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坐下,”一个嘶哑的嗓音响起来,徐晗萦抬起头,发丝挡住她的脸却挡不住她的疯狂,她对李生说,“都是邹海泉做的,一切都是邹海泉做的,绑架孩子,贩卖幼儿□□视频,都是邹海泉做的,是他逼我丈夫做的,一切都是他下的套。”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法治社会,一切都要讲究证据。”李生提醒她,不希望她被感情上的背叛蒙蔽双眼,失去理智。

    “我没有瞎说,”徐晗萦信誓旦旦地说,“我丈夫虽然是做金融的,但是他对网络不是很熟悉,而邹海泉是计算机专业,我丈夫最初接触区块链,都是邹海泉一手指导的,虽然我不知道他们具体在做什么,但是我确定如果我丈夫做了什么违法的事情,那一定是邹海泉在背后捣的鬼。”

    “口说无凭。”

    “证据在我丈夫的邮箱里,我可以提供账号和密码,”女人的脸上重新挂上之前的冷漠,“可是如果我提供这些,对我有什么好处?”

    李生不禁开始怀疑她刚刚的疯魔癫狂是不是装出来的:“你想要什么好处?”

    徐晗萦托着腮认真思考起来:“不是说有证人保护计划吗?”

    “你觉得你会因为作证收到人身威胁吗?”

    “那可说不定。”

    “好,”李生说,“如果我们国家引进了这项法律,我第一时间给你报上去。”

    “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电视剧看多了,我们国家没有这条法律,换个条件。”

    “严惩邹海泉,我要让他在监狱里呆一辈子,让他的老婆守一辈子活寡。”

    李生尴尬地挠着耳朵:“那要看你提供的证据能不能给他定罪。”

    李生与徐晗萦的对话通过蓝牙耳机传到高岩耳朵里,他们那边的声音也一样传回来。

    高岩一边给自己拉椅子一边开诚布公地说:“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我跟你说无话可说。”

    “别这么着急,”高岩坐在他对面,“我们有的是时间,你可以好好想想。”

    “我知道你们想知道什么,也知道你们想得到什么,你休想再用囚徒困境这招来哄骗我,上次之所以奏效是因为我让的,还有什么想用的招数,来吧。”邹海泉调整坐姿抱起胸,垂下眼睛盯着自己跳动的手指头一副把舞台交给你的样子。

    高岩歪了歪头,掩嘴问了一句话,

    跳动的手指倏地停下来,瞳孔不自觉地晃动:“你说什么?”

    高岩重复了一遍。

    上一秒还温文尔雅的邹海泉瞬间变了脸色,像猛兽一样扑过来,双手如钩死死地抠进高岩的肩膀里,发疯一样质问他:“你怎么会知道的,你怎么会知道的?”

    问内裤的款式是他和徐晗萦的密语,在他的追问下,强忍疼痛的高岩始终保持着微笑,微笑着看着这个男人从震惊到发狂,到颓废地瘫在椅子上。

    “怎么样,现在有要对我说的吗?”

    出乎高岩意料的是,原本消极的邹海泉发出阵阵冷笑,冷笑过后用一种从未有过的阴冷眼神盯着高岩:“虽然你手里可能有她从出生到现在的全部资料,可是她绝不是你见上一两面就能够了解的。”他的腿在桌下轻轻地摇晃着,“警官,你以为自己阅人无数,可是恕我直言,你还不认识她。”

    “我认不认识她不要紧,你认识她就够了。”

    “你什么意思?”邹海泉警觉起来,事实证明他的警觉是对的。

    “根据原由证据和新增证据可以断定,在郑军从事区块链犯罪的时候,你提供了技术支持,如果再加上其他的证人证词,给你加上熊孩子绑架案和私有链贩卖幼儿□□录像的的罪名也不是不可能的。”

    “那不可能,”邹海泉双手撑在桌子上,“这不可能,她是不会这样害我的,我们说好的,她下半辈子还指望我呢。”

    “如果她知道你已经跟别的女人结婚了,会蠢到想把下半辈子托付给你吗?”

    “不,她会相信我的,那只是,那只是我父亲的心愿,为了照顾老人家我也没有办法,你帮我解释,你帮我解释,”邹海泉捕捉到高岩眼里的情绪,“不,你不会的,这是你们做的局,为的就是让我们像狗一样相互撕咬,然后从中得利。”

    “没错,就是这样的。”高岩肯定他的说法,“可是你觉得这件事她不清楚吗?”

