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着呆，天空渐渐明亮，染上淡淡的粉色。路灯“啪”的一声灭了，江澈猝不及防吓了一跳。
陡然回神，江澈动了动腿——麻的厉害。缓过劲儿来，才慢腾腾走起来，还不忘拿起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
映入眼帘的不是少年的意气风发，反而异常憔悴——
眼下浓浓的黑眼圈，微肿的眼皮，凌乱的头发，显得更加不好惹。
真丑。江澈烦躁地摁灭手机屏幕，拔腿往学校走去。
*
越往学校的方向，江澈越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愈来愈多。
我已经丑到这个程度了？江澈心想。
他自己可能根本没意识到，平时的他怎么可能准时来学校？逃课、翻墙、抽烟、打架……样样都占的人，今天竟然当上了好学生？
……好吧，其实在一群穿着丑校服的学生中，江澈印着一个巨大骷髅头的黑色T恤还是很扎眼的。至少告诉了栀子高中的学生，爷我还是那个全校文明的校霸！
我们学校居然有这么多学生吗？平时江澈天天迟到，大课间也逃，偶尔被逮住下去做操也没仔细看过学校的学生。
能意识到学校人多恐怕只有中午抢饭的时候了。
江澈推开教室门——老师还没来，吵地厉害。
见他进来，也只是安静了0.1秒，就又嘈杂起来……不过……
“我靠！江哥！”不用想都知道是王铭豪这个弱智。
江澈一记眼刀过去，王铭豪迅速闭了嘴。夸张地举起双手，又抿嘴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快抄！马上老齐来了！”坐在王铭豪旁边的女生重重拍了下桌子，声如洪钟。
“知道知道…莉姐饶命…”
女生叫朱小莉，一头自来卷，身材高挑，长相也是清秀。叫不上倾国倾城，但也是班里长地极好的了……但凭借以一己之力把三个猥琐男打进医院的事迹，成了年级知名暴力女，外号lily。
江澈坐到位置上——靠在窗户边，教室的最角落。接着便趴下补觉，只留给别人一颗圆润的后脑勺。
头发毛燥燥的，给人一种——我很生气，别来惹我的感觉。
“王铭豪～～交出来！！！”
“嘶……”江澈揉了揉耳朵，老齐的嗓门儿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啊…
王铭豪在他莉姐凶狠地目光中哆哆嗦嗦地交出了作业本：“那什么……老齐我说我只是在借鉴你…信吗？”
“唉…”齐国良叹口气，苦口婆心地说教，“你们还有两年不到就要高考了……认真多学学……你这样，这样怎么考得上本科勒？”
王铭豪赔笑着不停点头，直到齐国良终于止住了话头。
“还有呢，朱小莉啊……给同学抄作业这是在害人啊……万一他考不上好大学，你能为他负责吗？”
朱小莉咬牙切齿地表示自己知道了，老齐走远了才一个巴掌拍在王铭豪背上，痛的王铭豪惨叫一声。
齐国良走上讲台，敲了敲桌子：“静一下啊，我们班有个转班生，人家可是个学霸啊……”
眼看齐国良又要夸夸其谈，同学们赶紧用力鼓掌来盖住老齐的声音。
还好，齐国良总算没继续说下去，朝外面招招手：“进来进来。”
江澈本不应该关注这些事，但是不知为何，他心里隐隐约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等外面的人走进教室，江澈才知道自己的第六感到底有多准——是他。
班级里响起阵阵吸凉气的声音，江澈莫名其妙地戳戳前面王铭豪的背：“他谁？”
王铭豪转过身子，一脸震惊：“江哥，你连他都不认识？…算了，估计到现在你连我们本班的人都还没认全……”
“他可是程煦！年级第一！整整一年都没掉下来的那种！学委大人那个万年老二就是被他压着的！”
王铭豪口中的“学委大人”叫张四山。虽然名字里有个“四山”，其实本人“弱不禁风”。在学习上虽算个万年老二，但总分每次都要比程煦少个3、40分。
程煦？不怎么样的名字。江澈不由想起家里那位程黎民。
台上的程煦在齐国良的指示下开始做自我介绍——虽然其实没什么好介绍的，除了江澈，整个学校就没有不认识他的。
“程煦。”他的嗓音清冷，毫无感情。
江澈觉得这声音真的很难听，不过有几分姿色，真当自己是盘菜了？
……前提是忽略班上女生发光的眼神。
“行吧……你去找个位置坐下。”……
程煦校服穿得一丝不苟，拉链拉到最顶上，遮住了下巴和半张嘴。脊背笔直——真装，江澈这么想。
他微微点头，抬脚准备往教室正中央一排的最后一张桌子走去，齐国良却一拍巴掌：“唉，你坐江澈旁边去吧……多在学习上帮帮他嗷……对对，就角落那个！”
江澈笑不出来了——整个高一，他只有过一个同桌。是个女孩儿，在跟他表白被拒后，就找老师换了位置。老齐还特意去质问江澈有没有欺负人家。
过了几天学校论坛上凭空出现词条——
校霸江澈霸凌同学？女生接受不了找老师换座位，会遭报复吗？
为此，江澈也被打着“正义”旗号的一群混混——据说是那个女生在社会上认的哥哥…给围了。
江澈以一打五，几个混混倒在地上道歉的视频被不知道谁传了出来，连带着几个混混说的话：
“饶命啊大哥！都是……都是她叫我们来的！她……她说你不接受她的表白……所以，所以才！都是她！哥……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放过我们吧……”
自那之后，江澈“校霸”的名头算是坐实了，没人再敢坐他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