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派法国？”你从塞满崭新书籍的书架上取下一本伊尼戈·英麦格所著的《解梦指南》①，听见好友的回话后有些惊诧地望向她，“你甚至还没有毕业、没有正式入职——只是个新人，为什么要把这种不公平的差事塞给你？”

    “现在全世界的麻瓜都在打仗，巫师们的日常出行不如以往那么方便。上个月的《预言家日报》报道称伦敦也是差不多的情况，麻瓜们的房子和街道全都被炸得乱七八糟，连对角巷里的店铺也只在开学前勉强营业了1个月，至少能让孩子们买到入学的必需品。”艾琳娜蹲在二手书堆中翻找着，头也不抬地耸耸肩，语气听上去颇为无奈，“而且现在法国麻瓜和英国麻瓜之间的关系非常恶劣，我加入的那个小报社根本没有巫师愿意去法国出差。他们都害怕万一在法国被麻瓜误伤，法国魔法部会对他们的遭遇置之不理。”

    （注*此时因为敦刻尔克大撤退以及英国突袭法国土伦港事件，致使英法关系非常紧张）

    你微微皱眉，目光落到怀里的书籍封面上，萦绕在心里的担忧没能让你继续接话。

    反倒是艾琳娜依然乐观地说：“不过报社的社长说等我从法国回来后，就会在报纸上专门给我留出一块地方，到时候如果我想写任何文章都能够顺利发表！噢…找到了！”

    艾琳娜兴奋地从二手书堆里捧起两本厚重的书，一本是《魔法调查：让新闻显现真相》、另一本是《如何让巫师成为乌鸦嘴！(How to make a Wizard JINx!)》，她抱着书和你一起去往小柜台方向，步伐轻快得完全看不出这两本书的重量。

    “新书是20加隆一本，孩子。”【巨著与卷轴】的老店长收下你的金币，又看向艾琳娜手中的书，“两本一起是28加隆。”

    “什么…先生，这两本是我在二手书里找到的！”艾琳娜被这笔昂贵数目吓得松开手，两本厚书重重砸在柜台上。她着急忙慌地问：“您是不是算错价格了？”

    “这是书，孩子…不是路边的枯叶。”老店长叹口气耐心解释道：“只要印上文字，自然就有它的价值。”

    艾琳娜被老店主这番话说得涨红了脸。她在全身口袋里扒拉半天，只翻找出一些金币和零散的几枚银币、铜币。

    “好吧，我也可以将书租给你，一本一天1西可……”老店长提议道。

    你侧头看见好友愁眉苦脸作取舍的模样，决定抢在她之前率先开口道：“钱足够的。”你又从自己的钱袋里倒出28枚金币。

    “这怎么可以？！”艾琳娜惊讶地大声推拒：“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先生，您快把钱还给她！”她把两本书往店主那边推过去。

    你赶紧拦下她的手，出言拜托老店主：“先生，麻烦您帮我包装成礼物吧。”

    作为生意人的他立刻心领神会地挥动魔杖，指挥色彩绚烂的礼物包装纸和缎带自动围绕包裹住那两本二手书。

    “瞧，错过的情人节礼物！”你笑眯眯地把被包装好的书塞进艾琳娜怀里。见她还愣在原地，你只好挽住她的胳膊，拉着她一起离开这家霍格莫德镇上唯一的书店。

    “你不该这样，这么一大笔钱……我没法还马上给你。”艾琳娜清丽白皙的脸蛋绷得很紧，一副严肃到不能再严肃的认真神情，“我……我会想办法的，你等我毕业之后——”

    你垂下眉毛，用湿漉闪亮的蓝眸可怜兮兮地盯着她：“哎呀，亲爱的，你这样说可是会让我伤心的……而且这是书籍，又不是什么其他脆弱精贵的小玩意儿。要是你哪一天看腻味了，再作为礼物送给我，我会非常乐意接受。”你话锋顿住，又换上一副算计的笑脸调侃她道：“当然啦，如果你想把自己手上所有的书全部送给我，我也会欣然收下，绝不推拒。”

