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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崇真观南楼,睹新及第题名处

    方山县,温庭筠收信后徘徊踱步,一友人夺信观之,笑道:“好你个温钟馗,到处留情不说,还看上自家学生了。”

    温庭筠面露难色:“徐兄,你就莫打趣啦!幼微今年方十一,哪懂些男女之事,是以此作比,仅舒思念之情罢了。”

    徐氏友人道:“那我倒要讨问你,这垂髫可还俊俏?”

    温庭筠不言,徐又道:“那她再过个两年,岂不也亭亭玉直?如此美人,少便能以一首《卖残牡丹》道出天下文人愁苦,配给你温庭筠,真是美得你咯,还在这儿挑三拣四。”

    温庭筠尴尬道:“徐兄!她是我的学生,我待她如亲生女儿,断没有非分之想啊!”

    徐兄又笑言:“你就是惜那点名头!本就是柳巷常客,还不愿落得个好色之徒背伦之人,此,怎算得上是真风流?”

    温庭筠摇头连叹气:“徐兄!哎,我看还是装作不知为好。”

    徐者再笑:“温兄是要把这份情愫深藏于心呐,须知藏情于心易,匿爱于目难哦。”

    温庭筠惊,即刻奋笔。

    许多日后,幼微收温庭筠《早秋山居》:山近觉寒早,草堂霜气晴。树凋窗有日,池满水无声。果落见猿过,叶干闻鹿行。素琴机虑静,空伴夜泉清。

    幼微气得揉了信:“简直答非所问,牛头不对马嘴。老师不可能不知我所言,却还要如此含糊回答,莫不是是对我无意?”

    幼微又窥镜自视:“我到底哪里不好!”

    几日闷气,幼微翻看《诗经》,总是沉醉其中情诗。过去数月,已入冬,天气的寒凉让幼微更是忧郁:“都过了几个月了,老师一封信都不来,彻底不要我这个学生了不成?”

    见风雪覆盖行人的脚印,幼微落泪叹道:“这过往,轻易就是不见了。”

    言至此,泣涕难止。

    傍晚娘亲归,入门便抱怨:“天寒难洗衣,估计挣不到几个钱了,还好我早有准备,屯够了粮食和柴火。”

    娘亲见幼微望窗不答,抖了抖嗓子道:“幼女,一天天在家干嘛呢,怎么不夸夸娘亲?”

    幼微惊愕回头:“娘亲甚好,出得厅堂下得厨房,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

    忽有一老妪扣门:“高邻,可我施舍我些柴火。”

    任氏见这妇人面红肌瘦,没有风站在雪中也不住发抖,她立刻就要去柴房却被幼微拦下:“娘亲,我在家数日,从未见过邻居家有人出入,怎生突然冒出一个人来,不要是诓你才好。”

    任氏笑道:“懂得防人甚好,但你瞧这老妪模样,她能行多远?纵使不是近邻也是附近人家,王子安曰: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我孤儿寡母,她独身老妪,何尝不是别样知己,与人好处,多生阴德,也可福寿绵长不是。”

    幼微闻之,同娘亲一起招待老妪,还送了柴火至她家中。

    幼微环视而问:“大娘,这都快过年了,您的儿孙怎么还未返家?”

    娘亲轻拍幼微的手,冲老妪道歉:“大娘宽心,女幼不懂事。”

    老妪笑曰:“哪还有什么儿孙,都在‘甘露之变’死了,老婆子我乃是偷生之人。”

    幼微知晓这事儿,太和年间宦官专政,大臣夺权失败,牵连诛杀者千余人,不禁为这些壮志正义之士盈眶。

    任氏掩泪道:“您也定是个高义之人,我亦为寡妇,不若共成一家。”

    老妇摇头笑曰:“我已是行将就木之人,已有观转鹭灯的征兆了。”

    幼微抱着娘亲的手腕:“娘亲,什么是转鹭灯?”

    老妇笑答:“传说人死之前,会在瞬息之间回看自己一生,但就只能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幼微道:“我也会有这么一天吗?”

    任氏皱眉:“你才多大,怎去想这些人生大事。”

    老妇再笑:“人终有一死,时候到了便也自然知晓了。老婆子我活这么多年,从来不去考虑这些人力无法掌控之事,劳心伤神的,还讨不着一点好处。”

    幼微不知老妇所言何意,只忽然生出对死的畏惧。

    任氏轻轻抚摸女儿的头:“幼女,听见没有,到时候便自然知晓了。整天胡思乱想,没了温先生,你就不好生读书了是吗?我原以为你一直对圣人文章感兴趣呢。”

    老妇道:“寻常男儿读书大都是做了达官贵人子嗣的陪衬,女儿读书更是连科考的机会都没有,不如多学点琴棋书画女红纺织,将来嫁个好人家。”

    幼微嘟嘴道:“学些这些东西岂不是跟寻常人一般,教如何嫁个好人家?”

    老妇哈哈连笑:“我活了一辈子,头回见你这样的女娃,有着一番男儿志气。”,老妇仔细打量了鱼幼微,“这眉眼这模样,比之娥皇女英也毫不逊色,再过几年必定抢着提亲呢!”

