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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3 章

    自那日嘉和郡主与卫珑音谈心过后,抑郁的心结便消了,没事时便会到宫里找卫珑音。

    姑娘们推心置腹交换自己的小秘密,总是会格外亲近些。二人互相分享美食,探讨故事离奇的话本子,诉说少女情思,关系越发亲近,没几日,俨然成了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

    卫珑音曾得罪过莲华公主,本家姐妹也不亲和,本就没甚么知交好友,能与嘉和郡主相交甚欢,自是十分欢喜。

    嘉和郡主生来便是皇家贵女,仅次于天家公主的尊贵,围绕在她身边的‘好友’众多,但大多都是捧着她,巴结她,阿谀谄媚之辈居多,想要从她这里获取某种利益交换。真心待她,让她感觉真正舒坦的人几乎没有。

    嘉和郡主虽天真,但并不愚蠢。

    去年新结识的卫殊容,说话一股子白莲花味,也让她不喜欢。

    卫姊姊与卫殊容相比,真是一个天一个地,好像与卫姊姊相处,怎么都让她觉得舒服。

    湖边水榭,嘉和郡主双手捧着小脸,俏皮道:“卫姊姊,如果我能早点结识你,便好了。”

    “现在也不晚啊。”卫珑音轻摇团扇,捻起一颗雪白的荔枝递给嘉和郡主,“尝尝,甜不甜?”

    嘉和郡主腮帮子鼓鼓,眼睛微微亮起,赞不绝口:“嗯,好新鲜,好甜。这是尚食局送过来的吗?”

    卫珑音轻轻摇了摇头:“不是,是太子殿下派人送来的。”

    “既是太子的心意,我怎好……”

    卫珑音道:“我不喜过甜,便是白白浪费了。”

    荔枝晶莹剔透,皮薄肉白,甜得能溢出汁水。

    她觉得过于甜,反而食用不适。也或许,因是夏侯康所赠,便心有抵触,不喜。

    嘉和郡主笑眯眯道:“岂不是便宜我了?那我便不客气了。”

    风和徐徐,湖面荡起一圈圈涟漪,阳光倾泻而至,浮光跃金。

    嘉和郡主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忽的眼睛一尖:“咦,那不是陈延吗?”

    卫珑音闻声望去,只见陈延一边抬袖抹汗,一边往宫外的方向行去。

    陈延面色不太好,仿佛遭受了斥责一般。瞧他过来的方向,应是从坤宁宫出来。

    陈延是皇后的女婿,面见皇后无可厚非。只是,皇后向来待人慈和宽容,鲜少斥责人,难不成是为了陈延养外室生养私生子的事?

    这般想着,便听嘉和郡主不耻道:“陈延真不是个东西,以前尚公主便尚公主,偏要背着夏侯莲养外室,连私生儿女都搞出来了。”

    嘉和郡主与莲华公主虽是堂姐妹,但互相看不上,嘉和郡主没少受莲华公主的气,背地里都是直呼其名。

    “如今夏侯莲不在了,他不用将外室子女藏着,原以为将人带出来过市招摇,可能要给外室一个名分,哪知道人家又将外室连同私生儿女一并赶出了邺京。啧啧,真是薄情寡义,坏蛋胚子!”

    不论陈延是否将玉娘当做替身,但他能亲自带玉娘挑买脂粉,且那玉娘为他诞下一双儿女,总该有些情分。

    为何突然如此绝情?

    卫珑音放下茶盏,讶异道:“为何?”

    嘉和郡主道:“还能为何?外室以色侍人,当容貌不再,就被弃若敝履。”

    卫珑音不太能理解:“何为‘容貌不再’?”

    嘉和郡主哎呀一声:“就是那貌美外室近日不知何故起了满脸红疹,吓人的很,堪称毁容。据说,陈延找遍了京中名大夫都医治不好,大夫断言,余生只能顶着满脸红疹度日。陈延本就是以貌取人的肤浅之人,哪里还容得下毁容的外室?”

    毁容?这也太不幸了。

    卫珑音提出疑惑:“孩子总归是陈家的,陈延对孩子生母无情,连孩子都不认了?难道忠靖公也不认吗?”

