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眼见白启明要跌下来,高栖然想都没想,身体自动做了反应。

    竟然试图接住这个将近一米八的少年。

    还好白启明腿先着地,崴了一下,正竭力稳住身体。

    她跑得急,蹲到白启明身边的时候已经刹不住车。

    凭借惯性,又撞了过去。

    “哎哟,我的头。”她娇娇地说。

    高栖然平时冷冷的,语气偶尔会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倒让他觉得反差得可爱。

    就好像平日里的那个高栖然,不过是一个穿着高跟鞋扮大人的小孩。

    话毕,她微微昂头。

    正对着白启明无奈又幽怨的脸。

    再看看,原来自己刚刚是稳稳跌入他的怀中了。

    高栖然尴尬地揉揉额头,陪着笑脸:“我说呢,怎么一点都不疼。”

    “因为都是我在疼。”他面无表情,捂了捂胸口。

    两人尴尬跪坐在地。

    白启明背靠着橱柜门,试图活动脚踝,一动,就感觉到绞痛。

    “你还不起来吗?”他一双眸子冷酷,盯着如今侧对着他的高栖然。

    “啊、啊。”她不知为什么有点心不在焉,连答了两声,又望了望窗外,“天黑了。”

    语气失魂落魄,目光哀伤。

    夜黑得太快。

    转瞬间,屋内的一切陈设都处在昏暗暮色中。

    包括她望向他的一双眉眼。

    端丽、柔情、怅惘。

    如寒冬的一汪清澈流水。

    他移开目光。

    用手支撑地面,试图起身。

    脚下仍是刺痛不已,他无奈又保持原状。

    看看失魂的她,不抱希望地问:“能拉我一把吗?我好像崴到脚了,起不来。”

    高栖然回过一点神,“哦”一声,牵过他的手。

    大而温暖。

    相触碰的刹那,白启明心头有股不可名状的感觉。

    像是......

    困了?

    难道是因为这屋里太黑吗?

    她起身,用力一拉。

    他得以挣扎着站起身。又假装无心单腿跳了几下,其实是试图摆脱不清醒的倦意。

    “那个,可以了......”他语气犹豫,用目光点了点她未松开的手。

    “蜡烛。”她重复道。

    他抬头看看那橱柜。刚刚看到蜡烛在顶层,不过还得爬梯子。可他这腿......

    “不是,我的腿刚刚......”

    正说着,他忽然感觉到高栖然的手很冰冷。

    也许她是真的害怕。

    “算了。”他扶上梯子,“你总得先松手,我才能拿吧。”

    她乖乖松了手。

    他艰难地往上挪动,伸手够到那蜡烛。

    “呐。”

    她明朗一笑,在暗色中,一双笑眸灵动温柔,面带感谢。

    抽身,翻出打火机,燃起火苗。

    烛光摇晃,两人共处的一片小空间泛起暖黄的光。

    温馨、安然。

    他仍靠橱柜站着,注视着她瘦削静雅的背影,眼底掠过一层流光。

    手掌中那触感已不见,倒觉得有些失落。

    他双手插兜,在沉默中,清咳一声,语气慵懒:

    “管完蜡烛,该管管我了吧?”

    “哦,对。你的腿!”

    点亮蜡烛后,高栖然轻松多了。

    轻快地跑东跑西:“我找找,上次那罐云南白药在......”

    “就用那个吧。”他微抬着头,手指了指被随手放在沙发上的跌打损伤膏。

    本来骗他来就够不好意思的,结果人家还带了“登门礼”给她疗伤。

    然后现在,又害他在家里跌倒。

    让人家这药,自己买,自己送,最后还得自己用。

    高栖然不好意思地朝他一笑。拿了递给他。

    “钱没白花。”他拆开包装,缓缓地说。

    算是他的冷笑话。

    “刚刚很痛吧?”她表情抱歉,眉头皱成一团。

    他抹药的手一顿,眉毛一挑:“没想到,你还会说关心人的话?”

    “毕竟是我叫你来的,又害你受伤......”

    看她脸色一沉,内心想必是痛苦煎熬,白启明大手一摆,故作潇洒:

    “哪有?你明明是叫我‘勿念’。”他合上药盖,轻松地说,“我自己要来的。”

    空气里弥漫着药膏味。烛光轻摇,光晕把两人的身影照在白墙上。

    一左一右,一高一低。

    像在某本古代爱情小说里会描述到的画面。

    再一看,眼前那少年竟真有几分清秀。像在一片晨雾中背起行囊求学的白面书生。

    她噗嗤一笑:“白启明,你突然发现你特别像小说里写的的白面书生!长得蛮清秀的嘛。”

    画风突转,他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蛋。

    高栖然此刻背光站着,面容模糊不清,笑起来,迷人魅惑。

    “我像书生?那你简直像狐妖。”

    “好啊你,敢说我是妖怪?”

    “你、你不是吗你?”他本来想说,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两人刚见面,如今她就抱了他两次了。但这话说出口,给她添麻烦。还是不说了。

    她伏在桌前,仔细望着蜡烛。

    已经烧断一截了。

    “蜡烛燃烧起来很漂亮。”她无意间把发丝捋到耳后,寻求他的认同。

    她不知道,此刻她比烛光更耀眼。

    “你怕黑吗?”他眸光流转。

    “我怕的东西多了。”躲闪一下,还是承认:“最怕黑。”

    “要是我没接到你的电话,你怎么办?”

