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几个月里,我再没听到过关于他的消息。我感到有些怅然,又觉得理解。
我的余生可能只在为离开望月阁,可祁然不一样,他要在有限的时间里感受到世间最多的温柔。
我不会让我的琐事成为他的枷锁。
那春夜就像是我一人反复回顾的梦境,成为我一个人坚持的理由。
我一个人照常在高台上谈着琵琶,却不再感到痛苦。
那日他简单的一句话,却救了困于暗水的我。
有所转变是在那年长安城的初雪里,雪花落在手心,不久便化去。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我又一次想起了祁然,私心里叫他小雪花。
我没在外面逗留太久,匆匆回到阁中开始准备表演。
如今的琵琶声圆润饱满,充满明媚活泼,仿佛回到了初学琵琶的那几年,阿娘还坐在我身旁,一遍遍笑我不稳重。
可现在我稳重了,阿娘也不会再回来了。
我微微低下头,掩住了落寞。直至曲终,掌声如雷,不少公子哥为我一掷千金,阁主收钱收的开心,笑的不见眼,可一旦有人提到要同我一并吃饭的时候,阁主就会巧妙的转移话题。
我知道或许是祖父生前交代过什么,但我现在无心去猜了。
我已经长大了,过了什么都要刨根问底的年纪。
忽然我看到人群中有人向外走着,其白衣胜雪,黑发如墨,连发间的一抹红绳都格外引人注意,恍若仙长。
我又一次看见了他。
人群多匆忙,如潮水般卷走了他。他如鸟归山林,步伐里都露着肆意。
我急切的脚步停下,忽不知道该不该追。毕竟,为何引仙人下坠?
可他在人群中回头看了我一眼,眉梢间都带着笑意,对我道:“快来!”仙人的气息被这笑冲散,余下的只是少年人的狡黠。
他只需一句,我便义无反顾。
我匆忙对声旁的阿辞撂下一句:“我去寻个人。”阿辞还没回话,我就匆匆跟了过去。
阿辞是从小与我长大的侍女,感情与常人不同,异常深厚。
连阿辞都笑我急切,我却不觉。
傍晚的雪很大,他邀我一同观雪。我们一起坐在檐下,看风起雪落。
我没问这大半年他去了哪,我并不奢望一个回答。
我们都默契的没提这未见的半年,只是缓慢的聊一些有的没的的事儿。
余晖将消散,只剩些许微光还在,我们正对着那将落下的光,他抬头看那树上的积雪,感叹:“光要落下了啊。”
他的语气里是无限的惋惜。
我心下莫名一慌,执着道:“还会升起来的。”
我敏锐的察觉到什么,有些慌张,我想抓住什么,却又觉得空荡荡的。
我急的眼眶都红了,却不知要说些什么。我抬眼看了一眼他,又慌忙垂下眼。
我突然讨厌起雪花这个称呼,像是对他的一种囚禁。我也不想叫他风花雪月什么的,那些都太空了,让人抓不住。我想叫他石头,像永恒似的。
雪下的温柔小心,像我不见光的某种心思。
我们就这样在檐下坐了一夜,从余光尚在至天光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