    莲华公主生前与陈延未有孩子,忠靖公府任由血脉流落在外,似乎有些不合常理。

    嘉和郡主瘪瘪嘴:“谁知道呢?那外室也是个可怜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卫珑音突然想起一件事,脸色微微一变,曾经不太明朗的线索似乎全部串联了起来。

    庆功宴刺客事件过后,泰温帝便将城防营交由霍家暂管,如今舅父大表兄前往甘州平乱,便由陈家接管了城防营。

    邺京安危为陈家所控。

    夏侯盈、陈家、皇后……陈家与皇后乃一体,那么夏侯盈与陈家又是什么关系?

    是了,西北大将军刘锋的妻子乃陈家旁支女。

    原来,皇后真正支持的是已废宣王夏侯盈。原来,夏侯盈背后的真正支持者是皇后。

    即便,夏侯盈已经贬为庶人,仍有逼宫造反的实力。

    这一刻,卫珑音完全打消了对夏侯觞的怀疑,将舅父和大表兄调往甘州,背后恐怕也有皇后与陈家的手笔。显然,让她没想到的是,与霍家交好的苏怀义背地里也甘为皇后驱使。

    皇后对前朝后宫的掌控已然到了极其可怕的地步。

    想到上辈子霍家满门覆灭,卫珑音内心涌起无与伦比的愤怒。这些人也并非全然无辜,可笑,她竟还求助苏怀义的儿子苏翰帮她暗查真相。

    忠靖公陈家将外室的孩子送出邺京,也许真正的用意是保全。外室子未入族谱,非陈家子弟,万一事败,罪不连株。

    只是,让她想不通的是,哪怕皇后什么都不做,只要按照常理太子登基,她一样会被尊为太后,享无上尊荣。

    即使洞悉了皇后和夏侯盈联手造反的事实,但她空口无凭,没有证据揭发。且皇后贤后的名声深入人心,前堂后宫赞誉有加,泰温帝对皇后亦是颂其美德,恐怕无人相信她的片面之词。

    皇后支持夏侯盈,与太子便是对手。若将此事透露给太子呢?

    卫珑音忽的想起了夏侯觞,下一刻便打消了这种想法。她早已与夏侯觞这头财狼为伍,将霍家的安危与未来压在了他身上,她该相信他,也应该相信他。

    只是,那个独眼龙暴君带给她的阴影实在太深,哪怕这一世,她与他之间没有隔着毁眼的深仇大恨,依旧让她在信任他与怀疑他之间反复横跳。

    嘉和郡主以手撑下巴,眨巴着眼睛,愣愣地看着卫珑音变化纷呈的脸色:“卫姊姊,你怎么了?”

    卫珑音被瞬间拉回心神,她端起石桌上的酸梅冷饮,冰冰凉凉的饮品让她神智清醒了些,缓缓开口道,“三日后便是陛下的寿宴,我的寿礼还未准备好。”

    嘉和郡主道:“以往如何送的,遵旧例即可。”

    卫珑音往昔未曾入宫贺寿,寿礼之事自是由霍夫人筹备。

    如今,她就住在宫里,皇帝的寿宴肯定躲不过去,也需单独备一份。

    皇帝的猜忌与疑心,让霍家前世落得个悲惨结局,她才没心情准备劳什子贺礼。反正,太子和皇后送了她许多东西,随便挑一件敷衍即可。

    寿宴那一日,必是宫中防备最松懈的时刻,进出人员复杂,也是最容易让人钻空子的时候。

    恐怕,皇帝老儿的寿宴必定让他终身难忘。

    ……

    直至寿宴前夕,夏侯觞始终未曾出现,卫珑音心绪难宁,睡得并不安稳。

    天光未明,密室传来开合的轻微响动,格外清晰。

    卫珑音半梦半醒间,依稀感觉有个熟悉的身影坐在床边,专注地凝视着她。

    “有没有想我?”那人低低道。

    下一瞬,在她光洁的额头落下一个极轻柔的吻,像是担心将她吵醒。

    手腕蓦地一凉,有什么东西戴于雪白皓腕。

    卫珑音蹙眉睁开眼睛,入目是晦暗的人影,她眸光迷茫了一瞬,随即猛地坐起,又惊又喜地抱住夏侯觞。

    “你终于回来了。”不知何时,她竟对他产生了莫大的依赖。

    遇到无法解决的难事,首先想到的也是他。

    “看来小姐是真想我了。”

    夏侯觞唇角愉悦弯起,抬掌摸了摸她的发顶,甚为享受此刻的软玉温香,尽扫星夜兼程的疲累。

    听着头顶传来戏谑的声音,卫珑音不好意思地哼了哼,从他怀里脱身,她仰头道:“你突然离京,为何不告诉我?”

