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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美好的青春

    有人的青春是用美好,明媚去书写的,而有的人不能感受得到,人不能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对于整个初中学生时代,她的青春是用友谊填满的。

    云晓喜欢看小说,喜欢看偶像剧,因为小说里的青春总是热烈而又美好,长得漂亮,身材又好,励志又聪明的女主角,男主角帅气又温柔,有钱又真诚。他们的爱情故事浪漫又甜蜜。云晓开始幻想自己的白马王子,沉浸其中无法自拔,想象着下一秒会不会有人从窗前走过,和她对视,突然手里的小说被抽走,是班主任,别人的青春有没有白马王子她不知道,但是她的青春一定有火眼金睛的班主任。至于为什么喜欢看偶像剧,是因为帅气的男演员,还有漂亮的女演员。除此之外对于当时的她来说,如何交到朋友是她最重要的事。新学校新学期,分班表上看到了好多眼熟的同学,云晓不是一个性格很好的人,可以说有一点差,她任性自私,这一点体现在友情里,对于友情云晓很自私,她希望她的好朋友只有她一个朋友,打不走骂不散,只围着她一个人转,只对她一个人好,闹别扭了要哄她,要把她放在心上,以至于在小学交了一个她认为的好朋友,因为她的小脾气,两个人也不欢而散,六年级毕业的那天,班主任组织毕业晚会,最后请同学上台发言,可以邀请自己的好朋友,对她说一些心里话,也可以对老师说想说的话,她的当时的好朋友叫王悦,王悦上台发言的时候,邀请了另一位女生,两个人抱头痛哭,诉说着即将分离的痛苦,云晓不理解,为什么老师要搞得这么煽情。在云晓认知的友情中,只能有一个好朋友,于是她开始了她的交朋友计划,初一大家都还不太熟,比较自来熟的已经搭上话,中午约着一起吃午饭了,而她的进度为0,直到有人找她借橡皮开始,找她借橡皮的叫李苗苗,她是二小升上来的,她其他的朋友被分到了五班,只有他在一班,两个人顺理成章的认识了,还有云晓的同桌何炎和李苗苗的同桌陈诗诗,四个人成为了朋友,只不过她们三个总是会忘了云晓,课间上厕所的时候,她们三个很有默契的总是没有叫上她,其实她可以主动点,只不过她没有这个勇气,倔的像石头,她需要别人主动,这么做的代价就是,她总是被忘在身后,如果别人问她,你为什么那么热衷于交朋友,而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云晓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像是长在花圃里的胡萝卜,苹果树上长香蕉,她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像是失重一样,没有安全感,这种感觉像溺水,有人掐着她的脖子往水里按,她拼命挣扎,想抓住什么东西挣脱,没有喘息的机会。她需要朋友陪伴,有人陪她吃饭,上厕所,如果没有,她宁愿不吃。困兽一样,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笼子里,周围都是人在打量,在窃窃私语,犀利的眼神看到她心里,她觉得自己病了,黑板上的知识看不进去,老师的话飘在耳边,思绪也飘在空中。

    这种状态持续了很久,她似乎找到了办法,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用自己不多的零花钱买东西,零食,发卡,手表,买来送给朋友们,每当她要送礼物的时候,她们总是会围着她说话,不再冷落她。感受到注视的眼神,云晓特别满足,她感觉自己被在意了。于是越发不可收拾,她会洗冷水澡让自己生病,这样老师就会联系家长,这样爸爸会给她钱,她就可以用钱来买东西,或者趁爸爸去洗澡的时候,从爸爸钱包里拿钱,她知道这样做不对,可还是控制不住。虽然朋友们并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多年之后她和闺蜜聊起这件事,闺蜜笑着说她傻,然后红了眼眶,云晓突然释怀了,老舍先生说,一个人的生命,有一半是活在朋友中的。她想,她切切实实是这样的,你只需要做自己,总有人会来爱你。如果有时光机,她想回到那个时候,拥抱一下自己,告诉她,没有人会永远陪着你,只有你自己,只要自己变得强大,当你足够优秀的时候,会有很多人想要靠近你。

