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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看夫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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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霜色覆盖着院内的花草,已然寒冷,又要入冬了。

    沈迦寻的腿伤愈合,每日需进行康复治疗,骨头间摩挲生痒,痛他能忍受,可深处瘙痒不止,抓挠皮肉无济于事。

    亓徽芙同沈江协同走近时,沈迦寻挥手砸了一套茶具。

    碎片飞溅,划破了他裸露在外的皮肤,血线在苍白的皮肤上分外明晰。

    亓徽芙皱眉不语,将止痒的药方子放在沈迦寻旁边。

    沈江眸色幽深,关切开口:“大哥怎么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同县主闲聊时,得知有一方子能止痒止痛,便写好方子,同县主送了过来,大哥心情顺畅,才能有助于伤口恢复呐。”

    沈迦寻冷眼看着亓徽芙,将药方子拿在手中摩挲,上面的字体如此熟悉,他在梦中经常见一骨节微粉,秀气的手握着笔杆,一笔一划地教他习字。

    两人间的距离不两寸有余,女子垂下的发丝轻轻划过他的脖颈,留下淡雅的发油香。

    如今那人远远躲着自己,同他的弟弟分外亲近。

    两人没有多待,一前一后出去了。

    沈迦寻行至门边,看着晨光橘色,不动声色抽动伤腿,只有无尽疼痛。

    为入冬做准备的下人没有注意门边的沈迦寻,凑在一起小声嘀咕。

    “你听说了吗,夫人在为县主议亲。”

    “那当然了,我弟弟在夫人院里当值,听说是伯爷经常去王府走动,护国公夫人特别喜欢他,提出让县主同伯爷相看。”

    “伯爷年轻有为,还风姿绰约,配县主绰绰有余。”

    “哎,王府没落后,那何家就躲着咱们,哼,县主做了伯夫人,早晚成公侯夫人,让何家落井下石。”

    两人躲懒,缩在阶下兴致愈发高,将县主的婚姻状况分析的头头是道。

    沈迦寻冷哼一声,做伯夫人吗,沈江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黑心的玩意。

    深夜,沈迦寻又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身处青州,那是沈迦寻作为威远将军从没有到过的地方。

    翡翠纱帐下坐着一言笑晏晏的女子,朝他招手,唤他沈一,将一块软香黏腻的糕点送至他唇边,“尝尝,这是城中最时兴的糕点,我记得你最喜香甜软糯的。”

    “他”欣然点头,凑过去,依着女子的手,轻咬一口,看着女子赫然红透的耳朵,天真地说:“我的手太脏了,怕弄脏糕点。”

    女子佯装气恼,将糕点囫囵塞进他口中,拍掉手中碎屑,站起身回屋,生气地说:“今晚的习字取消了,你练一晚上刀剑吧!”

    女子背影远去,直至被雾气吞没。

    沈迦寻清醒,待到梳洗完后,李拾进来汇报京中动向,临了,说:“沈江还真要同县主结亲,生辰八字都递给王妃了,今日还同县主去了武场。”

    沈迦寻按摩伤腿的手一顿,抬眼看向李拾,“今日天气大好,我也出去走动走动。”

    武场里外皆是人,商贾官宦子女皆在此,男子较量武艺,女子相看夫婿,两不耽误。

    亓徽芙落后沈江半步,心不在焉地跟着他,今日出行,全然是母亲和姨祖母之意。

    母亲在自己院子闭门不见客,只有姨祖母能与之久待,不知怎的,说到了她的婚事。

    她已经到了议亲的年岁,可迟迟拖到现在,还未寻着合适的。

    姨祖母从沈江同行,知他兄弟二人未曾娶妻,品行端正,相貌上乘,内心就对其有着欢喜。

    同侄女相伴两月,闲来无事,在饭桌上提及此事,试探沈江态度。见他诚恳应下,众人皆欢喜,随即口头应下两人婚事,待八字相合,向京中送去信件,两人的婚事也就成了。

    亓徽芙不知为何,总觉着沈江藏着情绪,态度过于谦逊可亲,看不透内里。

    射箭处统共两人,笠儿见亓徽芙过来,欣喜迎接。

    “表姐姐,你来看笠儿射箭吗?”

    小孩依偎在她身旁,好奇地打量沈江,亓徽芙介绍道:“这是我的堂弟笠儿,笠儿,这位是轲阳伯。”

    笠儿敛起笑容,端正行礼,语气正经严肃,“见过轲阳伯。”

    “嗯。”

    沈江态度不冷不淡,应付过小孩,朝着亓徽芙说:“骑射大哥擅长,我虽不及大哥,但也能与之较量一二。”

    说罢,沈江拿起笠儿刚怎么也拉不开的弓箭,轻松射出,正中靶心。

    “弓箭需巧劲和腰腹力量,小孩还是应去摔跤为好。”

