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

    几人驱车赶到饭店时,包厢里许久未见的亲戚都到了,见到夭夭便是一顿寒暄。原来那几个明里暗里讽着夭夭胖,不招同龄男生喜欢的婶婶姑姑,拉着夭夭的手说澳洲水土还挺养人,姑娘漂亮得不认识了。夭夭听着,果然人还是没变。

    换做之前二十出头的夭夭可能伶牙俐齿怼着这三两婆姨说不出话。可现在,夭夭笑着不说话,任由她们叽叽喳喳发表对南半球紫外线过强的气候导致皮肤衰老并致使脂肪流失的荒谬理论发表自己的独到见解。

    “我的大孙女,瘦了,瘦太多了。这可不好,这可不行,”夭夭的奶奶从沙发那拄着拐,颤颤巍巍地走过来拉起夭夭的手,“我家宝贝的手原来可是一点茧子都没有的,现在怎么这里还起茧子了”奶奶摸着夭夭的指根,好像希望摩擦就能把掌上的茧给磨掉。

    “奶奶,我健身房,撸铁!”夭夭撸起袖子硬挤出肌肉。

    “尽会胡诌,快快快,上桌吃饭”奶奶拉着夭夭往席上去。众人看奶奶入座,便也入席开始吃饭。

    席上从开始各路亲戚好奇南半球的种种到后来又一如既往开始大谈特谈对当今国际政局的理解分析,夭夭从开始问一句答一句到后来闷头苦吃。

    “这次回来,也该找个对象定下来了吧,”席间突然夭夭的三姑尖声问起,将散在席上虚无缥缈的政治分析凝成个矛,刺向夭夭,“总不能漂来漂去的,年纪大了,再有能力再漂亮也没人要的。”

    夭夭抬眼,大家都以为这家族闻名的泼辣丫头要开始怼回去,哪知夭夭只是笑着“姑姑说得对,是该考虑考虑了。”

    牙尖的老虎忽然温顺起来,连平时一惯飞扬跋扈的几个姑姑婶婶一下子也不习惯噤了声。

    “嗯,对的…是应该这样的,”三姑本想激怒这一贯暴脾气的姑娘好让在场的各个亲戚看个笑话。三姑听完夭夭的话,像是含刺的巴掌击了个空。

    自打她家闺女也就是夭夭的表妹佳妮尝尽婚姻的苦还闹得人尽皆知,她越发看不惯家里这些未嫁自由的姑娘,总觉得她们的人生不够完整,卖力地给她们拉绳牵线。

    佳妮嫁了官二代,三姑耀武扬威没几天才知道这金龟婿其实是个绣花枕头。三姑总觉得会有方子瞧好,毕竟这女婿再怎么不中用也好歹有父辈的福泽,自己也能沾沾光,便对外宣称小两口赶潮流要当一段时间的丁克一族。结果这金龟婿受不来吃药看病又不能喝酒抽烟胡搞的苦,只要去完医院就对着佳妮拳打脚踢图着撒气。佳妮受不了,不顾三姑三姑夫的阻挠,闹上法庭,家里其他人才知晓缘由。最终婚也离了,佳妮因为父母当时没站着她这边,尽想着靠着金龟婿的父亲多拉点生意也是心冷了,辞了家里安排的工作去了西南,也只告诉了夭夭、嘉伟两人做什么以及具体位置。三姑三姑夫也只当这女儿是没什么发展前途,现在一心培养着小儿子,想着攀上个好亲家。

    “江教授家的儿子好像和夭夭一样,到现在没找对象。正好两人年纪相仿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明天我散步时候和他妈妈聊聊瞧。”一直没作声的夭夭大舅妈-顾嘉伟的妈妈接了话。她知道夭夭这些姑姑因为不喜夭夭妈妈平时雷厉风行的样子,与其让他们把夭夭当作人情不如自己家介绍个好归宿。

    夭夭几个姑姑听着嘉伟妈妈的话,也不敢再出言反驳,家里几笔生意还要靠着嘉伟爸爸的牵线搭桥。

    “江教授家儿子?不是那谁嘛!”坐在夭夭旁的顾嘉伟小声惊呼,“家里不知道你和他之前……”

    “闭嘴,好好吃饭。”夭夭用胳膊肘怼了顾嘉伟。顾嘉伟看着夭夭,像只是听见父母在说无关紧要的人的八卦一样。

    只有夭夭知道,她的手心在冒汗、指尖发凉,似乎身上每一个毛细血管都在叫嚣着。席上的一切交谈声,碰杯声逐渐消失。像是一下子回到高中时冬天的早晨,她踩着单车赶着早自习的铃声冲进学校时发现江知川在校门口等着鸡蛋饼摊子的老板做着鸡蛋饼,他扶着车,将近一米九的大个在人群中尤为显眼。早餐摊的热气随着一阵阵的冷空气环绕在他脸旁,逆着清晨刚刚亮起的微光,热汽挡着视线,只能隐隐看见高挺的鼻子和夹在鼻梁上的眼镜,本就偏棕的发色在光的侵染下几近透明。

    脑海里想不起他的模样,就像这几年的梦一样。梦里的他们在家属院里的那颗大松树下打雪仗。厚厚的雪映着南方独有的冰箱里没有温度的阳光,晶莹剔透的,逆着光,夭夭看不清他的脸,只知道眼前的那个人是江知川,只知道他朝着夭夭在笑。梦总是出现在她以为她已经忘记江知川的时候,过于美好的梦以至于让她每次醒来总试图闭上眼睛回到那棵大松树下。起初她还会偷摸着翻开他的社交账号,像个偷窥狂想要知道他的蛛丝马迹。奇怪的是,他也只偶尔发一下旅游的风景照,没有和任何人的合照,连点赞也还依旧是他们的几个共友。

    只是有一次,恰逢夭夭重拾画画,没有任何人知道的小号换了张她自己画的uu的画像。没一会,夭夭的闺蜜惠子就发来消息说是不是她和江知川有点事。夭夭不解,惠子便发来江知川微信头像,是一张小时候uu和他养的那只英短的在一起玩的照片。巧合的是,夭夭画的那副画的原型就是那张相片,这巧合让夭夭连续几日坠进那个大松树的梦魇里。

    “姐,走了,”顾嘉伟的声音打断了夭夭的思绪,“差不多到时间了,车我叫好已经在门口等着我们了。各位长辈,李成约了我和姐姐去参加聚会,我们就先撤了。”

    说着,顾嘉伟拿起夭夭的包朝门外走去。“你俩看着时间,别太晚了,危险。结束了我去接你们。”夭夭的爸爸在身后嘱咐道。“他俩都多大了,放心吧。老这么守着你闺女,到时候成老姑娘有你受的,”三姑白了夭夭爸爸一眼,转头对夭夭二姑道:“江教授家儿子条件那么好还没谈对象,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酒桌上的张家长李家短随着房间门的关合被隔到另一边,夭夭舒了口气。她不像她弟弟嘉伟会在长辈面前装乖。久而久之,家里刺头的名号也就落在她头上。这些姑姑婶婶本就因夭夭的母亲女强人的作风连带着不喜夭夭,加上夭夭平日里爱顶嘴的骄纵性子,聚在一起就会明里暗里讽着夭夭,这也使得夭夭一逢家庭聚会便不由得紧张起来。

    “李成约在哪里?”夭夭问向嘉伟。

    “还是老地方呗,他们还是喜欢在那家,”嘉伟示意饭店门口的计程车,“上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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