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林佐一被手机铃声吵醒。
他在枕头周围胡乱摸索无果后,便不再理会,换了个姿势重新入睡。电话依旧契而不舍的响着,有种誓不罢休的劲头。
最终,林佐一烦躁地从床上坐起,接通电话后,近乎咆哮地对电话那头威胁道:“你最好有什么紧急的事。”
“老大,裴鹤死了。”电话那头慌张道。
一句话瞬间击碎林佐一被吵醒的怒气值。
“怎么死的?现场在哪?具体什么情况?”林佐一冷静地连问道。
电话那端的人似乎被这份冷静所传染,他调整气息,语气稍缓地回答:“死因…尚未可知,翠翠并未从裴鹤尸体发现有其他异能的痕迹,也就是说杀他的很有可能是普通人,可是裴鹤能力是自愈,别说杀他,伤他都难。”
林佐一皱眉:“现场在哪?有没有其他人?”
“案发现场在裴鹤名下的一套公寓内,从现场布置来看有两人生活的迹象,发现者是名外卖员,送餐时发现的,然后报的警,至于其他翠翠还在感应。”电话那头一一回答。
林佐一用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对电话那头说:“我这就过来。”
离开前,林佐一简单的漱了个口,又洗了把脸。
这是一所高档的住宅区,一梯一户,一户一层。
电梯门刚打开,林佐一就看到严霄站在公寓门口与人争执。
他的头发凌乱,一看就是从睡梦中被紧急赶来的,眼中还带着未消散的疲惫和逐渐苏醒的愤怒。
而站在严霄旁边,倚靠在墙上抽烟的男子,看起来就要精致多了。也不知道是压根没睡,还是起来后特地收拾了一番。
林佐一走上前询问:“怎么回事?”
严霄闻言转过身,指向公寓内几名穿着警服的警员,强忍着怒意:“他们接了这个案子,封锁了现场将我们赶了出来,不允许我们插手。”
“我就操了。”严霄口不择言低声骂了一句脏话,接着压低了声线,对林佐一道:“要不是看那个外卖员在场,老子早就给他们一点教训了。”
末了,严霄观察林佐一的脸色,补充一句:“口头教训,不用异能。”
特管局与刑侦队之间的关系,可以说已经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刑侦队觉得这些本就属于他们职责范畴,偏偏成立什么特殊事务管理局,将一些疑案悬案都抢走了。
这不是摆明的看不起他们刑侦队吗?
而特管局这边,众人心里也窝着一团火。都是拥有特殊能力的异能者,交给普通警员能做什么?
光死因这块,就能让他们焦头烂额。
若是以前,严霄也不会与他们多说废话直接使用能力解决。
只是林佐一上任后,第一件事便是禁止特管局的成员对普通人动用特殊异能,一经发现严肃处理。
这让严霄很是憋屈,甚至觉得自己一身本事在关键时刻无处施展。
“交给我。”林佐一拍拍严霄的肩膀,不顾门口的警戒线直接进屋。
几名警员正忙碌地勘查现场。
一名警员不断询问外卖员送餐时的细节,问到最后,外卖员已经没了半点耐心,着急地催促起来:“警察同志,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我到底什么时候能走?这会功夫我得少跑多少个单子。”
本想靠着夜间雇佣金高,能多赚些。谁知就遇上这么个事,好心报个警,结果被逮着问来问去,耽误到现在,天都快亮了。
早知道还不如不报这个警。
宋言舟脸上闪过一丝窘迫与歉意:“感谢你的配合,耽误你时间了,请你再稍等片刻,我们的技术人员正在做最后的检查,确保没有遗漏任何线索。同时,我会尽快整理好你的笔录,让你能尽快离开。”
说话间,宋言舟见到林佐一厉声质问:“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外面的警戒线没看见?”
林佐一出示特管局的证件。
“这个案子已经归我们刑侦队,你们回去吧。”宋言舟摆摆手。
林佐一平静地开口:“裴鹤是特管局的人,这个案子还轮不到你们刑侦队。”
外卖员虽然没听过特管局,但看这架势也感觉到是一个很厉害的地方。
只是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警察们互相竞争一个案子的。
外面的世界已经卷成这样了?
连警察也有指标需要抢案子了?
手机外卖平台突然给外卖员推了一个大单,瞬间让外卖员两眼放光,也不管眼前剑拔弩张的两人,讪笑开口:“那啥,我可以先走吗?接到单子送晚了会被罚钱。”
林佐一点头同意:“辛苦了。”
外卖员喜出望外正要离开,却被宋言舟拦下:“等下,麻烦在笔录上签个字。”
“哦,好。”外卖员接过笔准备签字。
笔录被林佐一抽走,对外卖员说:“不需要,你直接走就行。”
外卖员看了宋言舟一眼,一溜烟直接跑了。
“你在做什么?”宋言舟低声质问林佐一,不签字,笔录里所记的内容将统统不作数。
“我们特管局办案从不需要笔录,有什么问题吗?”林佐一语气极为平静,就仿佛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宋言舟眉头紧锁,冷哼一声出口讽刺道:“不需要笔录,那你们需要什么?冥想吗?”