    她凝滞片刻,微笑道:“今天我也是碰碰运气。”

    他安稳从容地站在这里,称得上碰上了好运气。

    “你哪来的我电话?”他画风一转,疑惑询问。

    眸子冷冷的。

    其实白启明天生有种生人勿近的气质,尽管他是内在很柔软的一个人。

    “诶,你看这烛光,好暖哦。”她把手围在火光外一圈,目光纯真,像个孩子。

    他不吃这套:“别转移话题。”

    高栖然无奈直起身:“你妈给的。”

    靠近然后扯过他的袖口的校服:“我说你这个伤患,一直站着不累啊?坐沙发上啊。”

    站在那,一脸酷相。

    不会真以为自己是偶像剧男主吧?

    她趁机打量他一番。

    白启明可能属于耐看型的。前几天怎么没发现他有点帅呢?

    还是......

    人品加分?

    “都七点了?”他看一眼时钟,“你家怎么还没人回来?”

    “我妈少说也得八点到家。”高栖然无所谓地说,又不怀好意地看回他,“怎么?怕我妈突然回来,撞见我俩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又是这副表情......

    白启明一看到她这样,就知道这人又起了坏心思,要捉弄人。

    “不、不是,什么孤男寡女......”

    “哎,放心。”她拖长音拍拍他肩膀,“我妈压根没把你当男的。”

    what?

    他表情诧异。

    只听高栖然缓缓说:“在她们眼里,我们俩都还是小屁孩。”

    又用如烟的语气:“跟十几年前,我俩刚认识时一样。”

    这话又让他一阵迷惑。

    “你记得以前的事?”

    她定定看一眼他,矢口否认:“不记得。”

    随即站起身回房间拿了个浅木色相框,直直递给他。

    照片里是两个女孩,糯米团子一样的是她,穿一条碎花连衣裙,在喷泉前对着镜头笑弯了眼。

    另一个女孩嘟囔着嘴,像在赌气。

    “哪个是你?”他不愿意承认自己一眼就认出她。

    毕竟,以前的事情她一点都没印象。

    自己又何必显得念念不忘,傻不傻?

    她轻巧地扫他一眼,淡淡的语气在静谧中格外温柔:“笑着的这个。”

    “那另一个呢?”

    “我表姐。”

    他点点头。

    “你那天不是说,记得一点吗?我看你根本把我小时候的脸忘得一干二净。”她故作不满,皱了皱鼻子。

    她指了指照片,又指了指自己。

    他注意到她鼻尖的那颗小痣。

    “你看,我鼻头一直有颗小痣。想起来没?”

    她一脸期待。

    白启明忽然一晃神,心跳加快。

    想起小时候,两人并肩坐着。

    她正舔着一根纯白透明的老式冰棒,他嘴馋,呆呆望着。

    “你想吃啊?”表情专横。

    “不想。”他嘴硬。

    觉得自己落了下风,故意挑她的刺:“你鼻子没擦干净。”

    “啊?哪里?”

    他伸手触碰她的鼻尖,抹了几下,都没擦掉。

    “笨蛋。”她忽然推开他的手,“那是我的痣。”

    他耸肩,呆坐着,表情惆怅。

    “你别不高兴了,你妈也是为了你好。等你感冒好了,我请你吃冰棍。”

    ......

    ***

    他勾唇,凝眸对她。

    鼻尖那颗痣简直像夜幕中永不熄灭的星。

    时隔多年,仍指引着他,回到她的身边,生生不息。

    他看得她不自在,高栖然道:“又来了?想什么呢?”

    “才知道这是颗痣。还以为......”

    “以为什么?”

    “还以为这么多天,你鼻屎没擦干净。”

    “你见过这么小的鼻屎吗!!”

    “我以为每个人不一样。”

    他故意耸耸肩,假装漫不经心。

    “行了。别说了,现在跟你说话,我都犯恶心。”

    ......

    空气静下来,他觉得对一个女孩子开这种玩笑似乎不太妥。

    于是极力找话题。

    他指指另一个女孩:“你表姐比你大多少?”

    “同龄。”

    “那她现在在哪?”

    “在八中。”她眼中掠过一道暗光,“她跳级了,正在读高三。”

    他想起之前搜索到的关于“张栖然”的一连串荣誉表彰。

    跳级的姐姐,永远第一的她。

    这一家人,真是够“猛”的。

    以前他是跟爸爸姓,如今改了母姓。

    那天饭局也没见她爸爸来,如今在她家里也看不到任何跟他有关的痕迹。

    想必是父母离婚了。

    正想着,门铃叮咚一响。

    一个年轻的女声迫不及待地钻入:

    “张栖然,快来给我开门!好重——”

    谁知,高栖然忽然神色一慌,推搡着他:

    “我姐来了。你快躲起来。”

    “躲起来??我又没有做见不得人的事情,干嘛要躲起来?”

    “哎呀,躲起来就是了!”

    “快开门呀——人呢?”

    “来了——”高栖然一边应答,一边慌忙把他塞进自己的房间。

    这个人紧绷着,失去了应付他的那种从容。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她伸手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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