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摇曳,盛姎在新房里哭了许久。
“收起来罢。”她狠心丢下玉佩。
荷盏生气地将玉佩压在箱底道,嘟囔道,“小姐白白等贺公子这么久,原来他是攀高枝去了,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早一点告知小姐,也好叫小姐早做打算。”
盛姎心如死灰,“早做打算又能如何,终究嫁的人不是贺郎,嫁谁都一样。”
婚姻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向来由不得自己做主。
“亏小姐以前还这么帮贺公子,他竟然一点儿也不念着您的好。”两个丫鬟一边帮她出气,一边帮她上妆。
等到了三更,外头的宾客渐渐散去,嬷嬷们左顾右盼,却始终不见新郎回来。
这新婚之夜不见新郎入洞房,终究引人非议。
荷盏走出门外,“姑爷可曾回来?”
门口的丫鬟摇了摇头。
荷盏刚一转身便听到后头有人议论,“想必是咱们公子不喜欢新少夫人,这才没有回来入洞房。”
荷盏听闻气得咬咬牙,这新姑爷院里的丫头不多,但嘴却碎得很。
荷盏走进里头安慰道,“小姐别听她们的,许是姑爷在哪里喝醉了,别等了,咱们睡吧。”
盛姎方才哭了好一会儿,如今只觉得眼睛生疼。
这裴时羡不来烦她正好,她也懒得应付。
忽而,门外有人传话。
“秉少夫人,公子喝醉了,已经在书房歇息了。”说话的是风遥。
盛姎暗暗庆幸,心中的石头更加安稳落地,这样便不用去担心如何应付今晚的洞房之夜了。
“知道了。”
碍于门外有下人,她道,“夜里凉,叫夫君多盖些被毯。”
忙了一日,盛姎将酸疼的腿搭在舒适的床榻上,安安稳稳地睡上一晚。
天光乍亮,房中陌生的摆设呈现在眼前,盛姎猛然坐起身来,这才想起了自己已经嫁入裴府的事实。
只不过,只见房间,不见房间的主人。
这念头只不过一瞬,盛姎便想起了她名义上的夫君昨晚留宿书房的事。
“荷盏,姑爷呢?”
荷盏失望地摇了摇头,门外传来几个低等丫鬟的嘲笑声。
“哎,你们听说了吗?昨晚公子又去花枝楼了,你有听说过谁新婚之夜新郎抛弃新婚妻子去寻花问柳?”
“可不是,家花哪有野花香嘛。”
月犀气得不轻,正要上前理论,被盛姎一把按住,“人说人是死不了的,别耽误了给国公爷和夫人请安的正事。”
盛姎一身鹅黄色齐胸绣花裙出了院门,今日是给裴府的长辈头一回敬茶,可不能迟到。
至于小丫头们嘴里的话盛姎只当没听到,夫妻之间,体面最重要,丈夫要在外头柳卧花眠,若是丈夫不想撕破脸皮,那她就便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经过书房,盛姎并未看到裴时羡的影子,书房大门紧闭,看上去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盛姎故意道,“夫君还没起身吗?”
一旁两个嬷嬷是裴府的家生奴才,互相看了一眼。
盛姎心知肚明,碍于做一个合格的裴家少夫人,便得通情达理,温柔贤惠。
“那我便在这里等夫君吧。”
底下人头抬得很低,面面相觑。
盛姎原本只是想讨个贤妻良母的名声,好在府中安然度日。
她亭亭玉立地悠闲站着,忽然,身后让开了一条道路。
“荷盏,走吧,夫君昨晚喝多了还未起身,咱们先去——”
话未落音,身后响起一名男子低沉浑厚的声音。
“你在这里做什么?”
盛姎有些不可确信,她明明知道书房里没人,可身后的声音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小丫头的话不可靠?
她一席鹅黄绣花裙摆缓缓转身,墨发间的步摇轻轻一晃。
她在做戏,然竟然遇见真主了。
裴时羡身上穿着昨日的大红婚服,外头披着一银色鹿绒披风,宽厚的肩上落了一些霜露,面上有些许疲惫。
这可不像是刚刚睡醒的样子。
正打量着,那人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眉目间染上一丝愠怒,一张俊俏五官变得凝重起来。
“你在等我?”他声线冰冷。
“在等夫君起身,一起去拜见父母。”
裴时羡眸中有些意外,昨日,她明明因为错失情郎而痛哭流涕,今日又在书房前等自己,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想及此,裴时羡面色冷若冰霜,周身寒气扑面而来,烦躁道。
“我有些累了,你自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