    又是一年冬,地上铺满厚厚一层雪,路灯很旧,在黑漆漆的夜晚洒下淡淡的光,勉强看清脚下的路,刚下完晚自习,所有人都把自己裹的像熊,笨拙的迈着步子,走出一阵嗄吱嘎吱的旋律。一片黑色里,白色的雪格外刺眼,云晓刚上完初三晚自习,跟着人流走出校门,有大爷在卖热乎乎的烤红薯,学校路旁有一排房子,两家烤串店,一家早餐店还有一家小卖铺,她转头问胡雨嘉:“想不想吃烤红薯呀,我请你。”学校旁卖的烤红薯总是要贵一点,但是也要好吃一点,三块钱的烤红薯对那时候的学生来说,不贵但是也没有那么多零花钱。“没事,我自己买吧。”雨嘉是个大眼睛的长头发姑娘,肉肉的脸蛋,头发黄黄的,说话很温柔,人也很大方。两个人买了两个烤红薯,就这么吃着,走回蔡老师家里,蔡老师是她们的数学老师,云晓升上初中依然寄宿在托班里,之前的朋友也因为初三分班而分开,雨嘉是她的新同桌,和她住在同一个托管老师家里。初中学业要繁忙一些,要上很早的早自习,还要上两节晚自习,等下晚自习已经是八点四十了,等到宿舍收拾完已经十点多了,云晓从被窝里掏出手机,给妈妈发信息,说一些在学校发生的事情,妈妈一如往常,询问她晚饭吃了什么,有没有吃饱,下雪了有没有厚衣服。从爸爸妈妈离婚后,妈妈都是去她的学校看她,给她带一堆好吃的,偶尔会有衣服和鞋子,有时妈妈会红了眼眶,抱着她叹出一口沉重的气。上初中后妈妈一直有带着新爸爸来看她,第一次见那个叔叔的时候是初一,妈妈说,这是陈叔叔,你要叫他爸爸。其实云晓不想叫,但是看到妈妈期待的眼神,云晓还是僵硬的叫了声:“爸爸。”男人兴奋的将手里的零食塞给她,摸了摸她的头,他比爸爸高,也比爸爸看着温柔,而且很喜欢妈妈,看妈妈的时候眼神很温柔。为了让妈妈开心,她一连叫了几声爸爸。和她待了一会,妈妈要回去了,分别总是难过的,小的时候总觉得分开就见不到了,所以觉得格外难过,妈妈含着泪光抱着她说:“长大了就可以待妈妈身边了。”爸爸不让妈妈见她,所以一直都是偷偷联系的。云晓刚结束和妈妈的聊天,放下手机准备去倒杯水喝,刚好蔡老师来查房,看见放在床上的手机,厉声说道:“学校不让带手机不知道吗?这是谁的手机。”云晓和雨嘉吓一大跳,不自觉的站成一排,云晓说是她的,蔡老师接过手机开始翻,问她:“有没有带去学校。”云晓说:“没有,真的没有,我都是放学和妈妈聊一会。”蔡老师翻了和她和妈妈的聊天日期,发现没说谎,就把手机还给了她。云晓虽然很介意自己和妈妈的聊天记录被他看,但也无可奈何,她和妈妈聊天时总是撒娇讨好的语气,这让她有点羞耻,最后老师只丢下一句不要带到教室,雨嘉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雨嘉知道她家里的情况,和她不同的是,雨嘉和爷爷奶奶生活,爸爸妈妈常年在外。两个小女孩经常躺在床上聊天,雨嘉和她说她有喜欢的男孩子,很苦恼怎么告诉他她喜欢他,情窦初开的青春期女孩子,总是对于美好的男孩子充满好奇,对于恋爱充满期待,云晓觉得小说里的爱情像童话故事,而雨嘉非常期待能开启一段像电影一样的爱情,为爱流泪,为爱疯狂。聊着聊着两个人睡着了,安静的只能听到床头时钟指针的跳动声,云晓翻了个身,雨嘉给她盖好了被子。