    艾琳娜吃惊地张大嘴，“梅林啊！你这个贪心的家伙！”她用嗔怪的语气抱怨你，立时把如何还钱的忧虑抛到黑湖里去了。

    书店【巨著与卷轴】坐落于离霍格莫德出入口最近的地理位置，离城镇中心的小广场还有一段距离。

    难得遇上没什么作业的星期六（注*1941年2月14日是星期五），你想再多闲逛一会儿。可惜艾琳娜作为七年级的学生会主席，又要忧心即将到来的N.E.W.T考试，只能抱着你送给她的礼物先回到霍格沃茨。

    你和她道别后，转身往溢满粉红雾气的霍格莫德广场走去。哪怕情人节已经是昨天，这些象征情侣恩爱的粉色却没那么容易消散。雾气中时不时会窜出一群七彩斑斓的庆祝彩带。如果遇上拥吻的情侣，它们还会短暂停留在两人上方盘旋舞动。佐科笑话店推出的情侣烟花更是销量不减，每过几分钟就能听见噼啪一声炸响，随之一颗巨大的粉紫色心形凝聚在半空。

    考虑到脚下安全，你不得不掏出魔杖用解咒略微散去眼前妨碍视线的雾气，小心绕过人满为患的帕笛芙夫人店，慢慢来到那处小报摊前。

    “来一份报纸吗，先生？”看摊的小男孩动作老练地卷起一份报纸递给面前的男巫，等客人付钱离开后才看到你。

    “安娜小姐(Lady Anna)！”他眼睛亮晶晶的，看上去很高兴见到你。

    “威尔，你和莉拉最近过得好吗？”你问候道，顺手拿起一份报纸。

    “我们都很好！莉拉最近长高了些！”

    你面含笑意点点头，随意翻开报纸阅读，却发现本月《预言家日报》并没有再刊登任何关于伦敦的情况。最突兀的报道莫过于【魔法部将继续推行无痕伸展咒的禁令！】，这行粗大加深的字体几乎占据半页。

    连《预言家日报》都不再报道伦敦的麻瓜街道现状，恐怕其他报纸就更不会写了。

    “最近魔法部为什么对无痕伸展咒这么苛刻？”你好奇地嘟囔。

    “我知道，我知道，小姐！”威尔立刻兴致勃勃地凑到你身边。他先是往四周谨慎探望，确定不会有人注意到这边才悄声向你解释：“我的叔叔去年刚从伦敦回来…他说当时的麻瓜们动用全不列颠的船只，想去把滞留在法国敦刻尔克港口的麻瓜士兵们接回来…本来预计最多只能接回29万人左右——但实际上多接回将近4.5万人！就连麻瓜们也惊叹‘这简直是魔法、奇迹！’；后来魔法部调查发现一些船只似乎有使用过无痕伸展咒的痕迹……您知道的，魔法部向来不允许巫师们用魔法帮助参战的麻瓜。但可能是因为参与救援的巫师人数实在不少，魔法部也不能确定到底是谁，所以只能选择加强禁用这个咒语啦。”

    你听后若有所思点点头，又继续问他，“那么伦敦现在真的是全城废墟吗？城市里的居民……比如小孩和妇人，是不是会被优先转移到郊外？”(注*1940年9月-1941年5为伦敦大轰炸时期)

    “是呀，伦敦市里没有一处好地方……但是我叔叔也不清楚麻瓜们的具体状况。不止是他不敢再去伦敦，不少其他巫师也带着自己的麻瓜亲戚们搬到苏格兰周围的村落。”

    情况不仅如此，你还知道去年年末的圣诞节假期时，就有相当一部分麻瓜家庭出身的学生们申请假期留校。

    “不过魔法部因为建在地下，倒是能够维持正常运转……您要回霍格沃茨了吗？”原本正滔滔不绝讲述着的威尔看到你放下报纸的动作，有些失落地垮下嘴角。

    “是啊，时间不早了。”你掏出几枚银币递给他，顺便打量他像是被拉长过的细瘦四肢，询问道：“你过两年也要入学了吧？”

    “是的，安娜小姐。”他接过银币，“您送的二手教科书，我和莉拉每天都在认真阅读。”