    “她为何如此待我?”

    “你会不清楚?”高岩反问,“从丈夫到情人,接连背叛,即便慈悲如菩萨,亦难逃心变修罗。”

    “但我确实深爱着她。”

    高岩手臂颤抖,显露出其犹豫:“作为男性,我同情你的遭遇;作为警察,我亦理解她的困境。女性,终究需要一份可靠的依靠。”

    “你何出此言?”邹海泉目光锐利,身体紧贴椅背,力求远离真相。

    “谷峰新近离婚,你可知?”高岩语气平淡。

    邹海泉嗤之以鼻:“长官,谎言也需编织得合理。谷峰那蠢人历来受制于妻,如此废物,她岂会青睐。”

    “未必无可能,”高岩活动着挂在脖子的伤手,“郑军出身显赫,才华横溢,而你,白手起家,机智狡猾。虽背景迥异,但同犯一错——背叛。记住,少女终将成熟,褪去英雄崇拜,历经风霜后,她可能寻求一份坚实的依托。”

    “我不信。”

    “信与不信,在你。”,”高岩为自己手上的手臂找了个舒服的角度倚在把手上,“郑军是什么人你应该比我清楚,警方布下天罗地网都没能找到他的踪迹。”

    “他不是死了,死在警方面前。”

    高岩不理会邹海泉强调的语气:“奇怪的是警方恰恰是通过郑军本人留下的线索追踪到他的,你跟郑军多年同学,你认为他会留下那么明显的痕迹吗?”

    “世事无常,”邹海泉坚持着说,“或许他只是一时疏忽。”

    “也许吧,不过我想提醒你,郑军在逃跑的过程中,曾经驾驶重型机车以人作为翘板越出围墙逃脱,那些被碾过的人现在还在医院里,血肉模糊。处世如此冷辣狠绝的人,真的会在自己的逃亡路上犯这么大的错误吗?”

    随着思考,邹海泉的身子微微晃动着:“你的意思是说,是有人要除掉郑军?”

    “没有证据我不会下任何结论,不过,”高岩把之前李生交给他的复印件从文件夹里抽出来放在桌上,“我不知道同样的东西如果摆在一个女人面前,她会如何惩罚背叛自己,毁了她下半辈子期望的男人?”

    “你不能这么做,”邹海泉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他很快冷静下来,“那个女人说什么了,我保证无论她说什么,通通都是无稽之谈。对了,郑军也不是什么好人,最开始拉谷峰入局就是他做的扣,让我配合他。”

    “你在明知是陷阱的情况下助纣为虐。”高岩冷静地指出他的冷血。

    “我也是没办法呀,”邹海泉拍打着额头,一脸悔恨地说,“是郑军威胁我的,是他威胁我如果我不受他的控制,他就把我和他老婆的事情公之于众,如果是那样我的人生就全完了,我和他不一样,他生在上海,爸爸是教授,妈妈是医生。而我呢,我费尽全力才离开那个连电都没通的小山村,我不能容许我的人生有一点点小瑕疵,任何一点疏忽都会断送我的人生。”

    “可你还是做了。”

    “是,是我咎由自取,可那都是那对夫妻俩设下的全套,他先让他老婆来勾引我,然后借此来胁迫我,因为我是学计算机的,郑军在最初接触区块链的时候,技术问题确实是我解决的,但是那都是徐晗萦打电话给我描述问题,然后我通过邮件把解决办法发回去的,绝不是我指导他们夫妻俩,而是他们遥控指导我这么做的。”

    “很好,”高岩想说,“绕了这一大圈,你只是想给我解释邮件的由来?”

