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2.24
沈厘/文
首发晋江文学城
长安城怡春院。
八月五日,三更。
天空突然下起了雨刮起了大风,在这个雷雨交加的夜晚,风刮的窗户沙沙作响,房间里却安静的可怕。
青楼鸨母李婆婆隐约听到楼下大厅有动静,那动静不像是窗外的树的动静,更像是被人割了舌头,临死之前发出的呜咽声。
李婆婆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更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然而就这一个动静却把她吓得满头大汗,好巧不巧她的床还正对着窗户,这时窗外突然传来雷声,她转头惊恐地望向窗外,她生平第一次想到了一个字——“鬼。”
长安城,八月初刚下过雨空气中混着泥土的清香味,然朱雀街上却鲜有人在。
在离着青楼最近的西市街上有一位算命先生他长相清秀,皮肤白皙,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样子,因为算命算的准,所以很多人都慕名而来。
“听说你会算命?”有人坐在他的小摊前说。
穆清棠字平安,除此之外他行走江湖出门在外的他还有一个身份专门用于算命的时候告诉别人的名讳——丰年。
因为瑞雪兆丰年。
穆清棠拿起旁边放着的酒壶抿了一口酒说:“略懂一二。”
那人说:“那你给我看看。”
穆清棠对着他看了又看立马脸色骤变,接着他拿出三枚铜钱,放在旁边的器具里连续摇了几下,倒出铜钱看了看对着他说:“我刚才观兄台印堂发黑恐有血光之灾。”
那人一听立马大发雷霆用手指着他大骂道:“你为了赚钱居然敢咒老子,我还说你家被灭门了呢。”
这话一出穆清棠冷笑道:“我家确实被灭门了。”
那人继续说:“你真是个疯子,为了赚钱什么话都敢说。”
他说完便扬长而去了,嘴里依然不停地咒骂着写什么。
穆清棠看着他的背影又笑了起来不过这个笑和刚才的冷笑不一样,是一种特别阴狠的笑。
二十年前的穆家在长安也算的上是大户人家,穆清棠从小爱习武,当然家里人也只支持他习武,在他十七岁那年,他跑到竹林里面和自己的好朋友一起切磋武艺的时候,他赢了一壶酒回家,正想和父母分享喜悦结果发现家里已经成了废墟,父母也死于非命。
就在这时李婆婆从怡春院里面跑了出来,来到他面前说:“神算子,你能帮我个忙嘛”这才把他从刚才的回忆里面拉了回来。
穆青棠保持冷淡:“什么?”
李婆婆把他从小摊子拉到了旁边的巷子里面,穆青棠虽有些疑惑但是还是跟着她去了。
到了巷子里面李婆婆这才开口:“我这个怡春院昨天死了人,你能帮我把杀人凶手找出来嘛?”
穆清棠一听连连摆手拒绝:“不不不,查案我哪会,我就是一个算命的,这事真不干了。”
李婆婆一听说他帮不了自己,便开始上手拉扯他的衣袖,由于是束袖的衣服,看起来有点像两个人拉拉扯扯一样。
李婆婆是一位年近五十的女子。
穆清棠一脸不耐烦的甩开她说:“我说你这个鸨母好生奇怪,自家里出了命案,你不报官,不找仵作,你找我一个街头算命的。”
接着李婆婆抬起手左看看右看看,跟做贼一样,就想往穆青棠身上贴,,他抬起手把手挡在李婆婆面前眉头紧皱后退一步:“鸨母您不必这样,有话直说就好 。”
李婆婆只能做罢她手里拿着手绢低语道:“我说神算子,你知道的吧,我是做生意的,如果让他人知道我这里出了命案了,影响我做生意,你就帮帮我,我可以给你钱。”
穆清棠一听凑了过去捻了捻自己的手指说:“给多少?”
李婆婆对着他说:“我给你一百五十钱。”
穆清棠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说:“好,我可以跟你去看看。”
李婆婆见他应允便领着他从后门进入,直通青楼前堂,只见地上躺着一个人,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只见胸口处有一处伤痕,面目可怖,胸前的衣物被胡乱扯开。
穆清棠看见这具尸体之后他吓得连连后退,大气都不敢出,急忙捂着自己的胸口一边给自己顺气一边说:“老板娘,要不然你找个仵作来验尸吧,我真干不了这活。”
他说转身就要走,但是又一次被李婆婆拉了回来她语气带着些恳求:“不是我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穆清棠有些后悔当初答应帮李婆婆查案了,果然有些事还是不能盲目答应的好,不然悔之晚矣。
他对着李婆婆说:“你这样你放开我,我去给你找个仵作。”
李婆婆有些许犹豫说:“那你记得跟他们说别让他们说出去了。”
穆青棠答应着从后门走了出去,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他出了青楼走在长安街上大街上一片繁华。
但他走到公懈附近,越发觉得不对劲了,大街上热闹,这里却冷清了许多。
他接着又往前走了不到二里路,发现有一个黑色木门,这里不同于街上的繁华热闹相比之下反而有些阴森和孤寂。
他抓着一个路过的行人问询得知:这里是仵作华澜的家,她家里世世代代都是仵作,丈夫早早去世了,只留下她和年仅十五岁的女儿。
因为仵作生来就是被世人所轻贱的,所以华澜带着女儿搬了家。
穆清棠站上台阶调整好呼吸敲了敲门,来开门的正是华林和华澜的女儿华鸣玉。
华鸣玉看着门外站着的穆清棠随口喊了声:“娘,有人找。”
华澜正在屋里包饺子她喊到:“娘知道了,就来,别乱跑啊你。”
话音刚落华澜带着围裙,一边用围裙擦手,一边向门口处走来,她穿着一身棕色素衣,头发被高高盘起,随便带了一个青绿色的发簪。
她站在门口看着穆清棠开口:“是哪里有命案嘛,你等一会我放下围裙,去拿工具就来。”
她说着牵起一旁的华鸣玉说:“跟娘走,一会娘去验尸你跟娘学,以后咱们家的重担就交给你了。”
小姑娘点了点头跟着她娘走进屋里她拿了个包把门锁上之后,华澜领着华鸣玉在前面快步走,而穆清棠紧跟其后,很快到了青楼,华澜刚想从前门走,却被穆清棠制止了,她有些不明所以:“此举何意?”
