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折旋结 > 第 26 章

第 26 章

    推门走出屋来,风惊幔痛痛快快地伸了一个懒腰。

    微风不燥,阳光正好。果然,当你明白自己要做的是什么并且脚踏实地的走在这条路上,一切的不安和忧虑皆不复存在。

    ……也不知道自己那间木屋还在不在。

    离开了这许多天,步跃夕那个疯子不会又闲出病来打她木屋的主意吧。放在平常也便罢了,少不得费些体力加口舌她也从未怵过。只是再过两天殷桑殷檀他们就要过来玩儿了,若是当真拆了我两面墙或是在门前挖条水沟出来免不得接受无能且投告无门。

    风惊幔顶着正午的日头赶回林中去看。她或许在潜意识中觉得,午时阳气正旺,用来收拾个把阴邪小人刚刚好。

    远远地先望到了那片色彩斑斓的花田,她的一颗心便开始放下了。田中的花木被人精心灌溉修剪过,边缘上还多了一眼砌筑得格外精巧别致的水井。在风惊幔的仔细检察之下,除了门边新修了一架木梯以外,整间木屋未见陷阱。

    算他有良心。

    也不知道树上那位爷到底是不是个人。风惊幔前前后后转了这许多圈,头顶上的树屋内连点人气都感觉不到。除非拍了翅膀飞上去看,不然很难说主人在还是不在。她没有在意,只是本能的感知。感知而来的永远是一阵阵恍惚。

    这……这是什么?

    风惊幔居高临下地站在木梯顶端,眼前的这波恍惚感知得异常真切。她闭了眼复又睁开来仔细瞧了瞧,差点以为自己年纪不大一双鸟眼便不争气地英年早花了。

    自她的角度放眼下望,暗色原木纹理的梯面毫无违和的连成了一片一丝缝隙也无,看上去跟一整张水平放置的木板一般无二。若非从侧面清楚地看见了形状层次,谁会认出这是一架木梯!?

    “喂!你这梯子是跟城里哪间专治跌打扭伤的医馆一起修的啊?你这是打算摔死几个呀?”风惊幔气鼓鼓的脸上稍见了汗,叉腰仰头朝着头顶的方向大声质问。

    上面的树屋安静了少顷,随后轻微的吱呀一声,悬窗被撑开了,一股茶点的香气紧随其后扑鼻而来。

    哼!有人会吃你这套小恩小惠才怪。

    风惊幔还是第一次踏进他的树屋里来,偷窥还被挤到了头的那次不算。她也是亲口夸赞过步跃夕的品味的,只是彼时尚未正式居住,陈设难免简单。至于添置了哪些日常起居器物这都不重要,她现在只想逮着他痛骂一顿然后给他个机会请自己吃饭。

    当然,边骂边吃也不是不行。

    “尖头青笋红哺鸡笋都没有你损!自己偷了东西偏要我去给你还,我这条小命差一点就交待了!”风惊幔坐在桌旁边吃着笋羹边怨声嗔怪道。这味道闻上一闻便知是出自犹来阁的大厨之手,而且还是热的,也不知是步跃夕几时坑了来叫自己捡了个现成。

    步跃夕原本坐在她旁侧眼睛望向别处,闻言忽地转过头来仔细盯着她瞧。没等风惊幔出言解释,他突然神色紧张地伸手过来搭她的脉。

    匆忙间咽下了那一口羹汤,风惊幔胸前一滞惊出了一个饱嗝。待她稳了稳后迅速地甩开了步跃夕的手,一脸不屑地道:“少来。我现下正饿着呢,别影响我进食。”

    大概是一切之下了解到她的伤势无碍,步跃夕这才一改方才的神色,唇边牵起一记浅笑来,含蓄而邪魅,“怎么,近几日这是去哪儿遭罪了连顿饭都没混上?”

    风惊幔猛地一口呛在了那里。随即一阵咳嗽剧烈到令步跃夕频频侧目。就,有那么明显吗?随便看过来一双眼睛都能确定自己这番遭罪实锤连个措辞都不换一换的吗?

    “要不是担心你做事没个深浅一言不合拆了我的屋子我会这么紧赶慢赶的赶回来吗啊?”三十几个字哗啦啦蹦出来连口气都没倒一下。

    “既然担心还这么等不急要告诉我,那你是信任我还是不信任啊?”他随意地轻点了两下头笑道:“原来,你怕我拆了你的屋子啊……”

    “你敢!?嗝!”风惊幔下意识的捂了嘴。这口嗝是过不去了。

    “想告诉我你已经吃好了可以用‘说’的,打起来没完你也不嫌肋骨疼。”步跃夕说着向椅背靠了靠,道:“补充完了体力就去犹来阁吧,顾言迟他们现在一定非常高兴见到你。”

    又是犹来阁?当我是你们家右卫啊还是你们家专职顶包的?你老人家可以窝在林子里沐风乘凉还要说着风凉话,我为什么就活该被驱遣?

