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梦

    狂风大作,不久之后大雨来临,破落的茅草屋内,一人一枪一火堆。

    远处是焦急的脚步声,身后是追兵,门应声被推开。

    “求你,救救我。”一妇人怀里抱着一男婴,身上多处伤痕,看起来还是个练家子。

    “还好你推开的是我的门,要换作别人的,迟早被你害死。”云生提起枪便起身出了门。

    女子文言,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罢了,只道你是求生心切,不怪你,且安心呆在屋里……”

    “无关人等,速速离开。”为首的黑衣男子骑在马背之上,扬声道。

    “并不是无关人等,我特意等着杀你的。”云生话音刚落下手中长枪已经被他掷出,那将领也不是泛泛之辈,翻身下马,眨眼睛,枪贯穿马背,马匹应声倒下。

    将领刚刚抬头,就见来人已经尽在身前,举起双手格挡。

    “妈蛋,老子拔刀的机会都没有,看来是遇见高手了。”四周小兵早已上前阻挡,云生拔起枪一扫,又倒下一批。

    “大人,要不先逃?”

    “妈蛋,这人这么厉害,逃不掉的,只有一战才能换取一丝生机。”将领终于拔出他祖传的大砍刀,向着已经为数不多的人群冲去。

    “那,我怎么办?”副将是个胆小的,瑟瑟缩缩不敢上前,最后竟转身就跑了。

    “敢……问阁下……姓名。”将领倒是个人物,可惜了并不是队友。

    “求仙问卜之人,没有姓名。”

    “是仙人啊,看来……将军的……路……不好走了。”说完这句话,将领就倒地而亡了。

    没有去追,云生把枪擦赶紧,然后走进门去。

    “多谢仙人救命之恩。”

    “我与他有缘,特意来收徒的,不知你愿不愿。

    “这……”妇人有些犹豫,一方面是救了他们的仙人不好拒绝,另一方面是因为这小孩是他们家族最后的血脉了,如今世仇未报,她实在是有些为难,

    “罢了,他尘缘未了,”云生提起衣角把手擦干净,而后伸出干净的手摸了摸小男孩洁白的脸蛋“你若不愿,我可日后再来,待你们母子缘分散尽之时,我再收他为徒。”

    “多谢仙人。”妇人急忙磕头,而后紧紧抱住怀里的小孩。

    “这是我派功法,你可让他学习,待尘缘尽,便是我回来接他的时候。”

    “好,多谢仙人。”

    清晨的露珠滴落在泥泞的路上,云生骑马。

    “又完成一桩心事。”雨早停了,云生骑着马悠哉走着,不问前路,不知归处。

    “前面的少侠请留步。”

    “哦,这年头还有人喊我少侠。”云生不过十六七八岁的模样,但他实际年龄早已经是一个老头子。

    云生慢悠悠循着声源处望去,只见一年轻男子站在路口的茶馆门口,朝他招手。

    “少侠,能否借你几两银子?”男子也不客气,开口就问人家借银子。

    “你怎知我会借给你?”

    “我见你和我有缘,我知你定会借给我。”

    “公子莫不是见到谁都说和你有缘,然后诓人借钱给你?”

    “少侠若是肯借钱给我,我可告诉你一个关于仙人的秘密。”

    “哦,这我倒是感兴趣。”云生把钱袋扔过去,“说吧,我到要听听是什么秘密。”

    “不知少侠,是否听说过传说中能够实现愿望的黄金门?”

    “略有耳闻。”

    “它现在就出现在青城山。”

    “怎么确定是它。”

    “青城山原本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只是近来突然被大雾笼罩已然有半月之久,听说进去的人都不知所踪。”

    “这信息,还算不错。”说完云生翻身上马直奔青城山去。

    “大人。”

    “是云烟和程雨啊,你们一直跟在我身后辛苦了。”

    “不辛苦。”

    “传信回去,就说黄金门出现了。”

    “是。”

    “师兄,不必管我们,请您安全带着信息出去……”

    “师兄,我什么都看不见了,好黑,我好害怕……”

    “师兄,你在哪?”

    本来芝兰玉树一样的人,忽然站在迷雾之中,衣衫褴褛,眼神黯淡无光,四周尽是熟悉的声音,是他的那些师兄弟。

    “阴谋,一切都是阴谋,根本就不存在……都是假的,假的!不过是一时的障眼法,你骗不了我,骗不了我……”

    门外闯进来一个人,见男子如此痛苦,一脸忧伤,“仕华,这么久了,你还是在做那个噩梦?”

