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痛痛痛！”
白明芋左手拿着削了一半皮的土豆，动作一滞。
她好像，听到土豆在说话。
一定是昨晚睡太晚，出现幻觉了。
她咬了咬舌头，强装镇定地继续给土豆削皮。
削皮刀刮过土豆表面，细小的沙沙声中，爆发出一声：
“啊——，削土豆啦！”
白明芋吓得将手里的土豆丢了出去，倚靠着墙壁瘫坐在地上。
土豆撞到对面的墙壁，又在地上滚了几圈，最后停在冰箱下面。
土豆的每一次撞击和滚动，都伴随着一声闷痛的“哎呦”，听得她寒毛直竖。
“妈！妈！有妖怪啊！”白明芋的声音发抖。
客厅的妈妈抄起身边的电蚊拍冲进厨房，将白明芋护在身后，警惕地环视周围。
窗外的蝉鸣，和邻居家空调外机的“嗡嗡”声，在此刻尤其明显。
良久，妈妈疑惑问道：“小芋，发生啥了？”
白明芋指着地上的土豆，愣愣道：“土豆，土豆在说话。”
妈妈看了看地上沾了灰的土豆，又看了看自己的女儿，抬手摸了摸女儿的额头：“这也没发烧啊。”
“天天拿着个手机看些乱七八糟的！”妈妈一把将白明芋提起来，转身又将土豆丢进洗菜池，“昨晚几点睡的？再这么下去眼睛要瞎掉啦！”
卧室的遮光效果很好，即使是在夏日的正午，房间内也黑黑的。
“好好睡觉，饭好了叫你。”
手机被妈妈收走，随着卧室门合拢的声音，房间陷入完全的黑暗。
白明芋因为惊吓，很快就睡了过去。
意识完全陷入混沌，她想：是幻觉吧，睡一觉就好了。
梦里，白明芋头插羽毛，身穿皮裘，独自行走在白雪皑皑的高原上。
她饿得不行，但干粮袋空空如也。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找到一块土豆地，立马生起火堆，准备烤食土豆。
周围的土豆突然蹦出地面，变成一个个小娃娃，围着她叽叽喳喳。
她挥舞双手，尝试驱赶，土豆娃娃们却将她簇拥得更紧，顺着裤腿往身上爬。
“走开……”她在梦里呢喃，身上都是汗水。
妈妈一把掀开被子，将白明芋叫醒：“都说了空调别开太低，冷热交替容易感冒。快起来吃饭。”
土豆排骨摆在白明芋面前，往日最爱的菜，此刻却提不起她半点胃口。
她用筷子戳了戳盘中的土豆，没听见任何奇怪声响。
又戳了几下，依旧毫无异常。
看来真是幻觉，白明芋暗自松了口气。
妈妈突然严厉道：“好好吃饭，别戳菜，没礼貌！”
白明芋吐了吐舌头，向妈妈撒娇：“知道啦，妈妈。”
午饭后，好友夏星准时来敲门。
“是星星啊，快来坐。”
“白阿姨好，我来找小芋。我们约好了今天下午去逛街。”
妈妈对厨房喊道：“小芋，星星来了。”
白明芋从厨房探出脑袋：“夏星，等我洗完碗就出发。”
妈妈走进厨房，说道：“去玩吧，剩下的我来洗。出去走走比在家里玩手机强。”
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对夏星说：“麻烦星星多照顾小芋，她最近身体不太好。
出门后，夏星问：“阿姨说你身体不好，怎么回事？
白明芋将自己听见土豆说话的事告诉了她。
作为玄学爱好者的夏星忍不住道：“那很酷了。”
白明芋把脸怼近夏星，表情夸张，故意用虚弱的声音说：“那很吓人了！”
夏星摸着她的脑袋，用高深莫测的口吻说：“这是土豆神赐福，白明芋，你将成为新的土豆神，统领所有土豆，重现土豆帝国荣光！”
白明芋白眼一翻，嫌弃道：“神经！”
两人对视，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时夏星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消息说：“我点的奶茶做好了，去取吧。”
二人来到商场的负一楼，这里有各种奶茶、香水、小食和一家大型超市。
各种声音传入耳朵，白明芋不禁说：“今天商场可真热闹。”
夏星环顾四周，疑惑道：“今天人还挺少的吧？”
今天是周三工作日，又是下午，商场里除了她们这种刚高中毕业等录取通知书的闲人，只有三三两两的成年人走过。
白明芋也反应过来：“奇怪，我明明听见好多声音，怎么人这么少？”
夏星见她脸色越来越白，连忙扶她到公共座椅坐下，担忧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白明芋静静感受周围动静，许久没说话。
夏星掏出手机要叫救护车，被她按住。
白明芋直愣愣盯着对面的阿姨。
“白明芋，你到底怎么了？别吓我啊。”夏星有些慌。
“夏星……”白明芋伸手指向阿姨手中的超市购物袋，愣愣道：“土豆真的在说话。”
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半透明塑料袋鼓鼓囊囊，芹菜叶露在外面，下层挤着几个圆球，像是洋葱或土豆。