    “是啊?你怎么不问问我高不高兴见到他们呢?”

    一句话令步跃夕有些听不懂了。随即一款呆怔的表情浑然天成,配在他这张脸上要多违和有多违和。

    风惊幔禁不住笑了,端过一碟糯米豆酥糕重重地撂在自己面前,紧盯着步跃夕的一双眼睛似是挑衅般未曾移开半寸,“你的那些师兄们虽好,偶尔见见也就行了。无论于公于私,频繁的捆绑在一块就很是不用。”

    “也包括顾言迟?”步跃夕问道。

    “你以为我是谁啊?游手好闲的街边混混还是看话本长大的花痴情种?”风惊幔一句话反击得分风劈流铿锵有力,说得她自己都快信了。也,也不是,说得也不是毫无道理吧至少。她边说边抓了块豆酥糕放在嘴里吃着稍做语气上的缓和,“我可是筑梦师哦,怎么会真的拘泥于这种小心思呢你说是吧。”

    话都叫你一个人说了。

    真假不论,推出那位七师兄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用倒是事实。步跃夕也不在意,他原本也仅仅是为了帮这个小梦师的忙。既然人家这么懒,也好。

    “那好吧。他们刚刚去了现场给孟主办验尸。你就当做,不知道。”步跃夕轻描淡写地道:“你接着吃。”

    什么?孟主办死了?

    嘴里细品着的美食瞬间失了滋味。那个刻意隐瞒其子死因的垂垂老者就这样死了。一定不是人干的,她笃信。

    “刚刚去了”,“午时阳气正旺”,这个行凶的时机显然是一种公开的挑衅。同时,又以一种极端的方式来告诉世人,这个人,必死无疑。

    细节,想来远不止她想到的这些。这个凶邪还真是个狠角色,摆出这样大的阵仗来,是生来狂傲还是铁了心不要命了。等等,自己这个时候过去必然能够捕捉到碎梦的影子,再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我……

    树屋的门突然开了,风惊幔连同手里抓着的点心和屁股底下坐着的蒲团整整齐齐被移出了树屋。

    速度之快令风惊幔尚未自方才的思绪中出离,落地的刹那却举重若轻般丝毫没觉得疼,蒲团也像长在了她身上未有偏移。刚刚发生了什么?我明明坐得好好的呀怎么一下子就……

    步—跃—夕!

    “是还鹰了不起呀!有没有人教过你什么叫礼貌……”风惊幔一句话还没骂完,但觉身体一歪,蒲团自身下抽出径直找它的主人去了,走的依旧是正门。

    这也行?好气哟!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做到的。她坐在地上努力回想,也只是步跃夕轻描淡写般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欠揍样子。你狠,败给你了。眼前亏是最不好吃吃了要倒霉的,跟这种人相处,硬磕无疑不明智。

    “你以为你那间屋子很漂亮吗?要不是你请了我上去你以为谁稀罕啊!你最好祈祷不要有那么一天落在我手里。否则,我一定会筑个恶梦吓死你——”

    身后传来极轻的笑声。

    风惊幔瞬间觉得后脊背一股凉气直穿而出。不应该啊,自己的眼睛从身在屋内开始一直没有离开过那间树屋。难不成当真遁了地了?

    “姑娘骂人挺凶的。”说话的是辛可威,“被恶梦吓死,真心惨烈了点。”

    骂人?谁?谁在这骂人了,有、有吗?风惊幔见是他,只当是来找步跃夕的,既然都叫他听见了,尴尬不尴尬的也没什么要紧。她把手里握着的点心塞进嘴里一口吞了,两只手就势拍了拍,并没有理他。

    谁知一抬头,刚好对上了辛可威的目光。一改方才的轻松调侃,蹲下身的他一脸严肃,郑重而又认真地道:“风姑娘,我们需要你帮忙。”

    “嗝!”

    谁先帮自己叫停了这个嗝我一定好好谢谢他!

