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刺得她面颊生疼,亓徽芙攥紧披风走进沈迦寻的院落,却听屋内正传来女子痛呼的声音。
伤口血流不止,不多时婢女苍白了脸,瘫软在地。
亓徽芙推门进来,便是这样一副光景。
沈迦寻衣襟未偏移半分,他靠在轮椅上,好整以暇看着地上的女子,将精巧小弩收了起来。
“县主赶巧,”沈迦寻抬眼,眸中暗潮汹涌,“那日我果真没说错,你看人的眼光着实堪忧。”
“这……”亓徽芙走了几分猜测,是沈江做的?
女子讥讽道:“亏伯爷如此看重你,县主也不是什么……”
腌臜话还没说出口,李拾赶到,按沈迦寻的意思将人打晕拖了下去。
屋内只剩他们二人。
亓徽芙无意参与他们兄弟二人的纷争,只想问清心中疑虑。
她上前踢开碎瓷片,行至沈迦寻面前,蹙眉看向他的腿,线条流畅,力量感还在,血珠买伤口外堆积,又汇聚向下而流。
“县主有何要事?沈某要换药了,请县主先行离去。”
沈迦寻的声音颤抖,绵软无力,不似前些日那般刻薄。
亓徽芙伸出拿药的手一顿,有些不可置信,直截了当说出自己的猜测:“她给你下药了?”
很明显,沈迦寻的呼吸比自己刚进来时急促多了,头侧后向仰着,喉结滚动。
沈迦寻要紧牙关,胳膊上青筋暴起,却也只挪动分毫,“劳烦县主将外面仆从唤进来。”
亓徽芙深知此时不宜久待,转身朝外走去,却发觉推不开门,透过缝隙觉察院内无人。
人都被支走了。
沈迦寻竭力从素舆上撑起身子,却无济于事,整个人栽倒在地。
亓徽芙听闻声响,无奈转身去搀扶沈迦寻。男子穿着单薄,深秋寒凉,他身上的炙热传到手心,她无意识蜷缩扶住沈迦寻肩膀的手指。
轻轻摩挲,如鸿毛扫过,让人微微颤栗。
沈迦寻撑着到了屏风后,浴桶里是为其准备的药浴,此刻也早已冰凉。亓徽芙行走时,衣袖间散发的馨香随热气而出。
酥软的药劲稍稍过去,亓徽芙省力不少,她预想去试图开门,却被攥紧手腕。
沈迦寻听到院外纷繁杂乱的步子,想必自己的好弟弟已经带着人来了。
亓徽芙此刻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近几日身陷风波之中,此刻被人知晓与沈迦寻独处一室,但也无妨,可他中了药,此情此景,是个人都会想偏。
她顾不得手腕被压折的痛,环顾四周,看着半遮掩的空柜子,有了打算。
“大哥!”沈江洪亮的嗓音穿进两人耳朵,“今日怎如此奇怪,门窗紧闭,大哥平日这个时辰不是在晒太阳吗?”
话是说给身后高氏听的,面上没有一丝疑惑,全是得逞的神色。
吱哇一声,沈江抽走堵在门锁的木枝,推开门大步走进,见厅堂没人,听闻水声,走到屏风旁一个不注意,撞上屏风。
高氏被惊得后退半步,有些埋怨得看着沈江,毛毛躁躁的。
屏风后的沈迦寻冷眼看过来,抽过衣衫盖住泡在药浴中的双腿。
“莽撞无礼,沈江,这就是舅父教你的行事作风?”
沈迦寻看向后面的高氏,“还望护国公夫人恕罪,沈某这双腿每日需得药浴半个时辰,明日沈某亲自上门拜访。”
“是是是,那我就先走了,沈将军养伤重要。”
高氏用帕子遮掩着离去,徒留沈江愣在原地,这和他预想的不一致。
“怎么,没看到你想看的?”沈迦寻嗤笑,“你也就这点能耐,滚吧。”
沈江此刻装不出兄友弟恭,甩袖离去。
半晌,躲在柜子里的亓徽芙听没了动静,她这才推开柜子出来。
逼仄狭小的柜子闷热,她热红了脸,又见水面上若隐若现的肌肤,彻底红透了。
“你……”亓徽芙没忘记自己来的目的,“你为何要娶我?我与沈将军并无交集。”
“没有交集吗?”沈迦寻蹙眉,用手指勾起脖间悬挂的吊坠,“这可是你亲自为我戴上的,忘了吗,姐姐?”
“……你想起来了?”
她无法想象天真憨厚的沈一和威远将军的结合版是什么样子,现在看来,游刃有余得逗弄她太轻松。
亓徽芙冷哼一声,走上前,用指腹抵在沈迦寻的胸膛,“不是想起来了吗?如此聪明的沈将军怎会中计,惹火上身。秋冬寒凉,想必沈将军不似凡人,此刻也舒坦极了吧。”
“嫁人嘛,我去抛个绣球一样能嫁,也有的是男子想着入赘给我,沈将军,你先排队吧。”
亓徽芙看着起伏不定的胸膛,上面逐渐泛起红晕,她收手拍了拍,转身离去。
沈迦寻勾住了亓徽芙一飘而过的袖口,“姐姐不愿嫁,那我便入赘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