    “很好，有什么要求尽管告诉我。”你拍拍男孩削瘦的肩膀，特意嘱咐道：“如果学费上有困难，也可以找我。”

    在拥有监护人的情况下，霍格沃茨不会予以助学金。所以对于威尔小小年纪就努力工作的目的，你是再清楚不过了。

    因为你的许诺，威尔抽抽搭搭抹起眼泪，“哭什么，我还要依靠你多去认识其他村庄的小孩子，不是吗？”你轻声安慰他，帮他擦去眼泪。

    将已经养熟的“小鸟”哄好后再回到霍格沃茨城堡内时，天色早已完全黯沉。尚且凛冽的寒风仿佛裹挟许多把尖刀，趁你跨进城堡的瞬间不留情面地刺穿大门的缝隙。

    你快步行走在早已踏过千百遍的走廊和阶梯上，只想迫不及待钻进温暖的斯莱特林休息室。

    “知道大家是怎么称呼你的吗？四眼狗！”女孩们刺耳的嘲笑声回荡在空旷无人的大理石走廊上，“嘿！默尔特(Myrtle)，你不会又在哭吧？”

    “……把眼镜还给我！”另一个女孩哭声尖细，她鼓起勇气要求。

    “噢！快瞧，她不戴眼镜的样子看上去更像是报丧女妖(Banshee)呢！”女孩们拍手大笑，嘴里不断叫嚷。

    “我们亲爱的沃伦小姐(Ms.Warren)可是独一无二的粉刺女妖(Bansh-acne)②！”

    “哈哈哈！眼睛和脸一样肿，看上去真可怜。我们应该帮她洗洗脸！”

    “我认为马桶就很适合作为你的洗脸盆，是不是？”

    你远远看见走廊另一头的女孩们手忙脚乱按住坐在地上的女孩。她们对她的尖叫哭泣声充耳不闻，死死扯住她的深棕色长发往楼下大厅的女盥洗室方向拖去。

    学生之间的欺凌行为对你来说早已见怪不怪，更没有闲情逸致在这空无一人的走廊里见义勇为。况且时间已经不早了，你不想因为没能在宵禁时间之前回到公共休息室这种低级错误扣分。于是懒得理会这场闹剧，想继续往前走。

    “洪贝，快用魔杖让她闭嘴，她吵死了！”其中一个女孩催促道。

    有些耳熟的姓氏让你脚步一顿，脑子里闪过一年级的入学名单，立刻调转方向朝她们走过去。

    “你是想把级长和教授喊过来吗？！”去年刚成为斯莱特林一年级学生的奥利弗·洪贝(Olive·Hornby)掏出魔杖，对准趴在地上的默尔特·沃伦恶狠狠威胁道。

    “你们以为自己在做什么？”你迅速走上前掐住她握有魔杖的那只手腕，出声提醒她们：“打算被巡查的级长们抓住扣分吗？”

    奥利弗·洪贝被你的动静吓得脊背蜷缩一瞬。其他女孩们看见你的身高，也以为你是某位高年级学生，“不、没有……我们马上回去。”这几个来自格兰芬多和拉文克劳的女孩立刻低下头四散离开。

    “你也赶快回去。”你从神色唯唯诺诺的奥利弗·洪贝手上拿过那副有些弯折痕迹的眼镜，将她往前推远些后，再把眼镜递到正坐在地上擦眼泪的拉文克劳女孩面前。

    默尔特·沃伦显然不领情。她抬起缀满红色粉刺的苍白大脸，布满血丝的红肿眼睛透过泪光恨恨瞪向远处奥利弗·洪贝，又朝你投去一眼，夺过眼镜爬起来扭头朝楼梯间的方向跑去。

    见沃伦顺利离开，你转身跟上同为斯莱特林学生的奥利弗·洪贝。此时冷静下来的她显然记起你是谁。

    “莱斯特兰奇，你是在可怜那个泥巴种吗？”她这话听上去有些不服气。

    “我对她、对你们所做的事情没有半点兴趣。”你半推半揽着身前这个小女孩的肩膀，一起往通向地下的阶梯走去，“但是接近宵禁的时间点，选择那种大家都可能经过的地方——你是不是盼望斯莱特林被扣分？”

