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啊!!!”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叫划破夜空,桌上的茶盏都跟着震了几震。

    海云澜闻声手一抖,手中的茶盏“啪嚓”摔了个稀碎。

    他顾不得心疼这价值连城的古董,一个箭步冲进厢房,却见奚木正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地嘬着茶,屋里哪还有苏青梨的影子?

    “梨儿呢?”海云澜着急问道。

    奚木慢条斯理地吹开茶沫:“嫂嫂听完您当年在醉仙楼夜会十八钗,挨个给姑娘们画眉点绛唇的雅事,气得冲出去了。”他桃花眼弯成了月牙,“这会儿怕是已经踩着轻功飞出三里地了。”

    “你!”海云澜顿时从脖子红到耳根“我那是查案!查案!”他边吼边往门外走,慌乱间还被门槛绊了个趔趄。

    距离城门还很远,海云澜就听见一声震天怒吼。

    “负心汉!都给我死!”

    这声音裹挟着滔天怒意,连守城的老兵都吓得一哆嗦。

    只见一道寒芒“唰”地劈开天际,翎渊原本正提着凡铧的衣领,刚要补最后一掌,结果剑光擦着他的鼻尖掠过...

    “噗嗤!”

    凡铧直接被苏青梨一剑挑在了半空,脚尖离地三寸,苏青梨的剑尖若再往前送半寸,凡铧就能当场表演一个“血溅三尺”!

    翎渊:“……?”他默默退后两步,心想嘟囔:梨儿疯起来比我还狠!

    南乔远远挥了挥袖子道:“梨儿!为师果然没看错你!这一剑,颇有为师当年的风范!”

    就在此时...

    “轰隆!!!”

    一道天雷劈头盖脸砸下来,不偏不倚正中苏青梨脑袋。

    她浑身一麻,手里的剑“咣当”掉地上,整个人呆立原地,终于冷静了。

    但她现在心情烦乱,索性破罐子破摔,闭眼仰头,冲着老天爷喊:“劈吧!劈死我算了!”

    海云澜急急赶来,一道金色身影“唰”地掠过天际。

    “梨儿!别闹!”

    海云澜化出大鹏真身,金光璀璨的羽翼“呼啦”展开,硬生生替她扛下了三道天雷!

    “轰!轰!轰!”

    他愣是咬牙撑住,低头冲苏青梨说道:“听我解释!那‘十八钗’真是查案啊!”

    苏青梨呆滞着低头,看了看自己炸毛的袖子,又看了看焦香四溢的海云澜。

    全场寂静三秒。

    凡铧虚弱地举起手:“那个...我能先下来吗?”

    “哎呦,我的老天爷啊!!!!”

    药神急慌慌地提着药箱冲进海云澜的寝殿,胡子气得翘上了天:“你们这些上神是不是闲得慌?!三天两头拿命玩,折磨我这个老骨头很有意思是吧?!”

    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银针,手法快如闪电,“唰唰唰”扎上海云澜的穴位。

    苏青梨抱臂站在一旁,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我要他明天就能活蹦乱跳...” 她眯起眼,咬牙切齿地补了一句,“好让我亲手打断他的腿!”

    说完,她“砰”地摔门而去。

    药神呆立原地,他看了看床上躺着的海云澜,突然悲从中来:“苍天啊!我到底造了什么孽?!”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捶胸顿足,“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我怎么还不死啊!!!”

    苏青梨独自走在长廊上,一阵熟悉的幽兰香飘来。

    “这是谁家的小娘子,愁眉苦脸的?”南乔摇着团扇,笑吟吟地从廊柱后转出来,“新婚小夫妻闹脾气都这般任性…”

    苏青梨猛地扑进南乔怀里:“师父!”

    南乔被撞得一个踉跄,手里的团扇“啪嗒”掉在地上,她无奈地拍拍苏青梨的后背:“哎哟,这梨花带雨的,海云澜那小子又怎么惹着你了?”

