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楼前的女洗手间里，琳娜正站在洗手台前。
她对着镜子照了照假睫毛，打算在脸上补点腮红。
“你跟明雅吵架了？”
跟班徐娅站在她身后。
“感觉吵得好凶。”
琳娜的脸色不太好看，她敷衍道：“……没什么。”
琳娜原本想着给明殊留个记忆深刻的教训，结果差点酿成大祸。
她担惊受怕了好些天，终于熬到热度要过去了，却听说明雅要发黑稿。
琳娜熟悉明雅，她向来不会亲自出面，而是在幕后推波助澜。
比如先前她们看不惯淮箐，因为温以宸总去看舞团的演出。但她们又得找个合适的缘由，那时就是明雅出的主意，通过对徐艾的旁敲侧击，让他在舞台上伸手推下淮箐。
琳娜找到明雅对峙，明明已经让她承诺了停止这个计划。
结果这篇黑稿又阴魂不散地出现在了Cos上，并且掀起了巨大的舆论波澜。
一定是明雅欺骗了她！
琳娜生气地咬住嘴唇，手紧紧握住水池边缘。
站在徐娅身边的短发女生，打了个无聊的哈欠。
“我们不去找被选中的‘小羔羊’，就在这里虚度时间吗？”
“特别那还是我们的熟人。”
徐娅接道，阴恻恻地笑了。
“去晚了，她可就挣扎不动了，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
“嘁，你少来了，就会马后炮。上次是谁在马场上露怯，让她中途超车的？”蹲在角落里的女生，闻言吐出了口白色的烟，毫不留情地嗤笑：“她要是真出现在你面前，说不定你会被吓尿，软脚虾。”
徐娅眉头竖起：“你小心说话！”
短发女生没管内讧的同伴，看向镜子里的琳娜。
“别管你的妆了，到底还找不找她，给个准信呗。”
“就是啊！你们还找不找我了？！”
气喘吁吁的女声，抢在琳娜开口前，接上了话。
“天杀的！居然躲在这种地方偷懒！”
气势汹汹出现的明殊，把洗手间里的四人都被吓了一跳。
“兴致都没了，速战速决吧。”
明殊堵在门口，重重地关上厕门。
门沿撞击在门框上，发出不怀好意的巨响。
她狞笑地走近。
“放心吧，就算里面的人再怎么大喊大叫，都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的哦。”
“这既视感拉满的台词——到底谁是反派啊！”看到她这番驾轻就熟的做派，菲特忍不住吐槽，“该说你这是令人钦佩的毅力呢？还是记仇的小心眼？”菲特难得同情敌人，“你说你们惹谁不好，惹她干嘛？！”
当然，菲特发自肺腑的忠告，除了明殊外，在场没人能听见。
就算她们听见了，也会嗤之以鼻。
“贱人！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竟然敢这么嚣张。”
蹲在角落的长发跟班站起身，扔掉手里的烟。
她眼神阴郁：“我今天就要撕烂你的嘴！”
“别啊，人家可是自己主动送上门的。”短发女生瞬间被挑起了兴致：“我最近正缺个活动靶子呢，正好可以多陪她玩一会。”
“我本来没心情对付你的。”
琳娜挑起精致的眉，神情里渐渐涌出股戾气。她转过身，双手环在胸前。
“但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不识好歹。”
正好，把她在明雅那受的气，加倍奉还！
“脸这么丑了，只适合用来刷马桶，挑最脏的刷！”琳娜翻了个白眼：“不刷干净，今天就休想离开这！”
她挥挥手，这是宣战的号角。
吸烟的长发女生迫不及待地冲在最前方。
她伸出手，轻车熟路地就要拉扯明殊的头发，控制住她。
然而还没等她碰到明殊，眼前就忽然陷入一片灼热的模糊。