    “不,我有她打电话求助的录音。”

    “录音,”徐晗萦一面把头发拢好,一面说,“那都是他要求我说的,是他威胁我,如果我不照做的话,他就要把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告诉郑军,那时候,我的丈夫正跟他的情人在一起,如果如果我知道我们的事情,我的家庭,我的名声就完了。”

    徐晗萦泪眼朦胧,怒斥:“你终于关心起自己的名誉了。”

    “一时冲动,仅为报复郑军,我旋即懊悔。”徐晗萦气息颤抖,泪珠滚落,“我欲澄清,却恐惧失去丈夫,他已因我不育而心生嫌隙,若知晓我出轨,尤其对象是他的挚友,我将万劫不复。邹海泉利用我,操控郑军涉足区块链,我对此一无所知,直至郑军酒后吐露,他虽犯错,但无意离婚,亦不容他人破坏家庭,我才惊觉邹海泉以偷情录像相威胁,逼迫郑军同流合污。”

    李生尖锐指出:“他保护家庭,却在外偷腥?”

    徐晗萦哽咽:“无奈,他家三代单传,父母望孙心切。”

    “幕后黑手是邹海泉?”李生追问。

    “确凿。”徐晗萦断然回答。

    “证据?”李生逼问。

    “电脑硬盘,真相藏于邹海泉硬盘之中。查之,必见分晓。”徐晗萦恳切陈词,“邹海泉为罪魁祸首,还我丈夫清白。”

    邹海泉激愤反驳,高岩冷静推测:“你不会告诉我,硬盘中的证据是徐晗萦指使的。”

    邹海泉澄清:“非也,硬盘原属郑军。”

    “一周前,郑军交硬盘让我修理,未发现异常。他提供区块链账号,声称私钥在硬盘,要求转发信息。我不疑有他,只能照办。”邹海泉解释。

    “所传信息?”高岩紧追不舍。

    “未察内容,仅按指示转发。”邹海泉言之凿凿。

    高岩断言:“你为郑军犯罪链条之首。”

    邹海泉反问:“若我提供证据,能否立功?”

    “视证据而定。”高岩审视。

    邹海泉亮出底牌:“我知道孩子藏匿之处。”

    徐晗萦惊愕,李生动容,高岩冷静追问:“郑军怎会让你知晓?”

    邹海泉暗示:“郑军亲自侦查,我跟踪得知。”

    高岩不动声色:“减刑可交换线索。”

    老张疾驰,李生紧张提醒:“注意车速,老张!”

    老张红眼祈祷:“求上天保佑,找到我的孩子……”

    李生默默祈祷,希望老张安全,车辆冲过路口,李生终于说出:“红灯!”等他。

    李生知道,对于老张来说其他一切都不复存在,他振作精神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抓捕工作。

    邹海泉提供的地址是一片废弃的船坞,当时工人工作和休息的地方不分家,所以港口周围建了一片棚户区,上世纪港口刚刚开发的时候,这里曾经盛极一时。可是随着资源的消耗殆尽,这里被废弃的速度也跟兴起时候一样快。

    虽然曾经几度被纳入新的建设规划,但是因为种种原因,这里废弃至今。

    老张那一脚刹车踩得跟油门一样狠,李生靠着手腕上的手铐才没有从挡风玻璃处飞出去,当他看清眼前的形势时,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我的天啊!”

    李生这一声也正是老张所想,他们面前的建筑物连绵起伏,正是上世纪建筑工人的杰作。

    李生忙给自己解开手铐,跑到车外擦亮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此刻,后援未到,面对如此庞杂的排查量级,他本能地想劝老张耐心地等待支援,可是当他隔着风挡玻璃看见老张那双满含热泪的眼睛,那是属于祖父的眼睛,眼神里藏着的某种坚毅、果决。他知道,对老张来说,这一刻来得太晚太晚了,他一秒钟都不能等。

    感受着老人的决心,李生不再犹豫,他吐了口水在手心,两掌摩擦着准备大干一场。

    此刻,老张的表情也变了,眼中的潮水褪去,柔肠百结也化作鹰般的冷厉,要救孙女他必须放弃祖父的身份,化作铁血神探,掌控整个局面。他的手稳稳地取出车内的警报器,点开放在车碰上,一双厉眼盯着船坞里每一寸风吹草动。

    刺耳的警报声在船坞上空响起,回荡在李生耳边,每响一声他心里的焦急就增加一分。终于,两个畏缩的身影从西南角的缝隙间露头。

    李生和老张二话不说直朝着两人的方向飞奔过去,为了尽可能地挤出生存空间,私搭的房屋往往紧挨着另一家,为了节省时间,老张不得不翻过一个又一个破败的围墙。

    而对方因为熟悉地形,显然占尽了优势。

    李生从未见过一个人跑得如此之快,在老张追逐两人的过程中,他凭借记忆找到两人之前所在的房间,让人意外的是,里面并没有孩子,只找到了桌上来不及吸食的白色粉末。

    老张正抓住其中一人压在膝下,逼问孩子的下落。

    “喂,”李生冲出房间对老张喊,“不是他们,他们是吸毒的。”

