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青

    1

    房青是一个很擅长挑战自己的人。

    但这不意味着她会为了给人生添些乐趣而穿进花市小说,更何况这本《上宗六鸳》在她的书单里排不到多好的名次。

    虽然花市小说的内容,懂的人都懂,但这本完结文实在是集作者的恶趣味为大成。修炼无情道的温柔师尊惨遭几位孽徒虐待、宿敌戏弄、师祖作弄、竹马拨弄,却仍然堪破大道,为这破碎的天地献去血肉。最终角色们该死的都死了,师尊则处于一个生与死的薛定谔状态,反复经受折磨。

    虐主,虐主,还是虐主。虐到最后没一个人开心,连被主角性格吸引进来的房青都看无语了。她是喜欢带一些比较特别的题材,却不喜欢这种圆不回完美结局的高手向颜色作品。

    评论区哭的哭嚎的嚎硬的硬,房青打了一串没有脏字的骂人话,最终还是没发出去。如果她设身处地,就算这个世界注定毁灭,她也会尽自己所能让那位师尊过上一段能不负此生的好日子。

    如果本来只是如果。反正当晚她上床休息的时候,绝对没想到自己会一睁眼来到《上宗六鸳》的世界。

    那位眉间有仿花钿红纹,一身不沾凡俗之气的白衣仙尊就在她面前,对她伸出手,温声发出邀请:“要跟我一起回家吗?”

    2

    房青低头一看,意识到自己穿越到了一个配角到不能再配角的女配身上。她是主角的三弟子,也是四个徒弟里唯一的女弟子,一个货真价实的傻子。

    没错,毫无贬义的傻子。不知道作者是出于什么心态设计了这个角色,她因为幼时高烧烧坏了脑袋,却有着烧不坏的修炼资质,被主角一次下山时捡了回去,当个只用清闲过日子的吉祥物弟子。

    在这本书里,这位三师妹的作用不多,戏份也不多,只是被作者当作各个桥段的衔接栓。被妖兽抓走的是她,被传唤当跑腿的是她,被其他门派欺负的还是她。除她以外的那几位孽徒平时也习惯当她不存在,如实反馈了作者对这个角色的态度。

    唯一会记得她的只有主角。因而他会去妖兽爪下救人,会提醒她以后不需要帮人跑腿,会在其他门派面前为她找回面子。再经由这一块敲门砖,进入各卷罔顾人伦的颜色剧情。

    现在想想,房青又生气了。

    出门在外能不能不要随便捡人回去?四个徒弟里,就有三个是主角亲手捡回去的,他又没有看人的能力,捡了几个小脑不发育的家伙回去后遭罪还不生气,不管三七二十一都选择原谅。就算是修仙界鼎鼎大名的仙尊,做人也是需要有点警惕心的!

    主角见她神情有异,以为是不愿意和自己回去,便蹲下身耐心地与她平视:“在担心什么吗?我叫侯未宗,不是坏人。我家就在附近的一座仙山上,等到那里,就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他的手始终伸着。

    房青就是看重这人体现在字里行间的点点细节,虽然她嫌弃作者的恶俗,却不得不承认某些地方的描写细致又温情。她叹着气把手搭了上去,摸到对方的手掌是凉的,指尖格外冰凉,忍不住两手并用给他摩擦生热。

    侯未宗微怔,好笑地由她动作。最后伸手摸摸她的脑袋,起身牵住了房青的手。

    经这么一试,房青也发现刚才那段动作没有受到无形的阻拦,没有剧本限制她的动作。她在心里冷漠一笑,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还能近距离接触到侯未宗,那接下来的剧情怎么走,就由不得原作了!

    3

    刚出门不到一天的侯未宗再次回到泱元门,就带了一个假装傻傻的小徒弟回去。

    门里上上下下皆是诧异,但诧异得不多,他毕竟有前科。而且原作对这段内容只在回忆里简单的一笔带过,一切都简单得出奇。房青当晚就有了自己的屋子和宗门的新衣。泱元门共有六个峰头,侯未宗的居所位于最偏僻的一座峰头,弟子理所当然都住在这里。

    房青早就怀疑这是作者为了让师徒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设置的。可能也不需要怀疑。

    即使她不太情愿,在被侍女——侯未宗的山峰上没有杂役弟子,其它长老硬给他塞了几个侍女和仆从进来——搓洗更衣,睡过一晚后的第二日,就不得不在拜师礼上见到那两位比她先来一步的孽徒。

    大弟子,班秋寒。二弟子,莫禹尘。

    为了让她这个不太聪明的小弟子能搞明白,侯未宗简化了许多流程,差不多就是简简单单地走上前敬一杯茶。房青看仙尊坐在首位上温柔地朝她招手,浑然不知站在他身后的两个男弟子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