    早晨似乎比夜晚还要冷,天色依旧一片黑茫茫,老旧的路灯继续工作,有一个已经开始闪烁,雪无声下了一夜,丝毫没有停的意思。六点天依旧黑色,云晓拿了瓶牛奶,喝的时候放在口腔里停了好一会才咽下去,雨嘉也学着她的样子喝牛奶,两个人相视一笑,觉得自己好傻。两个人哆哆嗦嗦的走直到教室门口的台阶停下,使劲跺了跺脚,将棉鞋上踩到的雪抖落,一不小心劲使大了,从脚尖麻到天灵盖,又麻又痛,云晓哎呀一声抓着雨嘉的胳膊,被自己蠢笑了,雨嘉一脸茫然:“你怎么了?”云晓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初三的教学楼离学校大门最近,一共三层,一班和二班在一楼,三班和四班在二楼,三楼是尖子班和火箭班,都是高手云集的班级,云晓和雨嘉在二班。教学楼不算新,学校的钱都拿来装修厕所和食堂,好在也不算破,只是墙面泛着青灰的,上面还有涂鸦,和非主流句子,课桌都是初一初二还有两个重点班淘汰下来的,上面都是划痕或者写上了歌词,名字还有漫画,云晓她们的桌子上就被人用黑笔写了首原创情诗

    送给sy :

    每天叫醒我的不是闹钟,而是能每天见到你时充满期待的心跳声。我喜欢你,像风走了八千里,不问归期。

    —— QS

    每次看到这首诗,云晓都在想,写这首诗的人是男孩还是女孩,长什么样子,她很想问问写诗的人,什么是喜欢。是小说里那样吗?“大家都打起精神来,一日之计在于晨,早晨是记忆力最好的时候,今天我们背英语。”思绪被班主任夹着寒气的声音打断,班主任是女生,三十多岁结婚了还有一个孩子,她经常带着孩子来班里,班里的同学也喜欢逗小朋友,有时候会偷偷给他吃辣条,被班主任发现以后,就被罚给班级里一人买一包,不过云晓最后也没吃到,她是教化学的,很严格,离及格少一分就打手掌心一下,还挺有效,二班的化学仅次于重点班。云晓打开英语书的手格外僵硬,每天写字拿书的时侯手都不受控制,班级里响起稀疏的朗读声,云晓试图将单词装进脑子里,旁边的雨嘉昏昏欲睡,见状她撞撞雨嘉的胳膊,:“老师过来了。”雨嘉精神了一点,撑着眼皮翻了一页打开的英语书。铃声响起,早读终于结束了,吃过早饭的同学趴在桌子上补觉,值日生开始打扫卫生,云晓和雨嘉回托管吃早饭,走到一半雨嘉发现水杯忘记了拿,让云晓在原地等她,云晓应了声好,一阵风扫过,她缩了缩脖子,低头用脚踩雪完,踢着踢着迎面走来一个男孩子,是班里话最少的,他叫赵家园,是走读生,跟妈妈两个人住在学校附近的小出租屋里,爸爸生了病在医院,他妈妈每天在学校门口摆摊卖鸡蛋汉堡,云晓吃过,很好吃,他放学都会在摊位上帮忙。很多学生都拜托他帮忙带鸡蛋汉堡,或者其他的食物,也会有不良少年让他带,也不给钱。云晓跟他还说过话,她觉得他有点可怜,别人每天都在讨论游戏和漫画,而他已经在帮妈妈卖东西了,人瘦瘦高高的,头发剪的很短,像刺猬,眼睛就亮晶晶的,笑起来有两个酒窝,说话慢吞吞的,鞋子总是一双,袜子有好多种颜色,但有时候会有穿两只不同的袜子的情况,衣服也不经常换,但是很干净。他又在给别人带鸡蛋汉堡,还有其他的。“赵家园,要不要我帮你拿?”云晓开口,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有点好笑“不用了,我拿的下,你要吃鸡蛋汉堡吗?”男生微微一笑,酒窝若隐若现,有些抱歉的看着云晓,男生凑近了,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云晓有点饿了,正好雨嘉也拿完了水杯:“走吧云晓。”雨嘉深吸一口气:“好香啊,赵家园,你帮他们带饭有跑腿费吗?”赵家园愣了愣道:“没有啊,不用跑腿费的,帮个忙而已,我先走了。”说完便进了校门。“走吧,回去吃饭,我快饿死了。”“我也好饿啊。”两个人牵着手加快了步伐。

    每当回想起上学的日子,她总是想到那条不是很长,走了三年的路,冬天总是铺满厚厚一层雪,路边一排昂扬的小树,还有总有人在里面洗衣服的小河,河上有一座桥,桥上有人卖糖葫芦,是个老爷爷,以及卖鸡蛋汉堡的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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