    与此同时,另一个身影趁着混乱之际偷偷从不远处的房间里溜出来,挨着墙角缓慢移动。

    “在那儿!”眼见的李生一下子找到对方的所在,老张也放开手上的人,全力向着那人的方向冲刺。

    虽然没有语言交流,但是李生和老张凭借多年并肩作战的经验,相互交替围堵的任务,一番追逐过后,终于把男人别在一处死胡同里。

    面对李生和老张的步步紧逼,男人始终不肯放弃逃跑的企图,最终在他再一次试图翻墙逃徐晗萦泪眼朦胧,怒斥:“你终于关心起自己的名誉了。”

    “一时冲动,仅为报复郑军,我旋即懊悔。”徐晗萦气息颤抖,泪珠滚落,“我欲澄清,却恐惧失去丈夫,他已因我不育而心生嫌隙,若知晓我出轨,尤其对象是他的挚友,我将万劫不复。邹海泉利用我,操控郑军涉足区块链,我对此一无所知,直至郑军酒后吐露,他虽犯错,但无意离婚,亦不容他人破坏家庭,我才惊觉邹海泉以偷情录像相威胁,逼迫郑军同流合污。”

    李生尖锐指出:“他保护家庭,却在外偷腥?”

    徐晗萦哽咽:“无奈,他家三代单传,父母望孙心切。”

    “幕后黑手是邹海泉?”李生追问。

    “确凿。”徐晗萦断然回答。

    “证据?”李生逼问。

    “电脑硬盘,真相藏于邹海泉硬盘之中。查之,必见分晓。”徐晗萦恳切陈词,“邹海泉为罪魁祸首,还我丈夫清白。”

    邹海泉激愤反驳,高岩冷静推测:“你不会告诉我,硬盘中的证据是徐晗萦指使的。”

    邹海泉澄清:“非也,硬盘原属郑军。”

    “一周前,郑军交硬盘让我修理,未发现异常。他提供区块链账号,声称私钥在硬盘,要求转发信息。我不疑有他,只能照办。”邹海泉解释。

    “所传信息?”高岩紧追不舍。

    “未察内容,仅按指示转发。”邹海泉言之凿凿。

    高岩断言:“你为郑军犯罪链条之首。”

    邹海泉反问:“若我提供证据,能否立功?”

    “视证据而定。”高岩审视。

    邹海泉亮出底牌:“我知道孩子藏匿之处。”

    徐晗萦惊愕,李生动容,高岩冷静追问:“郑军怎会让你知晓?”

    邹海泉暗示:“郑军亲自侦查,我跟踪得知。”

    高岩不动声色:“减刑可交换线索。”

    老张疾驰,李生紧张提醒:“注意车速,老张!”

    老张红眼祈祷:“求上天保佑,找到我的孩子……”

    李生默默祈祷,希望老张安全,车辆冲过路口,李生终于说出:“红灯!”

    “哎呀,别紧张,”千层饼慎重地把弄脏的食物放回空盒里,一只手把缩成一团的孔轶玮拉回来,顺便把手指上的油渍抹在对方袖口上,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看你那个样子,咱们是一个team的,坑谁能坑你么,就是去现场看看,找个人而已。”

    “什么人?”

    “一个女人。”

    孔轶玮一脸要死的表情:“那还不危险?”

    千层饼一脸黑线:“给你找个汉子你就开心了?

    “不找行不行?”被抓住的人委委屈屈地说。

    “行啊,”千层饼放开他,客客气气地退开一段距离,对脚下虎视眈眈的霹雳弹说,“上!”

    “我去我去,”孔轶玮在霹雳弹的魔抓下喊救命的间歇表了衷心,“我去还不行么?”

