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蓄已经花了大半，余漫漫突然想起还有一笔钱没收回来。
开着面包车驶向熟悉的写字楼。
主管还是黑面神一样，坐在打卡机旁的老位置蹲人。
可惜他今天是被蹲的那个。
“辞职信已经给你了。”余漫漫开门见山，“我的工资什么时候发？”
“你还有脸来要工资？”主管扬起头怒目，奈何眼皮上肉太多，眼皮抬的再高，也只看得见细细的一条线。
“你知道你贸然辞职给公司带来多大的损失吗？！”
“交接期的过渡费，延期交付的违约金，桩桩件件都是钱。”
“公司没找你赔钱就不错了，你还指望公司给你工资？生而为人，脸皮怎么能这么厚？”
“意思就是不想给了？”余漫漫眼神冷下来。
主管不以为意的冷哼一声，反正在公司里余漫漫就是一个面团，随便来个什么人，想捏就捏，她从来不敢说不。
恐怕提辞职已经是用尽余漫漫此生最大的勇气的结果。
他就不信余漫漫还敢干别的。
可惜他猜错了，如今的余漫漫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她。
“不想付工资，就拿别的东西来抵。”余漫漫掀了掀唇角。
“随便你。拿的走什么就拿什么。”主管不以为意，他吃准了余漫漫今天什么都带不走。
余漫漫快步往工位走去。
原来的桌面已经清空，办公电脑也不见了，文件储物柜也不例外。
稍微想了想，余漫漫掉头就往主管办公室走。
主管向来把自己当做公司的看门狗。
办公室是他特意挑的，穿过他办公室就是公司存放电脑和档案文件的地方。
此时门被特意锁住了。
主管得意洋洋的瞥来一眼。
还想拿东西抵？我让你门都进不去。
余漫漫微微笑，从角落里翻出一条四角方凳，手臂肌肉鼓胀，微微用力，啪嗒一声拆下一条腿。
看得围观的工友目瞪口呆。
——这是铁的呀！
都是一个办公室的，余漫漫不应该和他们一样，属于稍微多走两步就喘不匀气的社畜吗？
什么时候拥有林黛玉倒拔垂杨柳的力气了？
灵泉不仅滋润了余漫漫的皮肤，更淬炼了她的体魄。
现在的她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区区门锁，根本拦不住她。
余漫漫没工夫管他们想什么，拿着现制的铁棍就往办公室门走，铁棍斜放在门把手下，猛地用力。
门锁便吱呀吱呀直响。
仿佛下一秒就要开裂。
八百块钱的门锁啊！主管听得心都在滴血：“你住手！”
一个箭步冲过去，手还没碰到铁棍。
整个人就被反手扣在了墙上，整条右臂剧痛传来。
尤其是手腕上，他仿佛已经听到了骨头和门锁一样吱呀作响的声音。
“要么给工资，要么拿东西抵，否则今天这事儿没完！”余漫漫一手扣住主管的手，一手拿着铁棍敲击主管头顶的墙面，邦邦响。
主管生怕她一个不高兴，不敲墙了，敲他的脑袋。
“你有话好好说，公司发工资总要走流程。”
“不如先走我的流程，让你脑袋开花？”铁棍压塌主管头颅上的摩丝发型，汗水随着他脸上的横肉流淌，余漫漫满眼嫌弃的撇嘴。
主管忙不送：“我先垫，我先垫出来。”
余漫漫松开手，等确认微信转账到了才走。
而办公室的一群人也终于有了讨论的勇气：
“太勇了！”
“三天不见，软妹子爆改鲁智深……”
“可惜不是夏天，要不然还能看看她的肌肉线条。”
“什么时候我也能有那样的力气？说不定，去工地扛砖，都比现在我们挣得多……”
“你想得美，现在工地都停工了，不招人。”
“这温度再这样降下去，不会世界末日吧？”
“世界末日又怎么样？末日来了，你和我也是打工的命……”
***
“东西都在这儿了，你点点。”拖拉机是店老板是自己运来的，看到余漫漫人便下车招呼。
余漫漫拿着货单一一核实机械的型号和运转情况。
她之前没怎么用过农用机械，更没有农用机械驾驶证，所以除了脱粒机和粉碎机外，都是买的简单易学的手持微型机械。
播种机、收割机等等样样都有了。
余漫漫已经开始畅想日后在空间里耕作的场景，压抑的心情开始舒展。
结款结得很利落。
毕竟给出的只是数字，得到的却是实实在在的生存资本。
店老板很久没遇到这么痛快的客户了，好心提醒：“你别看这地方租金便宜，但小偷小摸的多，东西别放久了，注意安全。”
这厂房是余漫漫专门租的，看中的就是离市区远，没有监控也没人关注，方便她给空间打掩护。