    “假的,这里是假的,不是我本来的世界……”

    “你已经出来了,从门里安全出来了。”

    床上,一满脸邋遢的男人猛烈惊醒,呆呆看着屋中的一切,是了,他本来也触摸了黄金门,被他们合力送了回来。

    男子被安抚好,刚要躺下,忽然又神神叨叨说“你怎么知道一定是我从里面出来了?”

    “仕华,你看看我,我是你大哥,你真的从里面出来了。”

    来人重新关上房门,身后男子还是呓语的说着一些混乱的话。

    “什么是真的我,什么又是假的我?”

    “云生公子。”男子刚关上房门,就见云生不知何时就站在门外。

    “里面的人是大公子你的弟弟吗?”

    “是的,云生公子这边请,待我与你仔细说道。”

    “不瞒云生公子,其实您寻找的那迷雾在半个月之前突然出现在沐家练武场,也就是青城山上,把整个山林以及里面的活物都围住了,只有舍弟逃了出来。”

    “令弟真是福大命大。”

    “唉,”沐子铭叹息一声,而后开口到“若真是福大命大还好。”

    “沐公子这话何解?”

    “云生公子你不知道,舍弟刚开始出来精神还算好的,可以清楚叙述里面发生的所有事情,如他说的,他原本已经失去五感,但却又突然听见师兄弟声音是他们一个接着一个把他推了出来,为此他自责良久,最后成了这个疯癫模样。”

    “对了,他还一个劲的说着什么黄金门……这和云生公子你寻找的东西是一个吗?”

    “这确实是我所找的东西。”

    “云生公子可有办法治好我弟弟?”

    “令弟的事情我问所未闻,我恐怕也没有办法,据我所知只要触摸了黄金门的人,没有一个是能健全着出来的,就算出来了也会在第二天清晨逝去。”

    “那,我弟弟?”

    “令弟有可能是其他人许愿的产物。”

    “什么?许愿的产物,我弟弟明明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沐公子勿要动怒,请容我解释。”

    “云生公子请讲。”

    “这黄金门可完成拥有强烈心愿之人的愿望,如你说的,令弟在触目到黄金门之后失去了五感,然后又恢复了。”

    “是这样没错。”

    “而后他被师兄弟推了出来?”

    “仕华,他平常与人为善,对待师兄弟如同亲兄弟,没想到竟然救了他一命。”

    “看来是这样的。”

    “那他如今疯癫模样?”

    “怕是太过善良了,受不了打击。”

    “……”沐公子若有所思。

    “还需要沐公子多加开导。”

    “多谢云生公子。”

    “举手之劳而已,我也没能帮到什么。”

    “云生公子,我还有一事不解。”

    “请讲。”

    “正如你说的,上一次黄金门消失是因为实现了一人的愿望,那如今它为何还没消失?”

    “怕是它能感应到这里还有人心中念力强大,强大到它自愿在此等候。”思及此,云生恍然大悟,起身便要告别。

    “云生公子,那些念力不强的普通人会怎么样?”

    “怕是触之即亡。”

    “如此之可怕,它为何会存在于这世间?”

    “没有人知道,它自然就出现了,刚开始我师傅这一支脉也只是打算修仙以求长生,只是后来遇见了黄金门,此后一直默默守护黄金门以求封印,将它作为我派最首要的任务。”

    “先生大义。”

    “不敢,还是多谢沐公子提供的信息,这几天青城山可能还会有异动,请沐公子通知其他修仙家族的人,别过去了。”

    “好,云生公子此去保重。”

    “好。”

    “云烟,”临时木屋内云生稳稳坐落于主位“去看看那群人来了没有。”

    “是。”站于门内的云烟撩起门帘走了出去,只见她脚尖轻点,便消失在原地。

    不一会一道紫色的烟雾出现在门口,显出人行正是刚刚消失的云烟。

    “大人,云阳宗没有人来,其余各宗正在赶来的路上。”

    “哼,云阳宗,”云生气得站了起来,“我记得凌夫人就是云阳宗的吧?”

    “是的。”

    “云生兄弟,来晚了来晚了。”

    “来了就好,别时兄请坐,各位也请入座,临时搭起来的,别嫌弃。”

    “唉,云生兄弟,这黄金门不是隔离的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消失了?”

    “这确实是值得深思啊,云生公子。”

    “对啊对啊,这黄金门我们都是知道的,只要没人去乱碰它,它就会安安静静呆在紫竹林里,根本不会转移。”

    “别是云生公子你们自己许了什么好处,这可属于监守自盗了。”

    “就是就是,以前吴老祖还在的时候我们谁都要给你们一个面子,吴老祖说你们这一派守,我们不好说什么,但是现在出了问题,吴老头也不在了,我们该找谁评理去?”

