澄的粟米倾倒到每个人的怀里,就像一条金色的河流,再在上面放上五个金灿灿的铜钱。天哪!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场景了。

    可这还没完,当那个凶狠的武士和一个绑着头巾的庖厨,将一罐罐浓稠的杂粮粥抬出来时,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粥的香气扑鼻而来,勾起了他们胃里的饥饿。上面还飘着从哪一家收来枣子和零星的豆子,显然不是贵人他们平日里吃的精细食物。农人们愣住了,心里升起了一丝不可置信的奢望——这些粥,难道是给他们的?

    “日暮了,耽误各家准备燕食了,所以让人到各家要来一把粮食。”周锐的声音地响起,打破了短暂的寂静,“吾添了些,让人熬了粥。每家都出了粮,所以每家都能来喝。包括没能来参与撒扫的人。”

    周锐的话音刚落,农人们如梦初醒,原本愣在原地的人群顿时沸腾起来。他们手忙脚乱地将兜着粟米和铜钱的衣衫扎紧。纷纷朝自家奔去。

    不一会儿,农人们陆陆续续回来了,手里捧着碗、罐、盆,甚至还有用劈开的竹筒临时做成的容器。他们不仅自己来了,还带来了家里的老人和孩子。有的老人拄着枝杈做的拐杖,颤巍巍地被搀扶着过来;有的孩子被父亲抱在怀里,小手紧紧搂着父亲的脖子,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那冒着热气的粥罐。

    当第一勺粥倒入碗中时,捧着碗的二狗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粥浓稠的不像话,热气腾腾地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他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滚烫的粥烫得他直抽气,却舍不得吐出来。粥的味道出乎意料地好,不仅是因为那浓稠的米香,还因为里面竟然有一丝咸味。

    “盐……是盐!”有人低声惊呼,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盐,对于这些农人来说,是比粟米还要珍贵的东西。平日里,他们吃的粥不仅稀少的能数出数来,给且都是淡而无味的,偶尔能尝到一点咸味,也是一小碟腌菜的咸菜汁水,只有几根,还要一家人分着吃。可今天,这粥里竟然放了盐!农人们捧着碗,小心翼翼地喝着,生怕漏掉一滴。那咸味在舌尖蔓延,像是唤醒了他们麻木已久的味觉,也唤醒了他们心底那一点几乎被遗忘的尊严。

    周锐跪坐在他的垫子上,也来了一碗杂粮粥,舀了一勺子到嘴里。

    说实话,不好吃。陶罐导热不均匀,也没有专门的灶台,为了让难煮的干豆变熟,粟米煮得有些过火,那些干枣子的甜味被咸味掩盖,显得相当突兀。

    如果是在以前,还是小孩的他,把米汤熬成这样大概早就被揍了,边揍边说他祸害粮食,然后全家坐到一块,连带掉着眼泪的他,一起把一锅米汤喝光。

    周锐盯着碗里的粥发呆,玄缣在他的身侧跪坐下来,手里同样捧了一碗杂粮粥。两兄弟端着碗,依旧守在周锐身前。庖厨丁端着陶罐在院子里转圈,时不时问一句:“谁还要添一勺?”农人们捧着碗,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院子里闹哄哄的,却透着一股难得的生气。似乎也驱散了他那突然迸发的孤独之心。

    又舀了一勺到嘴里,那咸味依旧突兀,却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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