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残留的冷空气被斯内普离开的动作带起，屋里像刮起了一阵小风暴，詹姆气得说不出话，挠了挠自己的黑头发，嘴里念叨着什么，莉莉听见了邓布利多的名字。

    预言产生后，凤凰社的工作重心转移了大半到詹姆莉莉身上，后来有人提了个主意，说用赤胆忠心咒。

    在和邓布利多商讨过后，保密人人选初定为小天狼星，而计划开始的前一天晚上，小天狼星突然带着虫尾巴到访。

    “我有个好主意，我们临时把保密人换成虫尾巴，对外宣称还是我，这样他们肯定就都会来找我，小虫只需要躲起来就行。”小天狼星的声音。

    詹姆显然没有异议，不管是小天狼星还是虫尾巴，他都绝对地信任着。在他眼里他们俩没有人有可能出卖他。

    但莉莉觉得还是应该跟邓布利多说一声。

    当晚她寄了封信过去，说明了晚上听到的内容。

    回信来得很快，第二天时就送到了她手上。

    [莉莉：

    感谢你的这封信。我会跟詹姆说，我把赤胆忠心咒的保密人设置为了一个你和詹姆都绝对猜不到的人。我的线人说，伏地魔那边一直在收到你们的情报，大概已有一年。他推测可能是詹姆的朋友中出现了叛徒。6月23日他会来带你们去到那里，当然伏地魔也绝不可能猜到，不过这对你来说可能有些意外，但我能确保他绝对可靠。——阿不思·邓布利多]

    绝对可靠……

    莉莉脑中闪过刚刚见到的西弗勒斯的脸，比起在霍格沃茨上学那会，他看起来成熟了很多。西弗勒斯是一毕业就加入了食死徒吗？伏地魔如日中天，什么契机让他选择在这个时候反水？

    一切推测像是完全站不住脚，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切并没有让莉莉有什么太激烈的负面情绪，一种很莫名的相信。

    不知道是因为他是邓布利多认证过的“绝对可靠”，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与她截然相反的，詹姆之后几天一直处于一种精神极度紧绷的状态，洗澡时魔杖都不敢离手，就好像神秘人下一秒就会推开房门，直接走进来一样。

    期间詹姆还写了封“质问”邓布利多的信，但不知道邓布利多是没有收到，还是已读不回，总之一连几天，他们没收到任何来自外界的消息。

    莉莉觉得再这么下去詹姆迟早要疯。

    终于在第七天的时候，门铃响了。

    莉莉开了门。蓝色的长袍子占据视野全部，一路往上，白花的胡子垂了下来，莉莉刚开口叫了句詹姆，就看见阿不思·邓布利多身后，斯内普眼神阴鸷。

    从霍格沃茨毕业后，准确来说，从那一次争吵后，两个人就很少见面。莉莉不得不承认，至少从气质方面，西弗勒斯变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样。深不见底、让人看不透情绪的一双黑眼睛，光对视着就让人不寒而栗。

    本来要说的话突然卡在了喉咙里。

    詹姆闻声从楼梯下来，手里紧攥着魔杖。镜片后的黑眼睛扫过斯内普后，落在邓布利多身上，莉莉看出来他在努力克制情绪：“我想我们应该谈谈。”

    对这一切，像是早已预料到，邓布利多脸上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他语气轻松，自然回复：“可以，你想在这谈吗？还是找个安静的地方。”

    “楼上吧，我想跟你单独谈谈。”詹姆说，接着他转头面向莉莉，拉过她的手塞进掌心，安抚地捏了捏，“莉莉，你在这等我，别担心，我就在楼上，如果斯内普敢做什么的话——”

    语气里充斥着对斯内普的不满，就好像跟他单独在一起，是一件很委屈且迫不得已的事。

    西弗勒斯突然很用力地跺了下脚。

    对话被打断，詹姆停下动作，扭过头看过去。压抑了几天的焦躁心情，好像为此找到了一个合理发泄口。

    “所以，你来做什么？”詹姆说，“我记得我信里没有说需要蝙蝠精来弄脏地毯。”

    “很明显，因为我是保密人。”

    “没看出用你和直接让神秘人做保密人有什么区别。”

    “我想我至少让你学会了像三岁小孩牢牢抓住武器，”斯内普冷笑了声，讥讽道，“有的人总以为连生命都能交付给朋友。”

    莉莉看见詹姆举起了魔杖，余光里的西弗勒斯，似乎也抓住了袍子里的什么东西。

    最后开始邓布利多开口，制止了这场争斗。

    詹姆沉重的脚步声在头上渐行渐远。屋里只剩下莉莉和西弗勒斯两人。

    莉莉是真的觉得，刚刚的詹姆下一秒就会念出恶咒。

    熟悉得就像又回到了霍格沃茨。

    两个人经常这样，莫名其妙地杠上，大部分时候理由也没有。

    这么多年也还是保持着死对头的状态。

    说起来，她跟西弗勒斯的关系其实也算不上太好。西弗勒斯看着也跟前几年变化甚大，她其实有点怕，哪句话说错，也惹得他一通毒舌。

    到时候自己忍不住怼回去，一切可能真的就会乱套了，哈利还在房间睡觉。

    想了想，莉莉放缓语气，尽量听上去像是建议：

    “你要坐下等吗？”

    魔杖的操控下椅子自动拉开，西弗勒斯走过来坐下。其实用魔法召唤水壶过来会更好，但莉莉还是逃避般地选择走过去拿。

    “所以你现在在为邓布利多做事了吗？”倒水时，她顺带这么问了一句，想的是不要让气氛太尴尬了。

    西弗勒斯抬头看了她一眼，头顶灯光是暖黄色的，像给她火红的头发、整个人都罩上一层昏色光晕。距离很近，甚至能看清她根根分明的睫毛。那一句话，她一句极其平常的问候。

    西弗勒斯却有了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是的。”

    杯里水倒到七分满，莉莉放下水壶。动作的阴影落到脸上，西弗勒斯晃了神，以为她是张嘴说了句什么。

    “什么？”他下意识问。

    “嗯？”莉莉以为他是没听懂意思，重复了句，“我是说，我很高兴。”

    空气凝滞了，西弗勒斯嗯了声，像是回应，不过莉莉觉得更像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屋里安静得要命，楼上的吵闹溢出几声到楼下，但听不清具体说着什么。

    西弗勒斯端起桌上的杯子，抿了口水喝，动作很轻，放下时也没弄出太多声响。

    莉莉在这一刻突然有了种很微妙的感觉。

    现在坐在她面前的这个西弗勒斯，和十几年前，大树下那个撕着叶子，对她有问必答的西弗勒斯，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