    步跃夕说过,他们现在一定非常高兴见到自己。说的竟然是真的。

    ……

    她像极了一个置身于废墟中的拾荒者。举目皆凄凉,每一帧画面无不诡异奇绝惊心动魄。

    在孟佳旻还是孟主办的时候,眼中溢满的,皆是为官者的气度和神采。

    那一年,兵器局招了很多对军器制造热衷沉迷的年轻人。上工时大家一起研习工艺交流技法;闲来,同龄人又时常聚在一处把酒聊天无话不谈。直到造办处连日来加紧赶制的刀出炉的前一夜。

    那一夜,院内不似往常一般规律而又忙碌。听声音,仿佛很急促,伴随着院落中跳跃着的点点火光,远远的听不分明。由急至缓,慢慢的逐渐褪去,直到半分痕迹也无。

    出炉后,刀很成功,上级对造办处的嘉奖空前。以致人们并没有过多留意一件事,处里的一名绘图工匠失踪了。大家最后一次见到他,正是那个忙碌的出炉前夜。处里的伙计均以为那名工匠连值了两夜后如常回家休息了,故两日之后方发现其失踪并据实上报。工匠家里仅有一位年迈的爷爷,得知消息后不久便伤心过世了。

    时光的间距很遥远。有一些斑驳了,还有一些破碎着,就像一场梦一样。

    ……

    风惊幔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意犹未尽的问道:“还有吗?就,这些啦?”

    “我刚刚说得口都干了,怎么你还没听够啊?”手中的茶被辛可威牛饮了两大口,“应该是我们问你才对。根据现下已经掌握的线索作为提示,你这边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没有。”

    一旁的茶都已经为她备下了,斩钉截铁的这两字实在很难收场。

    拾荒者的姿态倒是像极,风惊幔一如往常般故技重施。霍浅出尚余一口气在碎梦都能被她追着瞧了一路,孟主办一个普通人并且刚刚身遇横死,一无所获简直就是绝无可能的事。

    而结果却是,第一次,她为自己拾了个满目凄凉。可不是惊心动魄吗?别说碎梦痕迹了,连个哈欠都没逮到一声。孟主办这间私宅前院后院里里外外被她翻了个遍,竟比她这张脸还要干净。

    “都,看着我干嘛?”风惊幔望着众人的眼神很是无辜,“什么都没逮着也很正常啊。你们啊,不懂不懂。”说着,抬起一只手来指着那边飘着香气的茶。她脸上就差没白纸黑字的写着:怎么,话说得少了都不配喝你们一口茶的吗?这一家子都什么人啊!心里想的却是:这要正常才怪。

    辛可威将茶取过递到她手里,眼神将信将疑。他不知道自己亲自请来的这尊神心下又憋着什么主意。

    “辛师兄,我这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现在更是饿得灵力都聚不起来。”风惊幔放下茶,眨巴着眼睛乖巧地望着他。

    不像是没吃东西,倒像是吃错了什么。“辛师兄”三个字刚一出口就惊得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可不是步跃夕,在风惊幔的面前就没支棱过。

    坐在旁边的顾言迟倒是对她这个称呼很是警觉。风惊幔看在眼里有点泄气,唉!行不行的就只能是你了。“麻烦辛师兄帮我找点吃的吧,我真的一整天没吃东西了,不骗你。”

    是谁坐在地上又吃点心又打嗝的这么会儿功夫就忘啦?再听不懂我真是……她方才向辛可威眨巴眼睛的时候还大着胆子隐晦地递了个眼色。她现在只怪自己冒失。如果对方当场一句“你右眼皮跳灾呐”那才是真的弄巧成拙。

    辛可威愣了愣,随后道:“聚不起灵力事小,但愿堵上你这张嘴回去的路上换我个耳根清静。”说完白了她一眼,转身出去吩咐人备餐食去了。

    嘿!这小子居然敢白自己一眼。果然是一个窝里趴出来的没有一只好鸟!

    顾言迟起身笑道:“风姑娘莫要见怪,可威虽口无遮拦,但他只会跟熟悉的人这般开玩笑的。还请稍坐,餐食随后送到。”说完转身出了正厅。

    反应虽说迟钝了点儿,演技却是不赖。还不错,嗯,不错。是不是本色出演就不得而知了,或许辛可威早就想狠很的怼我一句这次终于逮到了个机会一解前恨呢。

    ……六、五、四、三……外面的打斗声如期而至。

    风惊幔也不知自己何时起除了捕梦还能捕起凶邪来,心下想着不免有些得意。本筑梦师的墙角你也敢听,那就怪不得我了。有人送进来一盏汤和两品素菜。她原本就不饿,拿着调羹一下一下认真的舀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准备舀上一个惊喜出来。

    汤水声的间隙间,一个沧桑的声音自她头顶上方传来。

    “狡猾的小姑娘,是我小看你了。”

新书推荐: 我的二十四 是喜欢宫治不是喜欢排球才这样那样的啊喂 运动系也太多了! 林真今天卖脑子了吗 最强哨兵她超粘人 老鼠人,但是傩女【无限】 风雪城 在与死对头双穿后他自我攻略了 互演cp拿稳真香剧本 烟雾与镜子[合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