夏星轻拍她的背安慰：“可能是逛街太累精神恍惚听错了，休息会儿我们就回去。”
白明芋清楚自己的状态，她坚定地说：“不是幻觉，我真的听到了。”
夏星虽喜欢奇幻设定，但分得清现实与想象，她伸手摸了摸白明芋的额头，确认她没发烧。
白明芋拿下她的手并解释：“袋子里有三个土豆，一个说‘芹菜挠得它痒痒’，一个一直在喊‘好挤’，还有个说‘装虾的袋子漏了，弄它一身’。”
夏星仍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白明芋无奈，去奶茶店取了奶茶，又多要了个袋子，说：“我们去验证一下，我也想知道是不是真能听到小土豆说话。”
她走向那位阿姨：“阿姨，您买的虾好像漏了，我帮您装一下吧。”
阿姨连忙翻看购物袋：“哎呦，还真是！”她拿出一袋鲜虾，“漏得到处都是，虾都跑出来了。”
白明芋将奶茶袋递到阿姨手里：“用这个吧。”
阿姨接过袋子，连声道谢：“太感谢了，我都没发现袋子漏了，你怎么察觉的？”
白明芋笑嘻嘻地编了个理由：“我天生鼻子灵。”
夏星立即上前帮忙：“阿姨，我来帮你整理。”
她替阿姨收拾购物袋里面东西的时候，果然发现三个土豆中有一个湿漉漉的，被鲜虾袋漏出的水浸湿了。
得阿姨走远后，夏星激动地抓着白明芋的手：“小芋！你真的能听到土豆说话！”
两人平复心情后，陷入了沉默。
夏星率先开口：“现在……该怎么办？”
白明芋茫然：“俺也不知道啊。”
二人又陷入沉默。
夏星试探着开口：“要不先回家吧？”
“行。”
走出商场，外面的广场已经热闹起来。
夜市摊贩们早早就来到位置，忙活起来。
夏星眼尖，朝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挥手：“二叔！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夏二叔看见来人，笑呵呵地说：“是星星啊，这位是？”
“这是我高中同桌，白明芋。二叔，今天怎么大家都来得这么早啊？”
“今晚商场搞'小吃街厨神'比赛，网上宣传可火了，还请了不少网红直播。”夏二叔擦了擦手，“第一名能免三个月摊位费，第二名免一个月，第三名也有两千块奖金。”
夏星感叹道：“奖励这么丰厚，怪不得大家都这么上心！”
白明芋凑上去问：“比赛怎么评分啊？”
夏二叔递过来一张宣传单：“规则在这儿呢，你们看看。我先把东西收拾收拾。”
两个小脑袋凑一起开始研究：“70%现场游客票+20%线现场美食博主票+10%网络互动票。”
“都能出道数学题了诶。”
“这游客票占比大头，那咱俩再等会儿，等活动开始后给夏叔投个票呗。”
“好啊！我再叫几个同学过来，一起给二叔投票。”
夏星立刻拿出手机联系玩得好的同学。
白明芋则给妈妈发消息报备行程。
刚收到妈妈转来的零花钱和叮嘱，白明芋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油炸太浪费了！暴遣天物，不懂土豆的人类！”
白明芋转头，就看见夏二叔正准备将切好的狼牙土豆倒入油锅。
“夏叔，且慢！”
夏星和夏叔都看向白明芋，夏二叔疑惑问到：“怎么了？”
“这些土豆不适合油炸。”
夏星瞬间反应过来，但夏叔还一头雾水：“为什么？这土豆很新鲜的，今上午才去市场买的。”
白明芋走过去，指着土豆说：“这土豆水多，油炸后外壳会返潮，口感发软，更适合水煮后凉拌，反而能保留它们脆嫩的口感。”
盆里的土豆欢呼雀跃：“啊，这里有个懂我们的好人类！”
夏叔摩挲着下巴思索片刻，笑到：“行！就听你们年轻人的！拿奖了叔请你们吃一个月的土豆大餐！”
旁边框里黄皮黄心的小土豆却不高兴了，抱怨道：“谁来听听黄土豆的心声啊，我们就很适合油炸诶。”
这时一个男人带着审视的目光凑到摊位前年：“小姑娘说得挺有道理。但顾客更喜欢吃油炸的土豆，怎么办？”
他身后跟着举着摄影设备和打光工具的团队。
夏星悄悄凑到白明芋耳边：“这是网上超火的美食测评大V，坐拥四百万粉丝的探店博主三九九。”
白明芋在心里嘟囔：这位可不能得罪。
她快速地从框里拿出一个黄皮黄心土豆，托在手里展示：“这种土豆淀粉足、水分少，高温油炸时水分瞬间蒸发，能炸出外酥里糯的绝妙口感。”
框里的土豆也发出欢呼：“啊，她真的是懂我们的好人类！”
白明芋继续说：“耳听为虚，嘴尝为真。”白明芋朝夏星递了个眼色，“咱们把两种土豆分别油炸水煮，各位亲自尝尝？”
夏叔麻利地起油锅，三人分工协作。
待四份色泽诱人的土豆摆上试吃台时，围观人群已经围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