    “为何……为何我会这般在意他的过往?”苏青梨抽抽搭搭地问。

    南乔捡起团扇,轻轻敲了下她的脑袋:“傻丫头,你这都是无风起浪的小事。用情过深,伤的可是自己,知道吗?”

    苏青梨抬起泪眼:“那...师父以前是怎么过来的?”

    南乔的笑容僵了一瞬,轻声道:“师父啊……并没有跨过那道坎,所以才喝了忘情药。”

    苏青梨瞪大眼睛:“难道真像阿辰说的,天下男人皆薄情?”

    “非也非也~,只是为师识人不佳,海云澜那傻小子不一样,他可是连命都能给你的人。”

    苏青梨怔住了,南乔看她发呆,突然坏笑:“这夫妻间闹矛盾啊,也是情趣,要不要为师教你几招?保管让那小子…”

    “师父!”苏青梨瞬间涨红了脸,手忙脚乱地要去捂南乔的嘴,“您、您快别说了!”

    她急急打断南乔的话,话锋一转:“师父,今夜我伤了那负心人,您心里可有舒坦一点了?”

    南乔轻轻摇着团扇,淡笑道:“傻梨儿,他现在如何,早动荡不了为师的心了。”

    “毕竟...师父的这颗心,早就...”

    苏青梨心领神会,两人在月光下相视一笑。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

    “只是阿影那边…”南乔的笑意忽然淡了下来,“方才那场闹剧,不知吓着他没有。”

    “不如,我们去看看?”

    夜色渐浓,两人提着裙角,鬼鬼祟祟地摸到阿影房外。

    屋内烛光摇曳,映出两个欢快的身影,阿影正骑在翎渊肩上,笑得见牙不见眼:“再高些!我要够到房梁上的蜘蛛网!”

    翎渊一脸宠溺:“你慢点儿,当心摔着!”

    苏青梨:“……”

    南乔苦笑:“这小没良心的...”

    转眼上元节,长街十里花灯如昼。

    苏青梨被海云澜牵着手挤过熙攘人群,绣鞋不知被踩了多少脚,发髻上的珠钗都歪了几分。

    “让让,让让!”海云澜护着她穿过最后一波人潮,总算在露天舞台前寻到一处落脚地。

    台上那妖姬转身而起,足尖点过之处,金铃叮当响起,红纱裹着她纤细的身段,随乐飞舞,她越转越快,雪白的足踝时隐时现,勾得人心尖发颤,台下看客早已痴了,喝彩声阵阵响起。

    苏青梨看得入神,忽觉掌心一空,转头就见海云澜正盯着路边一丛再普通不过的野花出神,那专注的模样,活像在欣赏什么稀世珍宝。

    “在看什么?”她抬头问道。

    海云澜摸了摸尚未痊愈的后背,委屈巴巴地缩了缩脖子:“上次天雷劈得本君三天下不来床,实在不敢乱看这些...呃...烟花。”说着还故意把“烟花”二字咬得极重。

    “你!”苏青梨气得重重踩在他脚背上,“分明是故意气我!”

    海云澜吃痛却不敢呼出声,只偷偷用余光瞄她气得通红的脸颊,又迅速别过头去,嘴角却悄悄扬起一抹得逞的弧度。

    苏青梨抱着手臂,继续观赏台上的舞姿,就在她目光扫过舞台边缘时,幕布后,一张半幅面具的脸缓缓探出。

    那面具惨白如骨,只露出下半张脸,唇色猩红,嘴角诡异地向上勾起,仿佛在笑,却又僵硬得不像活人。

    而面具下的那双眼睛,漆黑如墨,像无尽的深渊,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周围的人群仍在欢呼,沉浸在妖姬的艳舞中,无人察觉那黑暗中的异样,只有她,被那双眼睛死死锁住,动弹不得。

    “阿...姐?” 她无意识地喃喃出声,声音轻得几乎被淹没在嘈杂中。

    海云澜察觉到她的异样,低头问道:“梨儿,怎么了?”

