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晨的教室里总是吵闹的,有人在座位上看着书,有人在聊上个周末的趣事,还有人在走廊吃着早饭。
班上一半以上的同学还是更倾向坐在座位上吃早饭,显然,宋木栖也是其中一员,他在座位上刚拿出早饭,作为他同桌的戴杰康也兴致勃勃的凑过来。
按理来说,关系好的两个人不会被老师安排的那么近的,但是宋木栖和戴杰康上课时都很自觉,下课还经常一起讨论问题,班主任见他们不会影响成绩,也就随着他们去了。
戴杰康话还没到嘴边便止住了话头,他看到宋木栖的鼻梁上有一块明显的淤青,转换了话题,问道:“你鼻子上怎么搞的?”
宋木栖边吃早饭边回答他:“不小心摔了一跤,过两天就好了。”
戴杰康显然不接受这个说辞,他盯着宋木栖看了一会,忽然脸色一变,眉头皱起,带着怒色:“是不是有人打你了?”
再结合宋木栖刚刚说的话,他认为自己的好哥们受到了威胁,他捏紧拳头,对宋木栖说:“你告诉我是谁,我帮你揍回去!”
戴杰康长的比较健壮,五官坚毅,见他严肃地带着生气的口吻说出这样的话,宋木栖差点没笑喷,他把食物咽下去后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随后他把前一天“见义勇为”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戴杰康听完之后仍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说:“那他下手未免也太重了吧!要是你鼻梁骨断了,又或者他往上点把你眼睛给弄瞎了怎么办?”
宋木栖摸着鼻子尴尬地笑了笑:“在人家眼里,我估计就是一自以为是的神经病,任谁突然被陌生人抱住估计都会奋力挣脱吧。而且我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留了点鼻血。”
戴杰康还是有些不爽,不过在宋木栖极力解释下,也没过多去追究,转而说起了一开始想说的事:“哦对了,今天咱班可能会来个转学生。”
这句话成功勾起了宋木栖的好奇心,他问道:“你怎么知道?”
戴杰康也不卖关子:“今天我来的早,六点半看见老唐带了个没穿校服的男的进了办公室,看起来挺年轻的,不像是家长的样子。”老唐是他们八班的班主任兼生物老师。
听了这话,宋木栖说:“不会吧,咱们都开学几周了,要转学一般应该都是开学第一天来报道才对。”
这时正好路过一名同学,听见他们说的话,立马转向他们,一脸八卦地问:“你们真的看见他了?那有没有看见他长什么样子啊?”
这名同学是八班的八卦大王——韩容雨,她的人脉广布,学校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耳朵。
戴杰康看见是她,说:“你不知道这事?按理说你应该已经打听到了绝大部分消息了吧,还轮得到来问我啊?”
韩容雨听到这话之后并没有如他所料表现出气恼之类的神情,反而推了推眼镜,骄傲的说:“我当然是打听过了,那人确实是转学来的,但是最后收集到的情报太少了,目前只知道他是刚来咱们县没多久的,不过我可以确定,这人是外省来的,而且说不定还是第一次来,反正我认识的人没有一个认识他的。”
宋木栖对于自己的猜想被推翻没有任何表示,默默的吃早饭。
韩容雨解释:“虽然我打听到了他的一部分消息,但是我还没有打探出他的样子呢,他今天才刚在学校露面,我这是在收集情报。”
戴杰康无言以对,只好回答她的问题:“样子没看到,不过挺白的。”
韩容雨收集完情报就撤退了,看样子是势必要在新同学露面之前就打探出那人的真容。
同桌的两人根据韩容雨说的信息继续讨论着新同学,学习之余大家也就靠着新鲜的事情来为一成不变的生活增添趣味。
戴杰康首先说出自己的想法:“这人肯定是在原来的学校混不下去了,要么犯事了要么被别人排挤了。”
宋木栖把塑料盒丢到卫生角的垃圾桶,摸出语文书,边翻书边说:“我觉得不一定,也可能是因为父母啊,以后的工作什么的呢。”
离早读铃响没几分钟,戴杰康自然的拿出书,没有再接话。
今天早读前有一些小躁动,不知道是因为刚结束的周末还是别的原因,不过在课代表开头领读之后遍都消失了。
整个早读教室都没有出现陌生面孔,只有正常的班主任巡视和语文老师来了之后的守堂,通常齐读时间是二十多分钟,最后十多分钟让学生自由分配。
长时间的使用声带让同学们歇了聊天的心思,但是止不住内心想法的冒出,最后几分钟,在一众人以为消息有误的时候,老唐带着新同学进了教室。
“同学们安静一下。”有几个在讨论问题的同学,听到这要宣布重大消息的节奏,也转过身来看着讲台。
老唐旁边站着一个少年,他像一颗挺拔的葱,比他们老唐高一大截,目测有一米八几。
少年面无表情地站着,略长的头发挡住了他的额头和眼睛,但这并不妨碍大家看清他俊逸非常的面孔。
宋木栖有些怔愣,这人不是……昨天被他误以为要跳河的人吗?
