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国

    “我落地了,你在哪里”沈夭夭拨通电话。

    “马上,地下停车场!姐,你出安检口我估计就到了。还不是家里要给你接风洗尘我送了奶奶去饭店,正好遇上晚高峰。不过院里那些人他们今天聚会......”顾嘉伟在电话里嚷着,蓝牙接听把他时隔两年才见到他姐姐的兴奋割成一片一片的短句。自打夭夭出了国后,两年没有回过一次,虽然他经常有事没事不管时差的拨去视频,但真开车到了机场,才知晓这两年忍不住打视频过去“骚扰”夭夭是因为想念。

    “等等再说,我拿行李不好听电话。挂了。”夭夭皱着眉耸着肩夹着手机,伸手努力去够塞在行李架最深处的行李。从决定回来后的事情一桩一桩的处理一桩一桩的办,麻木得像极了各地政务中心的服务器。夭夭费力得把行李取下来后,看着地上的行李箱,原来两年的浓缩就是20寸啊。

    “还好有你”夭夭把手伸进猫包里,包里的小猫熟练地用头蹭了蹭夭夭的手,又用带着倒刺的舌头舔了舔夭夭的手指。微微的刺挠感让夭夭明白了过来,真的回来了。

    她想起躺在微信置顶却还未回的百十条的消息,正要打开手机逼自己面对的时候,急切的人流推着她向前走。“也是,该下飞机了,不急。”夭夭像是找到合理的借口,心安理得的当起缩头乌龟。

    顾嘉伟着急忙慌得赶到接机口,中等身高的他被接机的人挡着视线,左穿右穿得才挤到护栏处。望穿了也没瞅见发消息和他说已经到了的夭夭。

    他心觉奇怪,夭夭是平时说到了必然已经是到了门口才会发消息的人,这会怎么也看不见。他刚要打开手机打电话找人,一个身段修长,穿着卫衣戴着棒球帽,抱着猫包推着行李箱的女人站在他面前。

    “眼瞎啊!这激光手术白做了,准备二进宫啊。”熟悉的刻薄与阴阳怪气,顾嘉伟定神看向面前的年轻女人。瘦鹅蛋,远山眉,和他相似的高鼻梁和桃花眼。记忆中他的姐姐是娇憨的,一米七的身高在南方女孩中略有突兀,但哪怕年逾二十五脸庞也挂着婴儿肥,笑起来的酒窝让初见的人总往小了看,和眼前这个透着冷艳的女人完全不一样。

    一个巴掌拍在他肩上,“傻了啊,你不认识我了”,熟悉的语调从这女人的口中再次响起,顾嘉伟终于确定,这人是沈夭夭。

    “你怎么瘦成这样!”他脱口而出,虽说平时会打视频给夭夭,但是夭夭要么举着手机凑着脸边刷手机边聊天要么扔在桌上边赶ddl边聊着,几乎没有正儿八经好好看着夭夭。

    “你自己还不是去法国那会瘦了三十斤。”夭夭绕过护栏,把手上的行李箱推给嘉伟。

    “那你不是说在澳洲吃的好得很吗?怎么会瘦成这样,”他接过行李,看到夭夭瘦得看见骨头的手,“你瘦了多少?”

    “20多斤,我现在可没过百呢!”本应该开心的话,嘉伟却听得心难受。他外派去法国的时候没钱,每天记着账。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吃得和姑娘差不多的饭量,晚上饿得头晕就会给夭夭打电话怒骂国外饭馆贵外卖也没多少。当时虽然时差六小时,夭夭多晚都依然会接电话听他抱怨。这两年,夭夭却很少和他说过糟心事,只是有天晚上问过他要是他办签证来玩得花多久。

    “你那次问我要不要去悉尼玩是因为遇到什么事了吗”顾嘉伟突然问到。

    “没,就是看到跳伞挺好玩一个人又不敢去,”夭夭没表情的回了话,按了电梯,“你停几楼来着?”

    “负二。”顾嘉伟知道夭夭在扯谎,但又觉得成年人都有自己不愿说的秘密,也没再多问。

    等电梯间,夭夭环视了四周。热热闹闹得像是她这两年梦里的世界。出去这么久,地广人稀的南半球除了那几个大城市,其他地方人少得安静。

    “还是家好。”夭夭嘟囔了一句。

    “什么?”顾嘉伟忙着看电梯,没听清夭夭的话。

    “没什么,”夭夭回道,“你刚刚在电话里说院里的人怎么了?”

