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冲着犹疑不决的护士,微微颔首示意,“你安心打就好,不会走针。”
尔后他扣住叶清绿乱动的手,让护士给她打了点滴。
九十点的医院,快过年的日子,医院的人并不多,熙熙攘攘的几个。
李砚垂眸,摸了摸她滚烫的额头,又将自己身上那件早就裹在叶清绿身上的黑色长羽绒外套紧了紧。
他今天是跟着老严出来应酬,中途去洗手间的间隔遇见的她。大冬天的,她身上只穿了件米色的高领线衫,外面披了件毛呢大衣,踩了双素色高跟,正对着洗手台的镜子补妆,面上却有些难掩的憔悴苍白。
他其实有些不放心。
最后老严也看出来他在酒桌上的心不在焉,外加联想到前几天,一个几乎从来不对缺席告假的人,破天荒朝自己请假,心里便有了几分明白意思,就让他先回去,自己来安排其余人饭后的返程。
叶清绿被他带到医院的时候,已经烧的意识模糊了,只隐约记得那一会她耐着性子随了几杯酒,毕竟是父母一直强硬让她过来,说是什么几个老友设的宴席,喊了些家里的小辈聚聚,拓展拓展人脉。
而男人差不多是酒宴快过半的时候进来的,裹挟着些微过道的冰雪气息,混杂了点淡淡的烟味,明显是上个饭局刚赶过来的。颇高的黑色身影加上面上的冷淡神色,显得格外有压迫力。进来之后随意和几个相熟的人打了几句招呼,就拉着叶清绿往外走。
西城不大,也就那几个圈子,男人自然也在邀请之列,所以只要稍微想想,就能大概猜到她在哪里。
最后男人带人走的时候女的全程没说话,桌上几个也觉出来二人气氛的微妙,都识趣的没拦着他带人。
叶清绿烧退的时候已经到了半夜十一二点,护士说腾了个病床建议她先住一晚上。那一会,她的意识也差不多渐渐回笼,缩在他怀里还是有点畏凉,勾着他的羽绒外套下意识不愿意撒手,正想打个电话给家里人找个借口搪塞搪塞,就听到他开口。
‘‘你爸妈打了电话来,我没接,只拿你手机发了信息说你在闺蜜家住一晚。’’
于是她就放心的躺在病床上把药吃了,就打算继续睡下了。李砚也没太多逗留,嘱咐了几句让护士盯着一□□温就走了。
叶清绿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觉得他变的有点冷血,但依俩个人现在的关系来说,他能送她过来,已经是隔着前任这个身份在关心她了。她不知道的是,他回去是给她做她明天早上的早饭。
高烧过后,最忌油腻辛辣,外面的东西肯定比不上家里的。李砚盯着炖锅里的萝卜排骨汤,扶了扶脸上架着的眼镜,掏出手机看了眼开了个闹铃计时。他度数很浅,平时在家的时候戴着的时间多。
他想起来几年前那天电话那头她的声音,哭的那么厉害,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拐弯抹角的说了一大堆,支支吾吾的不敢绕到正题。
最后是他自己先开了这个口。
彼时他站在安全出口的过道旁,听着电话那头她的声音,罕见的想点根烟。
我知道,那分手吧。
他回忆着,嘴里莫名也喊了出来,心里的隐痛也在这个长夜里被无限放大,钻心的疼。
他不怨她,也怪不了任何人。只是偶尔,他也会心疼自己。
第二天李砚起了个早,拿了个保温桶装了点昨晚自己炖上的排骨汤和小米粥,放在她床头,测了测她的体温,就去上班了。
俩个人视线交汇,她有些心虚和尴尬,但憋了半天也只喊了一句谢谢。男人随意的应了一声,留下一句趁热吃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