    任氏笑道:“您看她眼睛里这股子英气,这股子犟劲儿,我看她是准备终生不嫁好陪我了。”

    三日过去,幼微同娘亲去探访老妇时发现她已断了气,面容安详如是登仙。幼微掩涕,任氏拂泪,母女俩将老妇安葬,以木牌为碑,落笔时才发现竟然一直未问其姓名。任氏落笔道:善良高洁氏之墓。

    纷纷飞雪教人间一同素白,像是全部都戴上了孝,无声默哀。幼微忽然想起那夜的梦,这一片苍茫如在梦中,那山头的雪人已经不见了,它在的地方生出一个简易的坟,坟上有碑无字。明明没有意识,幼微却觉得它是在等待谁一样。

    一束光晃到了眼睛,幼微有种异样感,立刻就从那遐想中被踢回现实。

    幼微漫舒一口气:“原来是雪地的反光,虚惊一场。”

    返去之后,鱼幼微翻看了许多文人典籍,关于生死大都是些豁达的句子。特别是庄子,妻死了他还鼓盆而歌,他说人的生死本如同四季更替一样自然,由无变化为气,气化形,形又化成人,最终归于无。

    参不透这事,许久没有跟老师有过书信,正好找个由头多多往来几番。

    旬过,温庭筠见信,字里行间间的悲伤溢于言表,徐氏友人又夺书信观之:“温兄,你这小学生家的生活是不是出了困难啊,她们孤儿寡母的求存不易,更别说这数九寒天,你要不要托点关系给他们找个营生。”

    温庭筠大叹一口气:“温某已是三十有三,仍是一事无成,自顾尚且不暇啊。”

    徐兄道:“你小子这可是瞎说了啊,但凡少去几次柳巷花街,你都能多寄些钱给学生。何况你本就是名门之后,怎生不可帮扶于她?我看你是怕关怀过多又撩拨了那小垂髫的心吧。”

    温庭筠掩面,而后徐兄温好一壶酒来与他对饮,温道:“我这学生家在长安亦有住处,我给她娘介绍些长安的营生吧。”

    今年的寒冬格外刺骨,车马行走困难,快过年了才收到温庭筠的书信。

    “虽然老师还是答非所问,但显然还是关心我的。”,鱼幼微看着书信中的内容觉得如常饮热汤般,她叫来娘亲。

    任氏看着书信道:“温先生真是有心,长安人多,确实不如鄠杜这般冷,可惜如今已是大雪封路。”

    “那娘亲,我们明年便回长安去如何?”

    大中十年,任氏携女幼微回到了长安城,拿着温庭筠的书信去找信中说的人。一位是酒店的老板,能提供炊妇的职位。一位是纺织的布商,可以推荐纺织作坊里些许工作。还有一位是开浣洗坊的,任氏便选择了到此。

    多有柳巷艳枝寻访到任氏所在的浣洗坊,说是多谢了温飞卿的照顾来还些恩情。任氏还家,旁敲侧击的说温飞卿是个风流的四处留情之人,想以此让幼微断了不该有的念头,可哪知幼微听了这话,却是别样的想法,竞争者越多,温庭筠就显得越有魅力。

    “仰慕老师的人都久有艳名,待我长大了,必不比她们差。”

    任氏本是觉得作浣洗妇冬日不必工作可以好好陪女儿,可又临近冬日,才知长安繁华,浣洗坊竟然会在冬日烧上温水洗衣,还有设有专门烘干的地方。

    幼微多写书信感谢和慰问老师,温庭筠则是像关心晚辈一样肤浅的寒暄。她顿时觉得伤心,祈求神仙不要再让老师忽视自己。

    当夜梦中竟真有嫦娥仙子和月游星君入梦,嫦娥仙子道:“你莫再要对着我们许愿了,我知你虔诚,可你命中注定不能有个如意郎君终老。”

    月游星君道:“确是,我每每听见你的发愿总是落泪,不知落了多少星尘。”

    幼微不知为何发不了声音,朝着地上坠落而去,落到了床上立马醒了过来。“我才不信这命,凭什么我生来就要做这样的人!”

    幼微此后便勤加读书,她相信自己以后至少也是个黄月英、浣纱神女那般的贤内助,如此便可替老师分担公务上的忧愁,他便不会再把我当个小孩子。

    一晃就到了大中十二年的放榜日,幼微坐在崇真观的南楼,这里可见及第榜,有许多文人骚客落座。她望榜叹息,想以前武媚娘可称帝,上官婉儿可为相,现如今纵使是有薛校书的才华,也会被说个不符旧制。

    可怜我处在历史长河中退步的小时代里,若是我等女子可参加科举,我未尝没有高中的可能。

    “云峰满目放春晴,历历银钩指下生。自恨罗衣掩诗句,举头空羡榜中名。”

    “是那蜀地的李季兰和薛洪度转世为同一个人了吗?世间竟有如此文采斐然的女子。”

    幼微寻声看去,是一个貌昳丽姿如松,明若春日之花的人。他眉如剑,面如玉,眼中有着灵秀之气,有着温庭筠没有的春风一样的表情,一眼便是内外兼修,彬彬有礼之人。

    “在下李亿,字子安,见姑娘才华卓绝,想向姑娘请教《诗经》中的疑惑,唐突之处还请见谅,不知姑娘可愿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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