    “啊,我忘了和你说了!李成二胎出生了,约着家属院里那些晚上聚一聚。他发消息问我你在不在国内想叫你去。”

    “他都二胎了,真快啊……不过他怎么知道我要回了?”夭夭望着顾嘉伟。

    顾嘉伟一直觉得很奇怪,不像一般出国的人发朋友圈约人聚会。夭夭出国悄无声息的走不和那些发小说一声,回国也是只叮嘱他别说和准时接她别又迟到这两件事。但是习惯听从他姐的命令倒也是照办。

    “我可没说,估计是他爸妈请家里人去吃饭被推辞了才知道吧。”顾嘉伟示意夭夭电梯到了,两人进了电梯。

    顾嘉伟和沈夭夭,自小到大上一所小学初中高中。同级的同学不熟的看着这两人外貌极似,都以为一个和爸姓一个和妈姓,实际上两人是表姐弟。两家同年结婚一前一后差一个月生了他俩,从小同吃同住同上学。两人感情也似亲姐弟一样,在一起吵吵闹闹,分开又天天念着。这次还没等家里发令,顾嘉伟就直接说来接夭夭,连接风洗尘都没让夭夭她爸妈操办,自己早一个星期就定了酒店点了菜。

    他们左拐右拐的找到停车的地方,放好行李,坐上车,夭夭问道:“我把uu放出来你不介意吧。”说着打开了猫包。

    “白问,好像我不同意你就不开一样。”顾嘉伟没好气答道。

    uu是夭夭养的一只暹罗猫,当初出国舍不得,费个百八劲才带出国。这猫不像夭夭出了国瘦得变了个人,依旧毛光水滑的,机灵活泼像个小孩一样,在车厢里上蹿下跳。

    “她倒是不晕机。刚刚问你呢,李成喊聚会你去不去。”顾嘉伟从后视镜看着uu,生怕她把后座的真皮座椅当猫抓板。

    “有谁啊?不过他二胎晚上不回家照顾老婆小孩喊人after party做什么?”夭夭问道。

    “估计借着这理由出来玩呗,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

    “也是,有谁啊?”

    “不知道,就那些吧。去呗,至少把礼金玩回来吧,他都知道你回了不去不太好。”

    “我想想吧。”夭夭无奈地答道。她突然有点想念前期在南半球人生地不熟没人约的穴居人生活。后来,因为那个年轻的小孩,也曾真心想要定在那里,好好生活。

    想起那个小孩,夭夭又打开了微信看着未读的那些消息。红彤彤的未读提醒赤裸裸得袒露着夭夭的懦弱胆小。

    她一贯认为自己干脆利落的人,定好目标是一瞬间想清楚也是一瞬间决定,但是感情上她总会犹豫,总想要控制走向个和平的且她所预想好的结局。可是人总是想要什么就得不到什么。她想要一份平平淡淡,踏踏实实的感情,但是不知是那梦里总是挥散不去的人影还是八字里的命定,她会在有个好结局前临阵逃跑。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自己明明是个战士的。她想起才认识那个小孩的时候他说她像是那个香港女歌手歌里的女孩,她也以为自己是。好像现在才发现,那个勇士只存活在自己二十出头的时光。她不知道是什么敲打着她,让她变得胆小懦弱却又贪心。她望着未读的字样,最后一句是:“你又开始拒绝沟通了是吗?”

    “到了,姐。下车放行李就去吃饭。”顾嘉伟的声音拉着夭夭飞得老远的思绪回到现实。

    顾嘉伟看着夭夭晃了晃神,说道:“想啥呢?不够饿?我这次可是给点了你爱的臭鳜鱼和东坡肉!”

    “你点的?这次这个接风宴不会是你定的吧。呦,小子,是不是真想我啦?”夭夭笑着逗他。

    “滚滚滚,我可没有!”顾嘉伟不好意思,搬着行李往夭夭家的车库连通室内的电梯走去。

    自打夭夭的爸爸退休后,她爸妈就从原来的家属院搬到城郊的别墅养老。和那些老同事的来往虽然少了,但是空气清新,院里又能种菜养花,老两口过得也是自在,这也让夭夭在国外没那么担心他俩。

    从他们开车驶入车库后,夭夭家的狗就开始叫了起来。等夭夭和嘉伟真入了户,夭夭的爸爸妈妈早就等在门厅了。

    夭夭的爸爸拉过行李箱,反常得一句话不说就往房里去。夭夭父母和其他家70后的家长不太一样,她爸爸话多亲和而妈妈则是严肃认真,小时候夭夭和嘉伟最怕夭夭的妈妈。夭夭的妈妈拉过来夭夭抱着的猫包,边放开包里的uu边看着夭夭说:“我家好吃鬼怎么瘦成这样,要好好补补,好好补补。”

    两年的离开让夭夭有点不适应,可能是习惯在家当个好强不服输的,但心里却还是个小女孩,隐隐约约地不知为何地想哭。家里从夭夭初中就开始养着的金毛也破天荒地像小时候夭夭放学回家一样,围着夭夭蹦着要抱抱。夭夭突然感觉,好像时间未曾像她以为的那样把她抛到孤立无援的境地。

    嘉伟看着屋里的气氛有点尴尬,扬声道:“走走走,去饭店吃饭,我可定了一大桌好菜呢!”说着朝书房走去找夭夭的爸爸。

    他只见平时乐呵的老头在书房抹着眼泪,脚步顿了顿,轻轻叩两声门,“舅,走,去吃饭了。”

    “哎,我换件衣服。你们先去车库等着。”夭夭的爸爸老沈背过身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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