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把贺涟真的机车钥匙拿出来赌了?”
菲特有种火烧眉毛般的焦急。
“万一输掉,贺涟真好感度会不会清零啊?”
“那他也得怪自己战略失误,我是来替他收拾烂摊子的,不能找我赔偿吧?”
话虽如此,看贺涟真那副交出心肝宝贝的模样,明殊要是输的两手空空,好不容易挣到的好感度肯定也岌岌可危。
“我可没有太大的把握,只能尽力了,”明殊叹了口气:“首要任务是拖时间,其次,是把赌注赢回来!”
赌桌对面,夜枭突然开口问道:“你这是第一次来‘横汀’?”
他的眼神中满是探究。
闻言,明殊摆出天真烂漫的模样。
她的脸颊泛起红晕,用力地点了点头。
“对呀!是我男朋友带我进来的,他可厉害了~”
尾音带着撒娇的甜腻,明殊捧着脸,语气里满是崇拜。
“家里是做贸易的,是个超级有钱的富三代呢!”
夜枭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明殊浮夸的表演。
荷官洗完牌,将第一盘的纸牌,背朝上在桌面摊开。
夜枭逐一掀开纸牌的对角,看完所有的牌后,在桌面上调换了纸牌位置。
明殊也跟着照做。
“来吧,”夜枭摊开手,让明殊挑选桌面的纸牌:“女士优先。”
这种两人间抽鬼牌的游戏,每局的用时都很短暂。
要是有人抽到鬼牌,就可以随意调换桌面上牌的位置。
很快,明殊只剩下了一张牌。
夜枭面前的桌上剩下两张牌,等明殊抽取。
“我听我男朋友说过。”
明殊编造着子虚乌有的存在,指尖故意悬在两张牌之间游移不定。
“抽鬼牌其实是场心理博弈。”
“你知不知道,”她突然抬头轻笑:“你刚刚看牌的时候,眼镜会反光牌面哎!”
在对方瞳孔微动的瞬间,明殊的指尖轻巧地掠过鬼牌边缘,拈起另一张红心七。
“猜对啦!我男朋友说的果然没错~”明殊看完牌,开心地对夜枭眨眨眼:“你的眼镜才不反光呢,我只是用这句话来诈你。”
“哈哈,故弄玄虚,真是荒唐。”
抽到鬼牌输掉的夜枭摇摇头,和洋洋得意的明殊相比,他显得冷淡很多。
夜枭摆弄着手中的筹码,一副淡定的模样:“像你这种不知所谓的新手,我见过太多了。”
和面对老林时的焦躁不同,夜枭甚至懒得掩饰对明殊的不屑。
夜枭飞速地抽走牌,笃定的姿态仿佛一切尽在掌控。
第二局很快就结束,夜枭避开了鬼牌,率先把手中的牌打空。
双方一比一打平。
明殊见状,满脸的不服气。
“你是不是作弊出老千?”她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哪有这么准的!”
“真是无聊,要不是你的敲门砖足够诱惑,我还真不想和你在这浪费时间。”夜枭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对荷官示意:“发牌。”
第三盘进行了一半时,明殊的手机突兀地响起。
“哎哎,是我男朋友的电话,稍等我一下。”
明殊瞥见来电显示,高高兴兴地接起。
“亲爱的~你怎么还没找我?你在哪里呀?”
“你问钥匙?在我这呀,你昨天落在我这的嘛,在沙发缝里找到的。”
在全场的注视中,明殊好像读不懂这里的紧张空气,自顾自地聊起私事。
“小迷糊,丢三落四的,多亏有我吧。”明殊轻佻地拨弄放上台桌的钥匙:“哎~不过,亲爱的,我看那辆机车颜色挺漂亮,不如就送给我?”
听到精彩的部分,夜枭来了点兴致,眯眼看向面前的女人。
她所谓的男朋友肯定有点人脉渠道,才能弄到这辆漂亮的限量版宝贝。
可惜他看女人的眼光太次,该付出的代价,就是乖乖将宝贝拱手让出。
对方似乎说了什么,面前的女人动作微僵。
她的瞳孔猛地收缩,又刻意放缓语调,尾音却难掩紧绷。
“冷静点,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明殊努嘴:“难道能有我重要吗?”
大概是撒娇没能达成成效,少女的眼底难掩不安。
她侧身举手遮住听筒后,慌乱的视线频频地看向夜枭。
夜枭威慑地敲了敲发光的玻璃桌面。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我又不会给你弄不见!你聊你的生意呗,晚点再来找我。”
明殊匆忙挂了电话。她显得心不在焉,整个人都很紧绷。
夜枭要抽取时,明殊忽然伸手,按住了桌上的两张牌。
“你做什么?”夜枭的眼中闪过阴鸷:“放手。”
“等等,”明殊干脆把牌交叠拢到手心里:“……商量一下。”
明殊强撑镇定,微微发颤的尾音却泄露出紧张。
“我身体不舒服,这赌局我不想玩了,现在可不可以退出?”
夜枭冷笑一声,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火星明明灭灭。
"退出?你当这是菜市场讨价还价?"
“哪有这样强买强卖的,我可是客人!”她色厉内荏地仰起头:“你知不知道,我男朋友是……”
“我管他是谁!”夜枭猛然发难:“你以为自己是在谁的地盘上!?这里的规矩我说了算!”
明殊脸色瞬间惨白。
“我也不是要占便宜。”她慌乱摘下脖颈上的翡翠项链,又扯下手腕上的钻石手链,连同挎包一起丢在桌上:“这些全都抵给你!不行……不行的话还有高跟鞋,也是限量款!这些的价值加起来绝对能买这辆破机车了。”
“哈哈,”夜枭仰头大笑:“你脖子上的还真就是个装饰品!”