    “对啊,你得给我们一个解释。”

    云生,安安静静呆着,看着这群人闹哄哄的说着,直到他们重新安静下来。

    “此次黄金门转移事件确实是我们这边的人出了问题,”

    “你看,我就说是这样吧,监守自盗……”

    “但是,各位请听我说完,牺牲在黄金门的人,肯定也有各位的前辈家人,我们都是知道黄金门的凶险,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让更多的人陨落在里面,当然也是为了防止别有用心的人许一些霍乱苍生的愿望。”

    “这倒是有有些道理。”摸摸胡子。

    “我以我师傅的名义起誓,我没有任何私心,一直励志接替师傅封印黄金门的遗愿。”

    “吴老祖还是挺好的。”

    “是啊,是啊,黄金门吞噬了他不少师兄弟,他一直励志封印黄金门呢。”

    “姑且信你,但此次之后黄金门周围我们也要派人来守护。”

    “这是当然。”

    “听说,这次许愿成功的凌云尘已经死了?”沈别时开口到。

    “嗯。”

    “许愿的是凌云尘?”

    “那个凌云尘?”

    “还能有哪个?”

    “这也难怪云生公子挡不住了,毕竟他们实力差距摆在哪呢。”

    “可不是,可惜了这位少年天骄。”

    “既是凌公子犯的事,那我无话可说。”

    “我也无话可说。”

    “大人,为何他们不追究了?”程雨把人都送去安置之后,突然没头没脑来上这么一句。

    “凌云尘曾帮过他们不少事。”

    “哦噢。”

    “哦,你个大头鬼啊,给云生公子当使者竟然这些信息都不知道。看我回去不收拾你。”

    “嗯,严肃点,我刚上任。”这两小孩看起来也才十七八啊,云生如是想着,年轻就是好。

    “大人,见,饶恕。”两人齐齐低下头,不敢吭声。

    唉,我就想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云生如是想着,但心中叹口气,开口到“需多勤勉。”

    想当初他励志要给那个人当使者来着,可惜最后没当上,倒是替了他的位置。

    年少纵有凌云志,不语尘嚣万里长。

    “人生?唉人生……”独坐于石块之上,饮酒。

    “云生!”

    “沈别时,你来了?”

    “醒的时候喊人家大哥,醉了倒是喊人全名,你不礼貌啊。”沈别时一口玩笑开得溜。

    “凌云尘的事情,你别太往心里去。”

    “嗯,我没有……”云生醉了,提起酒壶对着山风对着迷茫的月光,高呼“他为爱牺牲,死的光荣,他伟大。”

    “是,是,是,伟大。”沈别时在旁边护着云生,生怕他被晚间的山风带下山去。

    “我……我好伤心,他死了……”沈别时的后背之上,是云生在低声呢喃“说好了的,我……”

    “瞧你喝了多少,醉成这样,要是被其他人看见了,定会笑话你。”

    “使者,我要当使者……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我是使者……”

    “行,使者,你是使者,”沈别时把人放下,平坦的山路上醉鬼摇摇晃晃“来,使者大人,走两步给我瞧瞧。”

    “走,就走……”云生转身朝反方向闪身离去,沈别时愣是没能缓过神来。

    “喂喂云生,那边是迷雾的位置,你给我消停下来。”

    “不要……我……不停,”少年的身影此刻摇晃前进,迷雾于他的距离还剩下一个溪谷,只见他小心翼翼的翻过一根腐败了的树根,就要向着对面走去,嘴里还念念叨叨“凌云尘走了,吴老头也走了,我谁都不剩了。”

    “你个兔崽子,”沈别时气急败坏的在上面骂人,“有桥你不走,非要爬过溪谷。”沈别时是早些年凌云尘的好友,刚开始因为他的长相把云生吓得一直往凌云尘身后躲,直到后来他每次来都给云生带玩具,慢慢的两人就熟悉了起来。

    “你是谁?……放我下来,要吐了……”

    “你别动,再动我就替他们打你屁股。”沈别时就这样抗这云生回到他自己的房间里。

    “小鬼挺会挑地方的,去那么远喝酒,”沈别时气急败坏道“害得我一通好找,本来想给你开导开导,结果喝醉了,这算什么回事啊。”

    醉&罪魁祸首&鬼,云生趴在床榻之上,脸颊泛红,嘴里还不停嘟囔着一些人听不懂的话。

    “沈门主。”云烟和程雨一直跟在他们身边,没有离开过。

    “嗯,他醉了,明天他酒醒了,记得和他讲不会喝酒就别喝了。”

    “是。”

    “叫你自做主张,又干坏事了。”云烟一个飞踢,程雨捂着屁股还嘴道“你没听过借酒消愁嘛,我见人间的大侠都是这样干的,这几日公子一直愁眉苦脸的,你见他笑着但是他时常一个人的时候落寞,我这不也是为了……”

    “下不为例,这次见着公子的酒品了?”