“你说谁冥想?”严霄闻言,像是被引燃的火药桶,一步跨到两人中间指着宋言舟的鼻子开始怒斥:“特管局怎么办案,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
林佐一将严霄拉到身后,与宋言舟对面而站。
林佐一的身高有一米八左右,但是站一米九的宋言舟面前瞬间显得娇小起来。林佐一微微抬眼仰视着他,眼神却透露着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特管局条例规定,特管局享有一切的侦查权,以及拥有最高执行权。”林佐一停顿片刻,盯着宋言舟一字一顿:“身为警员这一条例你是不知?还是明知故犯?”
宋言舟被问得不知如何回答。
无论哪一种选择都代表着他的失职,但是他不觉得自己有错。
这项条例几乎凌驾于任何法律之上,赋予了特管局近乎绝对的权力。
权力一旦失去平衡,又有什么公平与正义可谈?
“违反特管局条例后果是什么来着 ?”林佐一扭头故意问严霄。
“轻则纪律处分,重则,”严霄的声音铿锵有力:“剥夺警衔。”
看着宋言舟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显然是被严霄的话震慑住了,严霄内心大呼过瘾。
畅快!
叶荣徽在职时,属于不管事、也怕事。
最常说的就是不要激化矛盾,能躲则躲,能让则让。躲不了让不掉的,就抹去他们的记忆,虽然有效但始终治标不治本,只要是宋言舟管辖的案子必定会上演这么一出。
不过现在好了,有人撑腰做主的滋味可太好受了。
“宋队,已经采集完所有可能的指纹和DNA样本,监控录像也拷贝完毕。”技术警员走过来向宋言舟汇报,等待宋言舟最新指示。
宋言舟握紧了拳头,在他眼中,特管局不过是仗着一点点特权便开始处处压制同僚,没什么真本事。
再这么下去,刑侦队不如直接改成后勤保障部门得了。
最后,宋言舟还是不情不愿说:“给他们。”
刑侦队撤离后,严霄毫不吝啬地称赞道:“跟对了领导就是不一样。”
说完又用胳膊推了推到现在没开口说一句话的崔燃:“翠翠,你说对不对。”
崔燃“嗯”一声,直径走到裴鹤的尸体说道:“我继续感应。”
因为刑侦队,崔燃的感应被迫打断,还被嘲讽靠冥想办案。他自己倒并不在乎对方说了什么,只是看到严霄维护自己时,嘴角还是不由自主地上扬。
为了不影响崔燃,林佐一与严霄分别在其他房间侦查。每一个房间,每一处角落都没有放过。房子里有很多东西都是成双成对,处处透露着两人生活的迹象。
但这房子明显不像是有人居住过的样子。所有的东西都是新的没有使用过的痕迹,有的家具都还残留刺鼻甲醛气味。
“这衣柜…”严霄看到衣柜里的衣服突然惊讶起来。
“怎么了?”林佐一走来,衣柜他刚刚看过,没发现可疑之处。
“尺码不同,又都是男装。”严霄像是发现什么了不得的秘密,捂嘴惊讶。
林佐一迷惑:“所以呢?”
“裴鹤的另一半可能是男生。”说到一半严霄有些心虚,感觉自己过于大惊小怪。
沉默半晌,林佐一冷淡地回了一字:“哦。”
林佐一的反应让严霄更无地自容,显得他多封建似的。
天色渐亮,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绵绵细雨。
崔燃感应终于结束,虚弱的从房间出来,额头还冒着细汗,俊逸的脸上几乎没有血色。
他被严霄搀扶到沙发上,点燃一根烟连吸了几口,恢复一些精神,这才缓缓开口:“这房子里有两个气息最为浓厚,一个是裴鹤本人,另一个的气息非常紊乱,像是…”崔燃停顿,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形容:“死人。”
“不对,”崔燃感觉自己形容不够准确,纠正道:“是活死人。”
“异能者?”林佐一问。
崔燃摇头表示:“我不知道。”
“裴鹤的能力呢?”
“消失了。”
严霄茫然:“啊?消失?什么意思?”
崔燃:“裴鹤死后,就追踪不到他的能力,凭空消失。”
当异能者死后,能力会重新寻找新的人类身体存活,就像是寄生虫般必须依附于其他活物一样。
然而,裴鹤到情况却打破这一常规,他的能力仿佛在裴鹤死后一同被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