“这东西在黑市上的价格,”他粗鲁地指着明殊:“像你这种货色,够买好几个了!”
明殊僵在原地,睫毛剧烈颤动。
她才后知后觉闯了大祸,输掉这辆机车,会让她输掉现在自得的一切。
少女的表情在惊惧中带着分不愿承认现实的茫然。
她攥着裙摆的手却止不住颤抖,绸缎面料被捏出深深的褶皱。
但她无路可退了。
夜枭喜欢这幅精彩纷呈的表情,他给明殊留出了足够的表演时间。
等他欣赏够了,他又开始变得不耐烦起来。
“别再耽误时间了!快点让我抽牌!”
夜枭抬手示意。
两个黑衣保镖立刻围了上来,其中一人故意将甩棍甩出金属碰撞的声响,阴鸷的目光死死盯着明殊,像是盯着砧板上的鱼肉。
在保镖的恐吓下,明殊颤抖着将手心的两张牌递了过去。
夜枭没有犹豫,一把抽过左边的牌,还没翻过牌查看结果,他的脸上就已露出得意的笑容。
明殊的余光越过夜枭的肩膀,看向墙角滴答作响的闹钟。
不枉她提前设定了个闹钟假装电话,这么番表演拖延下来,她已经给贺涟真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贺涟真,你可要言出必行。
接下来,就是附加题了!
面前,手持一张红桃A的夜枭,信心满满地翻转过刚抽到的纸牌。
黑色底牌上的小丑赫然入目,夜枭方才张扬的笑意,瞬间僵在脸上。
——怎么可能,夜枭揉紧手中的鬼牌,猛地盯住明殊。
时间倒退回夜枭和老林对赌的时候,明殊混在观战的人群中。
菲特和她闲聊:“这游戏看起来就是拼运气。”
“没这么简单,贺涟真不是说夜枭喜欢作弊,但是手法不高明吗?”明殊回:“以前有朋友告诉过我,出老千的人在作弊的时候,一般都会表现出严肃的神情。”
她注意到,夜枭故作严肃时,下颌线条会绷得笔直,喉结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滚动。
在赌桌上,夜枭每次露出这副 “凝重专注” 的模样时,他都会瞥向电视机。
他关注的到底真的是球赛画面,还是某种实时传送的牌面信息?
毕竟在这种赌局上,任何看似寻常的设备,都可能藏着作弊的玄机。
如果笃定他在作弊,那么他是通过何种途径看到牌?
明殊设想了几种可能,通过观察验证,最终锁定在了那张透明的发光桌子。
荷官发牌时,会先将牌面朝下,放在桌面。
玩家通常会在手上重新洗牌后,再依次将牌背朝上放在桌面,由对方抽取。
如果在桌下藏有能够拍摄到牌面花色的摄像头,那么牌的信息就有可能泄露。
这种手法严格来说并不高明。
像老林这种看破不说破的老江湖,只要手法利落,甚至可以利用此反将夜枭。
夜枭才会在他手上载了一回又一回。
但要是用来对付明显是外行的明殊——
甚至都称得上杀鸡用牛刀了。
主动发出挑战的明殊,看起来轻率张扬,加上这张过分年轻的脸,没人会警惕她。
在前两轮,她表现得毫不知情,没有打草惊蛇。
在第三轮,她惊慌失措想要替换筹码时,故意把牌交叠着拿到手上。
在褪掉钻石手链时,她借住手包的遮掩,把原本的两张牌换掉位置。
夜枭忙着看戏,没察觉猎物早已看穿陷阱。
明殊不情不愿地将牌握在手中,交给夜枭抽取。
在那种情况下,要是他强行让明殊将牌搁到桌面,那未免不太自然。
更何况夜枭看轻明殊,自然也没起疑心。
但被摆了一道的夜枭这下可彻底清醒了,眼前这家伙分明在扮猪吃老虎!
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匕首,直直扎在明殊脸上。
明殊看向手中唯一剩下的“红桃A”,这下轮到她抽牌。
明殊的指尖因用力泛白,她虽然识破了夜枭的作弊手法,但也没有后手来保证能避开鬼牌。
这场赌局的胜负,此刻真要押在运气之上。
明殊深吸一口气,在心底说。
“贺涟真,你的运气是靠不住了,你最好祈祷我今天的运气。”
夜枭在背后换完牌的位置,重重地拍在了桌面上。
他透出蛇类般阴冷的目光。
“装得挺像回事啊?知道上一个在我面前耍花招的女人什么下场吗?”夜枭伸手扯掉领带,露出脖颈处狰狞的刀疤:“你那个不知真假的富二代姘头,现在说不定正抱着谁快活呢!惹恼了我,你指望谁来救你!?”
他大概抱着的是你的保险箱,而且已经快活完了。
明殊风凉地想。
她伸出手,拿起桌边她端过来的酒杯,仰头把剩下的酒液一饮而尽。
她的视线锁住夜枭的面容,胃部有股烧灼的的热意涌上大脑。
夜枭那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反而激起她骨子里的赌劲——她想赢!
明殊从来不让渡主导权。
可若真不得不来到,这将命运交给上天的时刻,她在气势上也绝对不会输!
明殊短暂地闭了闭眼,在指尖触到某张纸牌的刹那,明殊毫不犹豫地抽出。
看到她的选择,夜枭那张嚣张的脸还是出现了裂痕,他的眼角轻轻抽搐了一下。
尘埃落定,明殊翻过牌面。
“哈、哈哈——看来命运站在我这边。”
她将两张“红桃A”扔到桌上,摊开空白的手心。
“是我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