    她的声音颤抖着:“我好像...看到了阿姐。”

    海云澜眼神一凛,迅速环视四周,却什么都没发现,他扣紧她的手腕,低声道:“走。”

    下一瞬,两人的身影凭空消失在人群中,只留下一阵微风,和周围观众茫然四顾的疑惑。

    舞台后方,一群舞姬慌乱地穿梭在凌乱的衣架与妆台之间,脂粉气混着汗水弥漫在空气中。

    奚木悄然跟入,他鼻尖微动,捕捉着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异样妖气,那气味如同被雨水泡烂的旧书页,带着文雅的腐朽。

    苏青梨正蹙眉环顾,忽然...

    “嗒。”

    极轻的脚步声从背后贴来,她猛地回头,一张惨白的面具堪堪出现在眼前!

    那面具只遮上半张脸,露出的一截下巴苍白如纸,唇色却艳得诡异,面具下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未等苏青梨惊叫出声,那人缓缓抬手,微微掀上去半边面具。

    “阿姐!” 苏青梨大喊出声。

    海云澜和奚木闻声侧身,却见苏青梨已与那人紧紧相拥,那诡异的身影此刻笑得腰身弯弯,面具松松挂在耳畔,分明是旧日故人。

    几人进了厢房,外头隐约还能听见歌舞的喧嚣,像是只隔了一层纱。

    海云澜抱着手靠在门边,眉头微蹙,这房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像是有人刻意抹去了某些痕迹,又像是...被什么东西暗中盯着。

    奚木站在角落,目光仍死死锁在阿姐身上,那半张面具下的阴影里,似乎藏着什么,他本能地绷紧了神经。

    小殊慢条斯理地斟茶,苏青梨却等不及,一把抓住她的手:“阿姐!这些天你到底去哪儿了?我...”

    “梨儿。”小殊温柔打断她,“阿姐听说你成婚的消息,担心得不得了…不过这几日暗中观察,才发现妖皇是给你找了门好亲事。”

    苏青梨瞪大眼睛:“这几日?阿姐你早就找到我了?!”

    “嗯。”小殊抿了口茶,淡定道,“上次在浮香阁,就是我逃亡后第一次见你。”

    “那...那你为什么不跟我相认?!”苏青梨红着眼眶,“我一直担心着你...”

    “当时你身边有天族的人,北冥神君还在你身侧,阿姐以为你是被迫跟着他们…所以,”她眨了眨眼,露出一丝贱兮兮笑,“阿姐故意设计,引你们进了暗道。”

    “啊?!”苏青梨彻底懵了。

    一旁的海云澜笑出声:“你们姐妹密谋,都这么大声在受害人面前提起的吗?”

    小殊转头看他:“神君不是计较之人,如今说起,还要多谢那日神君对梨儿的救命之恩呢。”

    海云澜挑眉道:“好说,好说。”

    “那暗道里的冤魂,天族还在查明…”海云澜沉声道。

    话音未落,小殊忽然冷笑一声:“呵,这有什么好查的?就是玄天宗满门,被妖皇亲手碾碎的亡魂罢了。”

    她缓缓抬起手,仿佛在描摹某种假正义的可笑场景,“天族迟迟不敢公示于众,不过是…觉得丢了颜面罢了。”

    奚木的瞳孔骤然一缩,目光如刀般钉在小殊举起的手上,“阿姐能否…卸下面具说话?”

    房内瞬间安静。

    小殊的身体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面具下的呼吸似乎停滞了一瞬,她缓缓转头,看向苏青梨。

    苏青梨的心猛地揪紧,她上前一步:“阿姐...?”

    小殊闭了闭眼,终于抬手,那面具像是生了根一般,她轻轻一扯,竟带起一丝黏腻的声响,仿佛皮肉分离。

    “啪嗒。”

    面具落地。

    三人的身形同时凝固,苏青梨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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