    “你怎么这么怕猫?”肖清月问道。

    “我不是怕猫,哈切,”捏着鼻子,用嘴呼吸的孔轶玮有气无力地说,“我是对猫过敏啊。”

    “正好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千层饼热情地从抽屉里取出一副黑框眼镜架在他脸上,在键盘上按了一下,屏幕上出现自己那张加肥加大的脸,连忙把孔轶玮转了个方向,“千万别想偷懒耍滑,戴上这副可视眼镜我们随时可以监控你的一举一动,现在出发吧。”

    孔轶玮转过脸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受不了自己的脸在屏幕上放大的效果,千层饼抱起霹雳弹一路小跑把孔轶玮逼了出去。

    “砰”地一声关上门后,千层饼悠哉悠哉地往躺椅上坐的时候,“哒哒哒”的敲门声让他很是郁闷。

    歪着脑袋在不大的室内看了一圈后,只得自己起身,边走边叹:“我这命啊。”

    慢悠悠地晃悠到门口,一手拉开门,另一只手把霹雳弹丢出去。

    “哎呀呀,抱歉抱歉。”他先接过外卖,才想着把蹲在骑手头盔上的霹雳弹抓回来。

    送走骑手后,他两拎着食物,霹雳弹夹在手肘间往回走的时候,敲门声再度响起。

    “你们谁点外卖了,”千层饼中气之足地对其他两人说,“谁点的谁开门。”

    见没人理他,只好放下食物颠颠儿地跑回去,一边跑一边哀嚎:“我这命啊……”

    拉开门,劈头盖脸地来了一嘴:“你们快递不能赶在一起……”声音越来越细,越来越轻,“您老来啦,快请进,快请进。”

    老张铁青着脸把文件袋丢给千层饼后,转身离开,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你们看见没,他的脸,”千层饼抖着脸上的肉说,“好吓人哦。”

    陈长炜强撑着坐起来,肖清月帮他拆开档案袋,里面正是“熊孩子绑架案”的后续资料。

    “他们找到了藏匿孩子的地方,”肖清月把文件按照顺序放在陈长炜面前。

    “那他的脸还那么难看。”听说救回孩子,松了一口气的千层饼愉快地拆起外卖的包装。

    “可是,唯独少了楠楠,”肖清月补充道,仔细看着文件,“负责看管孩子的犯人说,那孩子,是特别的。”

    千层饼差点咬到舌头:“因为孩子的姥爷是警察,所以这是起报复性犯罪?”

    “有可能是,或者说,有人有意将调查的方向引向报复性犯罪的嫌疑人身上。”

    “陈长炜……”肖清月不确定地看着床上的人,“你是陈长江?”

    “为什么这么说?”千层饼反问道,他对跟自己说话的人是陈长江还是陈长炜倒是没什么在意的。

    “因为警方现在的调查方向,一定在老张亲手送进监狱,近期放出来的人身上。”霹雳弹跳到床上舒服地歪着脑袋,蹭来蹭去。

    “你是说这个方向是错的?”肖清月问道。

    “不一定,”陈长江摸着霹雳弹的肚皮,“刚刚说的只是一种假设,就算是报复性犯罪,就凭对方能做下熊孩子绑架案,也不会在这种排查中被找到的,不过排除掉一些浑水摸鱼的小虾米也好。”

    高岩一把跑过头的李生抓回来:“怎么样?”

    李生喘着粗气直摆手,好容易才把气儿捯过来:“窦立永,窦立永出狱后在社区介绍的电气工厂里做工,还升了小组长,刚在他家他爸妈还拉着我感谢了一番,还要请老张喝酒。”

    “那几天的不在场证明验证了吗?”

    “工厂有出勤记录,没发现问题。”

    “好,那就查下一个,叫孔川。”

    “对对,就在离这儿不远的那条街上。”

    “老张呢?”高岩问道。

    “不知道啊,刚刚还在这儿。”李生指着远处对警车探头探脑的人影,“什么人,站住!”

    “有完没完了!”李生刚把断掉的气儿续上,进入新一轮的追逐中。

    “你倒是跑快点啊!”

    狂飙中的李生在心里骂高岩:“净会说风凉话,你跑得快你追啊!”不过那个人跑得也太快了,眼见着距离越拉越大,李生在心中叫苦不迭。

    就在李生全力冲刺的时候,从路口斜刺里冲出来的人影直接把疯跑的人压在身下,李生两腿一直坐在地上喘着气。

    “哎呀,你小子跑那么慢,是没吃饭还是因为没给加班费?”