她被猝不及防地被泼了辣椒水喷雾。
眼球立刻发涩发紧，传来难以言喻的刺激疼痛。
她短促地叫了声，立刻用双手擦拭起眼睛。
“喜欢辣椒水吗？我刚从别人手上收缴来的。”
恶作剧日就是这点最好，五花八门的装备武器，打到敌人即刻拥有。
明殊凑在她耳旁说：“真糟糕，看来你不喜欢，得快点用清水洗洗。”
明殊反过来一把拽住了她的长发，瞬间限制了她的行动。
明殊控制住她的后脑勺，毫不留情地将她按入装满水的洗手池中。
这干净利落的反攻，震慑住了落后一步的短发跟班。
但她毕竟是跆拳道社团的，仗着有些技巧伴身，短发女生定了定神，冲向明殊，试图用武力解决问题。
看到她袭来，明殊毫不留恋的放开了手中那头杂乱的湿发。
得救的长发跟班猛地扬起头。
在震天动地的咳嗽和喘息的背景音中，明殊迅速调整姿势，进入了防御的姿态。
她学习拳击和防身术还没多久，没变身成战斗大师。
但她已经学到了重要的诀窍，知道如何克服面对攻击时退缩的本能反应。
明殊的腰被踹了一踢，钝痛袭来，她闷哼着咬牙挺下。
不要闭眼，保持冷静，看清对方的动作。
视线和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情况下，时间仿佛被拉长。
就是现在。
明殊抬起手臂，格挡住了对方的直拳。
攻击落了空，短发女生面露惊疑。
趁着她愣神，明殊迅速出拳，精准地击中了对方的腹部。
她的手指间流淌着锐利的银色光芒，那是指虎的一排利齿。
眨眼间，两个跟班就相继被打倒。
本来打算看好戏的徐娅和琳娜，脸色彻底变了。
清理掉障碍，明殊转过头盯住琳娜。
“许娅！”琳娜的心头立刻浮上不详的预感，她尖叫了声：“拦住她！”
然而不等徐娅有动作，明殊直接冲向琳娜。
用手肘抵喉的姿势，明殊直接撞上了琳娜。
纠缠的两道身影连连退后，被撞开的隔间门，像片风中颤抖的树叶猛烈摇动。
膝盖窝猛地磕到马桶坚硬的边缘，作为缓冲垫的琳娜，双腿发软地摔冰冷的马桶盖上。
明殊的手牢牢地箍在她的喉咙上。
“你……”
琳娜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她的目光依然愤怒，但却难以掩饰地流露出恐惧。
“别愣着啊！救我！”琳娜呼救：“快来人啊!把这个疯女人赶出——”
徐娅硬着头皮准备上前，隔间却忽然旋转着飞出了个凌厉的黑影。
那是颇有分量的金属指虎。
那截指虎以凶猛的态势锋利地划破了空气，“砰”地砸在了水池的镜子上。
镜子应声而裂。
银色碎片像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哗啦啦”地掉落在地板上，发出尖锐的噪音。
“啊——！！！”
离得最近的徐娅抱头原地蹲下。
重重坠落的指虎和镜子碎片，还连累了水龙头。
刺耳的金属碰撞声过后，被砸碎的水龙头弹射飞出。
无序的水流猛地喷射，像把扫射全场的激光枪。
这声势浩大的恐吓，成功地震慑了所有人。
原本还想来支援的跟班们全部噤声，脚步黏在原地动弹不得。
“做好跟我拼命的准备了？”明殊的声音传来：“我看谁敢来！”
无人敢回应。
在这狭窄的空间里，昔日的霸凌者们面对这一地狼藉鸦雀无声，静得连呼吸都听不见。
“都给我滚出去！别碍事！”明殊冷冷警告：“我有话单独问琳娜。”
在许娅的带头逃跑下，女厕里很快只剩下了明殊和琳娜。
琳娜尝试了两次想要摆脱明殊的制约，但地板湿滑得无法借力。
明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挣扎：“别做无用功了，你今天不交代清楚，是走不了的。”