老唐笑眯眯的,也不说什么多余的话了,直接介绍说:“这是咱们八班的新成员,步风行同学,大家鼓掌欢迎。”
教室里爆发出巨大的掌声,接着老唐又让新同学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步风行好像不太想开口,过了好几秒才说:“步风行……十七岁。”
老唐没有为难他,给他安排了第二组最后一个位置后就离开了。宋木栖感叹缘分的奇妙,他坐在第三组最后一个位置,由于步风行的位置是新加的,落后于他一排,在他斜后方,是一个十分相近的位置。
新同学的到来掀起了轩然大波,正好下课铃响起,大家肆意谈论起来。
由于不太熟悉,大家都没有贸然凑上去搭话,再一看,新同学已经趴在桌子上开始睡觉了,于是便更没人过去了,有人吃着方才没吃完的早饭,有人默默地刷题,还有少数人和步风行一样在睡觉。
上课之后,所有人打起精神听着讲台上老师的讲解,怕什么来什么,枯燥的语文课总是被安排在困倦的早晨,偏偏语文老师是一个十分严格的人,这令同学们痛苦不已。
老师大概也知道自己的课同学们都是什么尿性,为了提神,讲到一半就会开始点名提问,他把书放下,眼神在被“强迫开机”的同学们中扫动。
突然对上一个眼神清明的陌生面孔,他笑了笑:“就第二组最后一名同学来替我回答一下吧。”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到步风行的身上,他却好似浑然不觉,表情不变,站起来就直接说道:“老师,我不会。”
老师也不尴尬,为步风行开脱:“看来新同学刚转来应该还没跟上进度,没事,你课后去找同学借下书抄下笔记,努力赶上来,好吧。”随后自己回答了刚刚的问题。
“这么简单都不会啊。”一个略微嘲讽的声音不知从哪冒出来,紧接着有人就道:“哎呀人家才刚来嘛,跟不上进度。”
这话听的人冒火,但是老师明显沉浸在自己的语文世界里,加上两人位置靠后声音又小,导致没有被训斥的两人大胆了起来,开始嬉笑起来,离他们近的一个女生有些忍不住:“你们两个吵死了,成绩很好吗在这里嘲笑别人?”
两人看了她一眼,想要说些什么时,一道声音插入:“别吵了,别人还要上课呢。”是宋木栖。
作为当初大家投票选出来的班长,他说的话还是很管用的,一场“战斗”还没开始就悄无声息的结束了,宋木栖忍不住转头,步风行像是隔绝了所有,低头看着书本,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这样,倒显得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了,虽然这么想着,但宋木栖还是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上午的时光很快就结束了,同学们陆陆续续的去食堂吃饭,宋木栖起身,发现步风行一如前面几节课间一样趴在桌子上,周围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显得他像是被抛弃了一样。
步风行闭着眼睛,但他并没有睡着,他感觉有人走近轻轻地敲了敲他的桌子,那人好像怕吓到他,声音轻轻的:“同学,一起去食堂吗?”
他也没有继续装睡,直起身子看向来人,哦,不认识。
宋木栖以为他刚刚没听清,又稍大声重复了一遍,其实他很想问问他还记不记得自己,但是吃饭更重要,等熟悉了再聊也不迟。
步风行依旧没回答。
难道是睡蒙了?在宋木栖打算再问一遍时,他终于开口了。
虽然步风行没有真的睡着,但是几乎一上午没说话让他的声音有些许沙哑:“你谁啊?”他语气淡淡,让人觉得不该去打扰他才好。
看来他不记得昨天的事了,宋木栖也不气馁,露出了自己认为最温和的笑容说:“我是咱八班的班长——宋木栖。我看你不跟别人一样去食堂吃饭,想到你才来,可能还没找到可以一起吃饭的新朋友,所以作为班长,我想我有责任带着新同学融入这个集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