但她心里有数是一回事，别人的善意提醒是另外一回事。
余漫漫心底一暖，笑着回：“多谢老板关心，我们是准备开家庭农场的，很快货就会拉走。”
“那就好，有什么事儿你再联系我，我们保修。”店老板开车走了。
余漫漫锁上门，厂房没交电费，她只能打开手机电筒。
手指在农用机械上挪动，东西一件件的消失在原地。
更深处，还有她采买的羽绒服、棉裤，被褥、空调、冰箱……
最后两三百平的厂房里，只剩下了一些桌椅板凳和三五箱矿泉水。
余漫漫把矿泉水搬进面包车，假模假样的给厂房上了锁，才踩下油门离开。
隐蔽暗处的几个黄毛小子才探出头：“东西她没搬走，咱们今晚干票大的。”
“都确认过了，附近没监控。”朝天鼻曹老大汇报。
旁边小弟迫不及待的搓手：“干完这一票，咱们起码两三个月不愁吃喝……”
对于背后的这些算计谋划，余漫漫不得而知，但即使她知道了，恐怕也只是一笑。
毕竟，等这群社会青年打开厂房门，看到里面的情况，别说惊喜，不被吓晕已算他们心理素质好了。
回出租屋途中，余漫漫又收了些东西，等到时，袁桃已经等在小区门口。
“你的行李箱。”袁桃拎起箱子掂了掂，不是很重，“你东西装完了吗？”
“房间里还有些，归你了。”余漫漫从副驾驶拿了一个巨大的塑料袋把行李箱牢牢裹住，才推着行李箱往车尾走，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
看清余漫漫动作的袁桃正纳闷。
车尾箱已经打开了。
鸭叫声还好。
最吵的是两只母鸡肚子下护着的一窝小鸡，叽叽喳喳完全没完。
甚至还有三只大鹅，关在铁笼子里，依然从边框里伸长了脖子，想来啄人。
吓得袁桃往后跳出一射之远，眼神瞟到余漫漫已经眼疾手快的把行李箱扔了进去。
车门隔断了鸡鸭的利嘴尖喙。
袁桃抚住受惊的心脏：“这就是你忙活这两天买的东西？准备带回老家养啊？”
余漫漫老家开车都要两天才能到，这一路上带着活到鸡鸭鹅，不累死也会被吵死。
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余漫漫怎么可能想不到？
实在是她确实没办法。
这些活禽她本来预备丢到空间里养着的。
结果刚丢进去，空间便原封不动吐了出来。
但钱也花了，总不能浪费，她又不会杀。
只能带走了。
“我妈喜欢养，安市活禽便宜。”余漫漫微笑。
袁桃：“……那你路上加油。”
“这个给你。”余漫漫在背包里掏了掏，递出一个番茄。
番茄鲜红欲滴，新鲜的像刚摘下来的，还没凑近便闻到了一股馥郁的果香，勾动袁桃肚子里的馋虫。
袁桃接过就开始啃，味道比她心心念念的还要好。
她一边吸溜着汁水，一边问：“哪儿买的？待会儿我也去买两斤。”
“没有了。果贩子只拉了一车来，都被大妈抢光了。”
“可惜了……”袁桃语气遗憾，啃果子啃的更起劲了，语气含混不清，“你早点回来，我请你吃烤串。”
——她可能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余漫漫上前一步，拥住对一切还一无所知的袁桃：“小桃子，保重。”
很少被人这么亲近，袁桃浑身肌肉都绷紧了，手里的番茄差点掉下来，险险握在手里。
袁桃还在恍惚，犹豫自己是不是应该给点反应，余漫漫已经果断收回手臂，钻进驾驶座，踩下油门离开。
等车尾消失在转角，袁桃耸了耸鼻尖，哑着声音：“突然这么煽情，搞得我怪想哭的。”
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
袁桃转身上楼，抬脚的时候顿了顿，疑惑：“我怎么感觉身体轻快了点？莫不会是我减肥有成效了？”
小区六楼窗户大开，一道身影侧靠在窗帘后，视线悄无声息的追随着面包车，直到它再也看不见。
***
改装车的证还没拿下来，加上高速路上大雾弥漫，霜雪封冻，余漫漫没走高速。
而是沿着乡间老路朝着家的方向驶去。
虽然远了点，但余漫漫记得，途中会经过一座老板跑路的种植园。
那里才是她补货的天堂。
一路上不是在下雪，就是在刮风，足足跑了一天，余漫漫才看见种植园破败的铁丝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