    “小姐这么聪明,不也猜到了?”夏侯觞冷白如玉的修长指尖挑起少女一缕乌发,置于鼻间嗅闻,“左不过只是一两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值当小姐忧心?”

    卫珑音故意道:“小事?别不是什么坏事?”

    “小姐如此看我,可是太过冤枉我。”夏侯觞黑眸深深,于昏黄的暗色中,重新拥卫珑音入怀,附耳低道,“我还顺道救了两个人,不知小姐如何感谢我?”

    卫珑音一愣,瞬间回味过来:“你救了舅父和大表兄?他们情况如何?”

    甘州之行,果然凶险万分。

    “传到某些人耳中的消息是,已死。”夏侯觞漫不经心道。

    卫珑音心口猛地一跳:“什么?”

    夏侯觞:“小姐犯蠢了。”

    舅父和大表兄没死,但传给幕后凶手的消息是假的,故意诱导敌人。

    凶手以为他们死了,便不会继续增派杀手。

    夏侯觞刻意隐瞒了霍家父子身受重伤的事,将救人之事说得轻描淡写,但卫珑音知道定不是一件易事。连舅父和大表兄这般悍勇无双的武将都需要人搭救,可想当时情况之恶。

    卫珑音滞了滞,又问:“凶手是谁?”

    夏侯觞饶有兴味地反问:“小姐不妨猜一猜?”

    卫珑音垂眸:“你别卖关子,我猜不到。”

    夏侯觞看她一眼,并不打算隐瞒她,毕竟寿宴比较危险,虽然遣了人暗中保护她,但他另有安排不能亲自保护她。

    提高警惕才能避开意料之外的危险。

    他启唇:“皇后。她要扶持夏侯盈成为下一任皇帝。”

    果然是皇后。

    卫珑音暗暗地攥紧了双拳:“夏侯盈并非明君之相,她为何要这样做?”

    夏侯觞别有深意地看着她,心道,自己也并非明君之相。

    也不知在她心中如何评价夏侯康?世人都说,夏侯康光风霁月,哪怕是病弱之躯依旧政绩斐然,人品贵重,是最理想的储君。只可惜,病骨支体。

    他将阴暗心思深藏点了点她的鼻尖:“这是另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卫珑音好奇追问:“什么秘密?”

    夏侯觞神秘道:“等我名正言顺地恢复身世,我便告诉你。”他的手顺着少女的肩臂慢慢往下移,隔着绵薄的布料,卫珑音只觉得他的手掌分外炙热,几乎将她的皮肤烫伤。

    她没有动,端看他意欲何为。

    慢慢移至纤细皓腕,他慢慢地抬起她的手,露出那方精致小巧的袖箭:“这是腕间袖箭,状若镯,以金线缠绕辅之。虽不如玉镯好看,但遇到危险,可伤人自救。”

    夏日亮的格外早,晨光熹微,光亮透窗而入。

    卫珑音低头看着手腕上的袖箭,这难道不比华丽的金石首饰实用,尤其面对波谲云诡的皇权争斗。

    她抬头望向窗外的朝阳,今日注定不太平。

    夏侯觞耐心地教她袖箭的使用方法,而后道:“可懂了?”

    卫珑音轻轻点头。

    “今日恐会发生危险,我希望小姐保护好自己。”夏侯觞说罢,顿了顿,又道,“我有一法子,可让你不必出现……”

    “舅母生病了,无法入宫赴宴。如果我也不去,定会引起旁人的警觉。”卫珑音担心舅母的安危,早已暗中传信给青玄,让他提前给舅母下了致使生病的药。

    皇后是个隐藏颇深的人,能成功蒙蔽世人,其心计定然异于常人。但凡有一点异常,都会引起她的警觉。

    天已大亮,夏侯觞该离开了,见卫珑音坚持,他也不再多言,只轻轻地吻了吻她的手背,起身往密室走去。

    背后传来极轻的一声:“万事小心。”

    夏侯觞脚步一顿,转眼消失在密道。

    小姐真是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大概早就猜到寿宴将生祸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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