    “老张是你,”李生爬过去抓住战友的衣服,“你回来啦,你去哪儿了。”

    当得知被救出的孩子中唯独少了楠楠的时候,李生眼见着生气从老张眼睛里一点点抽走,好像整个人裂开了一样。

    尤其是将那几个孩子交还给亲人的场景,他知道对老张来说意味着什么。

    可是,又能见到老张,能跟他并肩作战,他是真心高兴,所以即便是讽刺自己又怎样呢?

    老张显然读懂了他的心思,一只手搂住后辈的脖颈:“小子,我不会倒下的,我的楠楠还等着我呢。”

    “对,她知道姥爷和丁叔叔一定会去救她的,她一定会知道的。”

    李生飞快地擦去脸上的泪水,扭住地上人的手臂:“说,你为什么逃跑?”

    “那你追我,我能不逃吗?”

    “我追你就逃,”李生手下使劲儿,“说,为什么要逃?”

    “没有为什么,哎哎哎,警官你不要乱摸啊。”李生在他口袋里翻出几十张应召小姐的卡片,无力地撒开手。

    “什么嘛,你是因为这个才跑的吗?”

    孔川挣脱老张把地上的卡片捡起来:“警官,我有付钱的。”

    “捡吧,捡起来当证据,现在因涉嫌□□□□被批捕对你进行逮捕……”李生的话没说完,孔川把手中的卡片丢出去,有多远丢多远。

    赶上来的高岩了解情况后,将孔川交给下属警员,带来的人手分成两队,一队继续追查,另一队回警局待命。

    “高队,我们就这么回去了?”毫无收获的李生不愿轻易退下来开车。

    副驾驶上的高岩说:“有能力策划熊孩子绑架案的犯人,是不会这么轻易落网的,我们现在是在大数据里做排除工作。”

    “没错,费时费力正是对方想要的结果。”后座的老张补充道。

    “那我们就不查了?”李生猛踩油门。

    “当然要查,只是我们不能让对方牵着鼻子走。”

    脚步声滴滴答答响起,伴随着孔轶玮絮絮叨叨的车轱辘话:“这这这,这算私闯民宅吧。”

    如果不是隔着屏幕,千层饼真想一巴掌把披萨糊他脸上:“你有完没完啊,跟你说了八百遍了,你从房主手里拿的钥匙你怕什么?”

    “我当然怕,”屏幕里的楼梯左右晃了两下,那是架在孔轶玮鼻梁上的眼镜传回来的实时影像,一同传回的还有孔轶玮的挑衅声,“你不怕你来啊!”

    “小孔啊。”

    听见千层饼用从未有过的温柔声音叫着自己,孔轶玮吓得直哆嗦:“你……想干嘛,有有有话你直说!”

    “你走过了。”

    孔轶玮一抬头,看见五楼的标志牌,认命地返回四楼,站在403门口试探着敲了敲门。

    半天没反应,又敲了敲。

    最后,在千层饼的催促下,不情不愿地用钥匙打开门。

    “唉呀妈呀,这是什么?”孔轶玮吓得且跳且退,退无可退之后直接骑到楼梯扶手上。

    沙发,墙壁,甚至天棚上满是黑褐色的血迹,俨然一个大型的杀人分尸现场。

    “你你你……”,孔轶玮抖抖索索地打了自己两个巴掌,才能说出完整的话,“你们到底干什么了?”

    然而不等千层饼回答,一声轻笑盖过孔轶玮惊恐的喘息声:“陈长炜先生你好,我知道你会找到我的藏身地,可是我希望你能用更多的经历寻找我的未婚夫,如果你不相信这间房子里到处可以找到你的DNA大可以报警试试,不过再提醒你一句,报警前先查一下你手上的证据。”

    千层饼把吓掉的下巴按回去,嚼着嘴里残存的食物赞叹不已:“太帅了,实在太帅了,喂,”他歪脖对肖清月说,“你姐夫是被你姐姐吓走的吧。”说完,为陈长炜身体里的某人掬一把同情的泪水,“喂,你姐姐很漂亮吧。”

    “应该,算是吧。”

    “就是说嘛,张无忌他妈都让他别惹女人了,尤其是漂亮女人。”

    “嚼完舌根没?”陈长江支起身子,顺手把霹雳弹赶下去。

    千层饼动了动嘴也没敢为霹雳弹说点什么。

    “刚刚有录音吗?”