    “倒是挺好玩的。”

    “好玩,你家公子都快要往黄金门那里闯了,程雨!”又是一脚飞踢,程雨捂着屁股嗷嗷直叫。

    “谁知道他有桥不走,非得爬那山坳啊!”

    “下次不给他酒了,还不成嘛?”

    “云烟姐,别打了。”

    “哎呦,我的屁股。”

    “你这是怎么了?”云生刚起床就见程雨在门外叫唤。

    “没事,不打紧,昨天他不小心一屁股坐到一只野刺猬身上了。”云烟赶紧把人挡在身后。

    “还是要多注意身体啊。”

    “是,多谢大人关心。”

    “各宗准备得怎么样了。”

    “还需一个时辰来完成布置。”

    “嗯,这次不能出现任何问题了。”

    “大人放心,门派高手全部集结在此,一定不会再出差错。”

    “希望如此吧,”云生还是觉得会有事情发生,虽然自己可以推演一二,但是对于自己命运有关的从来看不清,“昨天,我是如何回来的?”

    “是沈门主抗着大人你回来的。”

    “难怪我觉得腰酸背痛,原来是沈别时这个大块头硌到我了。”

    “沈门主昨晚嘱咐我,待大人醒来告知大人,少饮酒。”

    “嗯,知道了。”

    “天神在上,我万古/我沈别时在此立誓,我们会一起守护黄金门,直至寻找到封印它的办法。”

    “誓约已成,封山仪式启!”

    临时搭建起来的平台之上,多出来了无数人影,是昨天会议之上不曾出现的人。

    迷雾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道娇弱的身影,一闪而过,而后消失不见。

    玄幻的阵法由无数人一起启动,声势浩大,但就在完成的一瞬间,迷雾突然消失不见,众人不由得慌乱了起来。

    “不是说这次不会有问题吗?”

    “怎么会这样,黄金门再一次消失了?”

    “云生公子,请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各位,请消安勿躁。”

    “哼,谁人不知这黄金门封山是你们搞出来的,以前也就算了,不过是一处竹林,如今变成了一座山,再这样下去,黄金门可不是要覆盖一座城池?”

    “看来是有人偷偷潜入,向黄金门许愿,才导致它再次消失。”

    “谁都知道这世道人人都追求修仙以至得以长生,要不是为了你家吴老头的那点交情,谁有时间在这里陪你玩闹。”

    “就是,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真的是枉为吴老头弟子。”

    “他们凭什么这样说公子,公子明明只是不想让更多人死亡。”

    “公子自有办法,你别上前添乱。”

    “真是抱歉,各位,辛苦各位白跑一趟。黄金门消失这件事确实是我无法预料到的,只是这黄金门事关重大,其中危害各位也是有所耳闻的……”

    “有没亲眼见过,谁知道是真是假,万一是唬人的呢?”

    “对啊,对啊,谁知道是不是你们中饱私囊。”

    “既如此,那在下只能独自进黄金门以证清白。”

    “……”众人没有再发声,四周寂静无声。

    “只是不知各位道友,有哪位愿意随云生进黄金门验证。”云生的声音掷地有声,一时之间刚刚还在闹哄哄的人群没有了声音。

    “黄金门再一次消失,按照规律它以后覆盖的领域会慢慢扩大,若是现在不管它,任由它慢慢变大,直到覆盖所有地方,到那时我们又该如何自处,那些普通人又该如何生存。”

    “……”

    “云生公子,黄金门真的有你说得这么凶险吗?”一个胆小的人弱弱出声问了一句。

    “我只进过外围,那次我没能走出来,是我师傅把我带回来的。”

    “黄金门到底为什么出现啊?”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为了吸取人类那念力吧,因为我师傅曾经说过,念力越强大的人,越容易走到黄金门前,触摸它然后许愿。”

    “而普通人,会在里面丧失五感,变成一个没有任何知觉的死物。”

    “这对于我辈修士来说不是好事吗?”

    “好事?小姑娘,你太天真了,你的执念能换回你的挚爱,但同时你也会失去你自己,灵魂永远成为它的奴隶。”

    “有不少人为此挤破头,想要触摸那个金黄色门,让它实现自己的愿望。可惜最后都死了,而且你知道吗,姑娘,黄金门降临所覆盖的地方没有一个活物能够逃脱它。”

    “对着黄金门许愿让它消失不再出现不就好了?”

    “确实,我的师傅试过。”

    “结果?”

    “这就是结果,它变得更强了,他不会作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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