    大师兄班秋寒如今十五岁,是个记仇的切开黑,笑意不达眼底。二师兄莫禹尘十二岁,算是脾气特别坏的小纨绔,连一眼都不稀罕看她,一直在盯着面前的侯未宗。

    房青倒是毫不忌惮地看了他们一眼又一眼,在心里想好要把这两人打成什么烂样。当然,最小的那个也不能落下了。

    一切顺利,礼成人没散。侯未宗牵着她给两位弟子互相介绍,叮嘱两位师兄要多多照顾师妹。

    班秋寒笑眯眯地说当然,莫禹尘哼了一声:“反正养不死她。”

    侯未宗对徒弟纵容又无奈,转而摸摸他俩的脑袋瓜,道:“我相信你们。”

    房青把这一幕幻视成仙尊训狗,不出声地扬起嘴角,惹得班秋寒多看了她一眼。

    是有点侮辱狗了。她把表情恢复成傻子可能有的面无表情。更侮辱被狗虐来虐去的侯未宗。

    4

    时光飞逝,转眼就过去了两年。对仙尊来说,这点岁月不过尔尔,但对尚未修出点什么的徒弟们来说,足够让身高往上窜好几节。

    可能是因为主线还没开始,这段时间的仙峰生活格外安逸,唯一不安逸的就是时不时会看到那两个孽徒的脸。为了在习课以外的日子不看到他们,房青把山头的每个地方都摸了透——除了侯未宗的屋子,那地方在小说里写得明明白白,她不进去也知道里面有什么。

    她更多时间都是倾注于修炼,立志于要年少有为把那几个家伙狠揍一顿。睁眼看到屋外是个月全食的夜晚,才想起今天最后一个孽徒也该到位了。

    果不其然,她翻上房檐偷窥侯未宗的住所,看到他牵着一个满身血污的男孩正走进门去。

    四弟子,巫乞。

    她悄无声息地看了人一会,从屋檐上翻身下去,走近窗棂。隔着纱窗听到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就知道侯未宗是在给对方上药。

    这最小的弟子是自己跑到山峰上来的,任谁都会觉得这家伙可疑,但侯未宗在今晚为他上过药后,即使知道了他的秘密也只字不提,就像接纳她一样把人收入门下。

    房青知道自己该给侯未宗做个安全意识教育,在这之后。毕竟要是向乾连门都没进在外边撒野,那她得满世界乱跑才能去教训对方。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一挑眉,转头看向身后。

    有意压抑脚步声的莫禹尘顿了顿,却没把意外表露在明面上,只是同样凑到窗边,再问她:“屋里的是谁?”

    房青懒得理他。

    莫禹尘忍了忍,又道:“小傻子,我问你话呢。”

    如果这不是在侯未宗屋外,房青好悬得给他两耳光。她睨了他一眼,回道:“叫谁?有没有礼貌?”

    莫禹尘眉头紧皱,看起来很想急,但也没忘记这是在侯未宗屋外,忍气吞声再道:“——方、青。屋里的是谁?”

    房青可以不理他,但她也想挑起他们内部的矛盾,慢悠悠道:“你未来的小师弟。”

    莫禹尘沉默了。她猜这人想的也是侯未宗为什么要到处捡人回来,点到即止,不需要多说。便回神再去听屋内的动静,那男孩已经不哭了。

    又过了一会,侯未宗独自开门出来,看到屋外的他们。

    房青只在面对他的时候偶尔会装傻子,她装傻子的方式就是不说话。但莫禹尘看出来的只有他一个人,肉眼可见地有些烦躁了,低着头走上去:“师尊。”

    “嗯?”侯未宗平时很少听他用尊称,便温笑着等人说下去,“这么晚了,禹尘有什么事吗?”

    “……我有话要同你说。”莫禹尘深吸一口气,牵住他的衣袖,避让着房青走向一旁的樟树下。

    若是侯未宗想,一百个莫禹尘也拽不动他。但他还是跟了过去,在离去前递给房青一抹安抚的浅笑。

    房青就差翘起二郎腿嗑瓜子了,她知道接下来的剧情是什么,那是塞在莫禹尘篇章里的回忆杀。十四岁少年表白被拒,然后这一生都再没成功过。光论这让对方吃瘪的部分,她喜闻乐见。

    余光察觉到屋里的动静,她扭头看向门内,看到一双泛着幽紫微光的眼睛从门缝后悠悠出现,眼角微红,还残留着泪痕。

    那眼睛的主人看向侯未宗离去的背影,又看向门边的她。

    房青拍了拍手,冷笑着将房门一把关上。如愿听到脑袋跟房门碰撞的巨响和痛呼,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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