    “当然,”千层饼扭着肥硕的腰肢说,“时刻准备着。”

    “再放一遍。”

    “yes,sir.”千层饼依令而行,播放出来的生意却是一串串的电流声。

    千层饼怪叫一声:“要不要这么帅,我相信她录音频的时候就用了电磁干扰,所以就算我把声音恢复,这种经过处理的东西也没办法拿给警方当证物。”

    他一手端着半块披萨,另一只手飞快地在键盘上操作着,时不时地咬上一小块:“完成。”

    话音刚落,刚刚那段略带威胁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不管真么说,”千层饼抱起凑过来舔他手上的酱汁的霹雳弹,“老哥,你被盯上了。”

    “喂喂喂,你们有完没完啊,”孔轶玮在通讯的另一端暴跳如雷,“你们玩够了没,有没有人考虑考虑我的感受,我应该,”碍着在居民楼的走廊里,他猫着腰捂着话筒,“该死,我应该怎么办啊?”

    “回来啊,”千层饼一边逗猫一边说,“难不成你要在那儿住?”

    “我疯了,疯子才在这儿住呢。”从楼梯间传来脚步声,吓得孔轶玮一高从扶手上跳下来,闪身进入403在行人到达4楼前把自己关进门内。

    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儿熏得他眼泪直流,不停地捶打着自己的大腿:“我是不是傻,能把自己关里面。”

    千层饼好言相劝道:“轻一点,别打坏了,男人某些部位很脆弱的。”

    “你闭嘴,”站在满是血迹的房间,闻着空气中的铁锈味儿,孔轶玮激动地说,“不报警吗,我们报警好不好,报警吧,嗯?”

    “你先回来。”陈长江好言相劝,不忍心再刺激他脆弱的神经。

    “不报警吗,不报警,这样还不报警吗?”孔轶玮飞速地转了一圈,好让眼镜上的摄像头把这当一切拍下来传过去,“这样还不报警吗?”

    “那个,”肖清月提醒道,“看看你脚下。”

    “我脚下是重点吗,我脚下怎么了?”他低头一看,随着他的视线,屏幕上出现了一双穿着回力帆布鞋的脚,围绕着这双鞋周围有一圈血脚印。

    “该死,这可怎么办啊?”孔轶玮气到直揪头发。

    直到陈长江提醒他这样做会留下更多DNA线索,他才勉强平静下来,答应回来看看再说,不过仍旧向几人声明自己保留报警的权力。

    “现在怎么办?”千层饼掐着自己腰上的轮胎,忧虑地说,“事情好严重哦。”

    陈长江念出一串地址,那是之前在广源科技得到的廖辉家的地址:“孔轶玮,回来之前你先去太平雅苑看看。”

    孔轶玮鬼鬼祟祟地从房间里出来,闻言立即惊出一身冷汗:“你到底杀了几个人?”

    经过这么一吓,说什么也不肯去了,直到千层饼念出他过往的“业绩”。

    “你偷看我邮箱。”

    “不是邮箱,”千层饼盯着屏幕说,“是你银行账单,这个月业绩有点糟啊。”

    “你个混蛋,给你两秒钟,不一秒钟,立刻马上给我关掉。”

    “OK,关掉了,”千层饼说,“已经备份完了。”

    在孔轶玮再度发飙以前,提醒他自己手里这些证据足够取消他的假释,而这些才只是冰山的一角而已。

    孔轶玮压抑着怒火保持表面上的平静,肖清月趁劝他合作。

    于是孔轶玮非常“勉强”地答应了之前的请求:“我可是因为她才答应的啊,”

    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回应他,补上一句:“那玩意备份多占地方啊,删了吧”

    “那那那东西帮我收好啊。”

    “真是的,为什么要我做这事!”孔轶玮咬着牙歪着脑袋说,然后立刻转过来,对着一对老夫妻满脸堆笑,“伯父伯母。”

    “你刚刚说你是?”

    “我是廖辉的同事,”孔轶玮扭腿站在那儿,交握着双手,“最近广源科技在清算,老板不是跑了么,同事委托我收集大家的工作清单……”

    “可是小辉已经失踪四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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