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诩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才推开门走出了电话亭。
最近的茶餐厅是酒吧东边三百米的斜对面那家,这个时间段人应该不太多。
然而要怎么在对方察觉不到的情况潜在他的身边获取他的谈话。
简而言之,偷听还是很需要技术含量。
走一步看一步,至少要躲避向晚的视线,要不然她今天见过他,反应速度估计是会比较快,捕捉到身影估计也是很灵敏的。
时诩快步往那家餐厅走去,果不其然看到莫沉和向晚踏进了那家店。
他在马路的对面看着他们,稍微顿了一会才走进去。
时间也有些久了,他虽然常来也不太记得里面的布局了。
记忆虽然模糊,但还是有一点印象。
似乎是靠窗的一排是面对面的座位,靠里面的部分属于厨房区是没有座位的。
而中间的那一排却是单排背靠背的座位,同桌只能并排坐。
时诩走到茶餐厅门前,没有直接进去,而是装作散步沿着旁边走过去。
茶餐厅的玻璃窗上挂着编织卷帘,里面的人会被遮住脖子以及脖子以上的部分。
认真谈话的人一般不会望向窗外。
时诩根据刚才看到的向晚和莫沉的衣着来判断他们是不是在窗边坐着。
很好,窗边不巧已坐满了客人,毕竟周末可能有一些例外,有时间享受的人总是相对比较多一些。
那么就是那个单排座位的其中一排。
考虑到向晚的有些心虚和焦急的心态,她会选择速战速决。
她有可能直接走向眼前能看见的位置。虽然窗边人确实多,但是可能也是因为窗前的位置总是比较受欢迎,出于某种浪漫的氛围的追求。
虽然时诩不是很明白她只是来见莫沉为什么要一直带着少许心虚的眼神看着他。
算了,这不是重点。后来听到向晚的解释时,时某人有种莫名的兴奋。当然这是后话了。
所以他推断向晚可能会坐在进门中间那排的靠左边的位置,这个等待的时间足够他们开始谈话了,应该不会注意他的存在。
他进去果然看见向晚和莫沉隔着一个人的位置,坐在左边的第二桌,桌上摆着一个放满甜品的三层架。
向晚没有抬头,保持沉默。而莫沉看着她似乎在想着什么。气氛诡异而暧昧。
然而有一个角色不能忽视,服务员。
时诩决定不开口说话,而是先准备好手机的便签页面递给前台的服务员。
那个服务员小姐姐满脸写着惋惜地帮他写了单子,递给后厨的小哥。
他付完那杯柠檬冰茶的钱,领了要求的卡座牌,走到他们的背后的位置悄无声息地坐下。
后厨的小哥拿着放着一杯柠檬冰茶的餐盘过来,把杯子放下,就带着颇为同情的表情离开了。
“我们已经没有那么熟的关系,可以互相关心问候了,所以直切主题吧。”
“莫沉,你希望我去抹杀一个人了解真相的机会,我曾经也觉得是为了他好。可这真是他想要的吗?我有这种资格吗?”
向晚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情绪很激动,却在克制音量,尽量地压低声音。
“如果他知道了,说不定会捅出什么篓子。你可别忘了时纵世投资的那片地是为了什么,盗掘遗址,你的专业是历史,你不知道意味着什么吗?我们家和时家的和合作仅限于建筑娱乐区域…”
莫沉压低声音,却掩不住怒意。时诩能够听见他的没有规律的拍击桌子声。敲击物品通常是一个人烦躁的表现。
文物?时诩几乎忍不住把桌子上的杯子打落。他深吸了口气,又呼了出来,才堪堪忍住了怒意。
他家老头居然在做这种事,这可是违法的。疯了,老头子到底在干什么?产业明明没有什么问题,为何要做这样的事情!
就算老头子真的老年痴呆了,陆敬朗是吃什么饭的,律师都不懂吗?
“我们家可不会有事,时诩他家可不一定。一家独大多年,觊觎的狼可多了,他父亲要是真进去了,他学的心理学又能怎么用能力管理好他的公司?”
“再别说家贼就难防,那个陆敬朗可不是他家的私人律师那么简单,养子的身份不足以防备吗?”
向晚久久没有开口。
而时诩陷入了沉思。他已经没有力气去为莫沉轻蔑的语气愤怒,因为那是事实。
更多是他没想到陆敬朗现在就已经是他们家的养子了。
向晚仍然没有开口说话。
时诩心里有些慌乱,思绪却被突然闯入耳中的雨声打断了。
下雨了,连老天爷都如此不作美。
“那是你的看法!我相信他,如果是他,一定可以逆转全局的。”
向晚的声音很小,却清晰地打破雨声,进入了时诩的耳朵里,或者说进入他的心里。
时诩意外地听见自己“砰砰”节奏有些混乱的心跳。
连他自己都不能够有信心,她却能说出相信他。
时诩伸出右手捂着胸口,缓缓地喘了一口气。
“那你自己的报仇呢?你喜欢上他了?你就那么轻易就变心?”
莫沉加重语气,不自觉拔高了音量,但又不想声张似的渐渐降低。
“家仇我自己报,不需要劳烦您!这与喜不喜欢无关。轻易?你说什么轻易,一颗心要能经得起你们莫家的考验,那确实是个传奇了。”
“为你的好姐姐努力伤害、威胁他人,真是令人感动的亲情!”
“闭嘴!你有什么资格提我姐姐!”
时诩能感觉莫沉的影子大幅度移动了,看来已经气到站了起来。
不得不说能让莫沉这么爱面子的人气到这样不顾形象的人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