    笠儿听罢,躲在沈江看不到的地方白了他一眼,不是很认同他的话。

    亓徽芙失笑,揉了揉笠儿的头发,正欲开口,利箭破空而来,正正好插进沈江的发髻中,别提多滑稽。

    亓徽芙惊讶过后,回头,见本应在别院的沈迦寻也来到此,手中的弓箭还未放下。

    沈江正想发作,见出手之人后咽下不爽,抽出箭矢,头发凌乱,翩翩公子形象荡然无存。

    沈迦寻冷脸再搭上一只箭,指向沈江身后的箭靶子,松手后箭劈开沈江的那一只箭,穿透靶子。

    “手滑,”沈迦寻慢条斯理地说,“毕竟我有伤在身,弓太重,难免有失误,还望弟弟见谅。”

    沈江紧咬牙关,半晌回一句“无事”,转身朝亓徽芙说:“今日我还有事务要处理,先行离去,还望县主见谅。”

    甩袖离去,几步就不见身影。

    笠儿朝沈江离去的方向努嘴,继而咧着嘴笑,朝着沈迦寻跑过去。

    今日的沈迦寻反倒是有了人气,耐心为笠儿讲解射箭要领,虽坐在素舆之上,但风骨依旧挺拔。

    亓徽芙看着沈迦寻额上薄汗,唤来武场师傅领走继笠儿,将帕子递过去。

    “县主挑选夫婿竟如此随意吗?”

    亓徽芙垂头,看着沈迦寻拿着自己的帕子细细擦拭额头,又将帕子攥在手中,反而质问自己。

    沈江是他的弟弟,今日看来,两人兄友弟恭只是表面,实则不和。

    “婚姻之事全由父母做主,将军觉得我如今的夫婿不堪大任,那您觉得我该选谁做我的夫婿?”

    亓徽芙反问,如今她的婚姻不必再纠结于皇帝忌惮与否,可自行择选夫婿。

    沈迦寻昂头,乌黑的瞳孔坚定非常,看着亓徽芙说:“我。”

    “沈某虽不幸伤腿,但还有一副得县主心意的容貌,不是吗?”

    语气戏谑,沈迦寻撑着头看着她,用手轻轻拂过自己面颊。

    惊得亓徽芙咳声不止,捂着口鼻喘息着摇头,这不对啊。

    亓徽芙没料到沈迦寻说的不是玩笑话,因为第二日,沈迦寻就在祖母院中坐着了。

    聘礼单子准备匆忙,里面的东西却是真心实意的。

    李拾念完了聘礼单子,退至沈迦寻身后。

    沈迦寻:“小生求娶县主,还望王妃准允。”

    祖母看着沈迦寻的模样,怕其别有目的,“你……不曾记得青州两年事宜?”

    “不曾,”沈迦寻眼神晦涩,切声说:“京中之时,沈某就倾心与县主,不料在灵河伤了腿,就隐去心意,可思索良久,沈某还是决定遵从心意,来求娶县主。”

    祖母知晓亓徽芙正和轲阳伯相看,疑虑道:“你母亲可知晓?”

    “沈某已告知家母,家母很是欣喜,已经快马加鞭将沈家家令传来,只为表示心意。”

    “这……”

    祖母顿时没了主意,一边是轲阳伯,另一边是威远将军。

    沉默良久,沈迦寻丢下一句“沈某已向陛下请旨赐婚”离开,只留得一室人无措。

    这件事可大可小,可要是圣旨下来,王府避无可避。

    亓徽芙恼怒沈迦寻的专断无理,又疑惑为何突然求娶自己。

    沈江收到退回来的八字,听完祖母身边嬷嬷的解释,表示理解,有礼有节将人送了出去,回来就将屋内的东西砸了个彻底。

    他自小就与沈迦寻不对付,处处与其比较,阴险手段也使过,可就是比不上。

    如今婚姻之事他还要搅和一通,沈江怒气充斥全身,唤来下属,吩咐让其去做一件事。

    深秋的雨绵绵不绝,亓徽芙裹着披风来到沈迦寻的院子,她想求证一件事情。

    偏巧正是沈迦寻用药的时间。

    婢女端来的药充斥着屋子,酸苦味道闻着人作呕,沈迦寻面色不变,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婢女迟迟未动,沈迦寻皱眉不悦,大夫低头敷药并未察觉,他等着药渣被冲洗干净,直接让两人一同出去。

    那婢女假意向外走,却等大夫出去,自己反手将门紧闭,向沈迦寻走近。

    “将军可还能起身?恐连药碗都端不起来吧。”

    沈迦寻挣扎未果,全身酸麻无力,却又感到燥热,他冷哼一声,“沈江又是这么不择手段。”

    婢女缓缓褪去衣衫,“沈郎是那般好,你却总是让他当众出丑,今天,你也可以尝尝被众人唾弃的滋味,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玩笑话。”

    “这么想,骁勇善战的将军竟然会强占侍女,如此好色之徒,怎么配的上好名声呢?”

    婢女愈发大胆,伸手去解沈迦寻的外袍,谁知,还有一寸,就被短箭穿透掌心,血流不止,剧痛让她思绪慌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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