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男高中生们窥视着李颜的表情，明明李颜都还未来得及表现出什么态度，像是生怕她不相信似的，面前男生的话音刚落，周围的男生反而又凑近了一些，纷纷肯定地应和着牧铮的话。

    “那块手表牧铮宝贝得不得了，时常都戴着不离身。”

    “你看看，这下坏了，怎么跟他爸交代啊。”

    乍听到区区一块手表就要二十万，李颜心里感到愕然又震惊，他的一块手表，比李颜高中三年林林总总加起来的费用还要贵。

    虽然跟他们接触的不多，但大概能够猜出牧铮家里应该是富裕的，之前光是让她去他家里玩一次，就能随便拿出一万块的数额。

    既然这样，牧铮的爸爸会因为一个生日礼物损坏就责怪他吗？李颜不确定，同样也不知道的是，牧铮以前是否真的经常佩戴。

    就像他说得那样，那块手表对他而言，意义非凡。

    他们说的，好像这一切都是班长的错，他们嘴里的班长一无是处，品行低劣，掉进泳池爬不出来，也是他自己体能差，罪有应得……

    “说得没错啊，那可是他自己个跳下去的。”

    “都还没说什么呢，转头人就在水里了。”

    “还能是为什么，怕赔呗。”

    “噗哈哈哈，这不正好在水里洗一洗他身上的穷馊味儿。”

    “我们可都看见了，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我们可没有诬陷他。”

    …………

    闹哄哄的嘈杂声响苍蝇似的旋绕在李颜头顶，声音又大又乱，但又说得是同一个事，一时间吵得李颜脑瓜子嗡嗡的。

    话是辛远问的，可他们莫名其妙的，暗暗回复和看向的却是李颜，像是在寻找着一个动手的契机和理由，如果她敢和他们口风不一致的话。

    李颜迎着牧铮和周围人垂睨的打量，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对于班长此时不是很好的遭遇，又瞥到外围处男生手里长长的铁棍，棍头抵着地上的瓷砖，时不时刮擦出刺耳的噪音，警告似的。

    在走廊外面听到剧烈的金属声音，大概率就是它发出来的。

    李颜无措又惶恐地耷拉下视线，睫毛可怜似地抖了又抖，只得小声道：“哦……”

    李颜嘴唇纠结的微抿着，还有些话却不上不下地哽在了喉咙处，她现在应该勇敢点说些什么的，班长还泡在蔚蓝冰冷的泳池里……

    他们叨叨了半天，才换来一声，轻得几乎听不见。心窝跟猫抓了一爪子似的，痒得收不住，有了这声回应，像是得到了某种鼓励，这下子更是明目张胆。

    气血上涌地想要李颜再和他们多说些，更有甚者，蠢蠢欲动地直接想要上手将李颜从辛远的身后扯出来。

    “你叫李颜啊，名字真好听，怎么会和辛远哥一起来的啊？”

    “李颜，你不会在外面乱说的对吧，我们把事情的原委可都告诉你了。你们女生最容易心软了，到时候可不要听那姓尤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瞎说。”

    “你别怕我们呀，老躲着我们干什么啊，我们又不会把你吃了。”

    “来都来了，一起来玩玩呗，你平时都喜欢玩什么手机游戏呀？射击会吗？不会也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认识一下嘛，我叫……”

    “我、我不会在外面乱说的。”李颜愣是在一众年轻优越的声线里，好歹听清了最为关键的一句话，特别是前半句，那点还在为班长酝酿、抱不平的勇气霎时被浇灭，火速认怂保平安道，“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嘴巴……很严的……”

    “所以，可以去……”救救班长吗？

    李颜在水面上几乎都看不见班长了，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讯号，但他们好像并不觉得。

    她这战战兢兢要哭出来的话一出，倒是让他们都奇异的沉默了两秒。

    “…………”

    我去啊！就差直说让他们不要打她了！

    沉默的当然也包括原话的主人，但他们其实都知道，他并不是那个意思啊……只是想叫李颜离那姓尤的远点而已……

    辛远侧头看到李颜脸色都变了，也明显感到两人交握处，她发抖的手心里沁出的热汗。

    “可以了，先把人捞起来吧。”

    辛远并没有明确地将他们赶走或制止他们对李颜过分热情地靠近，这句可以了，究竟是对着尤青寂，还是李颜……

    辛远平淡地说完这句话后，双眸就平静地看向了远处，冷白光混着窗户透下来的夕阳余晖，黑色的眼睫在下眼睑投出一小片阴翳，莫名显得有些晦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