不仅对她的鞋柜课桌下手，在赛场上驱马夹击，还对马衔铁动手脚……旧仇新恨加在一起，明殊缓慢地舒了口气。
“温以宸的马会失控，是你做的手脚吧？”
琳娜的脸色瞬间煞白。
“你在胡说什么，”琳娜仍抱有侥幸心理，外强中干地瞪视明殊，“我知道了，”她嘲讽地笑，“你这个贱人想找人背黑锅！你就死了这个心吧，你会社会性死亡……”
她的话没说完就戛然而止，清脆的响声过后，琳娜的脸偏向一边。
她呆呆地愣了会，才察觉到脸上火辣辣升起的疼痛。
虽然她对扇别人巴掌驾轻就熟，自己却从来没遭到过同样的待遇。
“再胡说八道我还会打你，想好了再说话。”
“……你这个该死的贱人，居然敢碰我的脸！”
疼痛和羞辱中，琳娜气血上涌。最为宝贵的容貌被践踏，她出奇愤怒。
“我要刮花你的脸，不，我要杀了你！”
明殊很快教她认清了事实——到底谁才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
琳娜刚升腾起的气焰，在无数落下的巴掌中烟消云散。
疼痛很快取代了其他感觉，最后只剩下对暴力的恐惧。
往日她从施加在别人身上的暴力里榨取快感。
如今立场调换，当□□的疼痛落在她身上时，她的自尊几乎是立刻就屈服了。
明殊再象征性地抬起手时，琳娜就已经控制不住地朝后缩去。
“别！别打我！”
生理性的泪水涌出眼眶，琳娜开始小声地哽咽，黑色的眼线在下眼睑晕开。
她现出软弱的一面了，但对明殊来说，这才刚刚开始呢。
琳娜泪水充盈的瞳孔里，反射着明殊逼近的倒影。
“你不会以为，马厩没有监控就没有证据吧？”接下来，明殊要施加心理的恐惧：“可是，很幸运呢，为了保证我的爱马风驰的安全，我私自给马厩装了个隐藏的监控摄像头。”
听懂她的言下之意，琳娜渐渐睁大眼。
“我事后觉得蹊跷，就去检查了马厩的监控，结果却有不得了的发现。”明殊报出了个准确的时间点：“你猜？我看到了谁进了马厩？又看到了他对日蚀的马衔铁做了什么？拍的可是清清楚楚。”
豆大的汗珠从琳娜额头坠落。
无可抵赖的证据出现，琳娜的大脑瞬间空白。
“我不是故意的！”
琳娜的身体不住地颤抖起来。
“谁都知道，我不可能伤害以宸，我明明比任何人都要喜欢他……”
明殊露出了恶魔般的笑意：“如果我把这段录像放到Cos上，应该会很受欢迎吧？”
“不，不，你不要这么做！是我错了！但我也是被蒙蔽了！”
琳娜再也承受不住压力，她狼狈地哭诉起来。
“分明是明雅，对，马衔铁是明雅让我这么做的！都是因为她要报复你！别放录像，我不想被以宸讨厌的，我也不想退学……呜呜。”琳娜哭得伤心，上气不接下气。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啊？”明殊挑眉：“被讨厌？退学？哈——太乐观了吧。”
明殊露出嘲讽的笑：“你先冷静下来，回想下今天是什么日子？以及你在过去的恶作剧日，对别人都做过什么？只要我按下发布键，你马上就会代替我，原地成为新的羔羊，你想好要怎么活过今天了吗？”
棍子不打到自己身上，是不会知道痛的。
琳娜抖得像风中打摆的草，她的心理防线被彻底击溃了。
琳娜无语地失神了几秒钟，才像是握住最后的救命稻草般，紧紧地拽住明殊的袖子。
“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你说——”
明殊歪头笑了笑：“行。”
明殊拎着琳娜的衣领，把她拽了起来。
她甚至慢条斯理地帮她抚平了褶皱。
“不是说这是明雅指使的吗？那我们就去学生会找她咯？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