穆清棠对着她行了个叉手礼起身说:“您还是走后门吧。”
华澜快速来到青楼前堂,从腰间的包里掏出手套快速的裹在手上,蹲在尸体面前看了看语气严肃对着一旁的华鸣玉说:“娘来验,你帮娘记一下 。”
小姑娘点了点头拿出纸笔。
华澜对着死者的五官看了看说:“验死者口眼张口,”
接着她看了看死者的手腕接着说:“验死者左手未见伤痕”又看了看左手:“验死者右手未见伤痕。”
接着她拿出剪刀把死者胸前的衣服剪开:“验死者伤痕在左胸要害处,皮肉多卷凸。”
华澜又绕到死者前面,仔细看了看头部:“验头部无明显伤痕。”
她往前走了一步,蹲下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个镊子,从胸前的伤口处夹了一块,皮肉组织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说:“由伤口处判断死者死于昨夜子时,凶手杀完人之后并狠狠的搅动了利器。”
听到华澜给出的结论后站在身后的穆清棠双手抱臂,用手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昨夜子时,也就是凶手只能是青楼里面的人 。”【注,子时是晚上的11:00—1:00】
华澜验完尸之后领着女儿李媛转身要走,穆青棠却再一次拦着她说:“还请保密。”
华澜语气严肃:“仵作只负责验尸不负责透漏死者信息。”她说完走出了青楼。
李婆婆走了过来对着穆青棠说:“神算子你有什么结论嘛。”
穆清棠说:“劳烦老板娘把昨天晚上的人都叫到前堂来,我有话问。”
李婆婆一听上了楼,娴熟地敲了敲各个房门,住在最侧边房里面的郑淑华听到动静之后从容不迫的跟着李婆婆去了前堂,其他人早已经站在下面等着了,郑淑华跟在李婆婆身后,手里拿着手绢甩了甩去她看着下面站成一排的人,不由的开口:“姐几个来的挺早啊都 。”
很快郑淑华走了下去站在她们中间,穆清棠走到她面前问道
“我问你个事,你一定要如实说。”穆青棠说。
郑淑华笑着说:“好你问什么我说什么,谁让你长得帅呢。”
穆清棠一脸严肃的说:“你昨夜子在房里嘛”
郑淑华漫不经心说:“我当然在啊,我不在我去哪啊,我睡觉来着。”
穆清棠继续问道:“那你昨夜几点睡的。”
郑淑华一听到他问这些便说:“你问我这些干嘛。”接着她带着有些调戏的口吻对他说:“我说你这个人查案就查案,怎么反倒打听起奴家的私事来了。”
“你要是查案,就快点查案,晚上睡觉怪吓人的。”
她说着就把手绢往他面前抛了一下,并且还对他挤眉弄眼的。
穆清棠往后退了一步,他语气缓慢,一字一顿:“我现在需要向你了解一下情况,请你配合,切莫再调戏人了。”
郑淑华立马抿了抿嘴把手绢收回来说:“好吧,真不懂情趣,你想问什么你问吧。”
穆清棠:“你说你子时在屋里是吧,那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郑淑华说:“没有昨天晚上我睡得死,再加上昨夜风雨交加的没听见什么动静。”
她说完这些转身独自上了楼,穆清棠看着她的背影,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直到李婆婆走过来说:“那个神算子你别介意淑华这人就这样,高贵的很,性子也烈的很,有些达官贵人都很难让她下来。”
确实如此郑淑华这人接客只看自己的心情好坏,要是赶上她心情好了或许可以见见要是不好了谁都别想让她出门。
这是穆青棠突然想起来刚才那个女仵作说是被利器所刺。
于是他对着李婆婆说:“鸨母你过来我问你个事。”
李婆婆走了过去说:“你要问什么。”
穆青棠开口说:“我想知道死者生前有与什么人结怨嘛。”
李婆婆一听立马说:“没听说,他就个跳舞的,为一些达官贵人取乐而已。”
穆青棠凑过去说:“那昨晚有什么人来过嘛。”
李婆婆说:“我想想,天天进进出出那么多人,我哪知道你指的是谁。”
旁边的翠兰开口说:“说起动静我昨晚倒是听到了一些。”
穆青棠把目光转移到她身上说:“什么时候听到的。”
翠兰:“就昨夜子时,虽然我住的离郑淑华的房间不算很近,但是我真的有听到她屋里时不时会传来呜呜的声。”
她越说越觉得瘆得慌,她呲牙咧嘴的用两只手交叉着同时放在胳膊上戳了戳说:“你说不会真的有鬼吧。”
穆清棠背过手去语气平淡:“这世上本没有鬼 只有装神弄鬼的人。”
穆清棠继续问:“那你昨夜子正亥初有注意到什么人进来过嘛 ”
翠兰想了想说:“这个有,昨夜亥初我看到牛二进来了,他去了淑华姐的房间,不过倒也不奇怪。”
穆清棠继续问:“这个牛二是什么人?”
翠兰说:“牛二就街上买肉的屠夫啊,他是淑华姐的相好,几乎天天都来,风雨无阻的。”
现在基本都是各有各的说辞,通过这些说辞基本可以断定有一个人在说谎,但是是谁目前为止还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