    “我才没有！我只是……”

    “我也不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直接打断她接下来的话，走进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同时还随口教训她几句：“但至少你不该制造把柄，给别人拿捏的机会。快回去睡觉吧。”

    “多管闲事！”这个比起同龄人高壮许多的纯血小女巫不满地小声抱怨，愤愤跺脚走回一年级寝室里。

    你当然没听到她的念叨。早从进入公共休息室开始，你的心思就不在她身上了。

    这时候离宵禁时间还有几十分钟，仍有少数高年级学生分散在公共休息室的各个角落。你朝那些人扫视一圈，却没能直接看见他的身影。

    临湖大落地窗边的一副桌椅旁站着三个高年级女孩，似乎正围绕着中心的某个人说笑。

    “就像你们看到的，我以后可能都不想再接收任何信件……更别提情书。”尽管身高已经比不少七年级学生还要高出几英寸，可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轻柔、清晰，足以让每一个和他对话的人沉醉其中。

    “是啊，你说得对，里德尔——你不该再好脾气地接受那些无聊的情书，无论是谁的。”

    “这不是你的错……谁能料到居然会有疯子想得出用吼叫信③写情书这种恶毒的招式！”

    “那个该死的怀特森！”

    女孩们还为里德尔昨天所受到的遭遇而忿忿不平。毕竟在情人节当天的晚饭时间被投放近百封情书的现象足够引人注目。

    当时这位优秀英俊又待人温和礼貌的斯莱特林三年级男孩，因为被暗恋者们突如其来的热情淹没而害羞得不知所措。他只能坐在座位上涨红了脸，手忙脚乱地掏出魔杖收拾那些飞得满桌满地的情书，希望能将它们都装进自己的书包里，以免打扰到其他人。

    可谁能想到，正是因为里德尔的善解人意导致他无法及时拆开那封混杂在信堆里的“吼叫情书”，它藏在男孩鼓鼓囊囊的书包里冒烟、自燃，最后一边爆炸一边胡乱咆哮着信件内容。

    “我喜欢你很久了！”和“希望你能注意到我的心意，里德尔！”诸如此类的肉麻怒吼声回荡在礼堂里经久不散，同时将其他情书和书包里那本《解梦指南》炸得只剩下冒火星的碎纸屑，就连里德尔拿着书包的那只左手都没能幸免。

    谈及昨晚的混乱场面，女孩们不由得再次对他流露出疼惜爱怜，“你的胳膊没事吧？”其中一位七年级女生伸出手，想要抚摸男孩那条被绷带绑得严实的胳膊，却还是因为他腼腆中透露出不适的神情而停下动作。

    “现在还有些疼……”汤姆·里德尔用另一只手将受伤的胳膊往怀里拢了拢，柔软黑发与明亮黑眸更衬托出他因为伤痛而苍白的英俊轮廓，“芙芮夫人说我需要经常待在安静的环境里，才能稍微减轻这种灼烧感的折磨。”他弯起嘴唇，让这张漂亮精致的面容甚至染上些许无辜的凄美。

    “是的、是的……她说得对，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了。”女孩们相互挽住对方，娇笑着和里德尔道晚安。

    你一直等在原地，看见女孩们从他离开身边，才走过去迎面和她们打招呼，“凯伦特、米歇尔、海普，晚上好呀。”

    女孩们原本嬉闹调笑的小动作在你出声的那刻静止。她们没有应答，只是冷眼扫过你，随后直接与你擦身而过。

    你回头看着她们的背影，无奈耸耸肩膀。

    恰逢9点钟声准时响起，公共休息室里的其他学生也开始往自己寝室方向挪动，没有人注意到这尴尬的一幕。

    你走近他，将怀里那本《解梦指南》放到他手边。男孩面前的小桌上正摊开另一本最近正在阅读的旧书，是他从霍格沃茨图书馆借来的，书内记载许多古老危险却早已灭绝的魔法生物。

    “我听说霍普雷特小姐很早就回来参加学生会会议。”纤白修长的右手手指抚过崭新书籍封面上那些烫金纹路。他声音沉静，完全听不出刚才和别人对话时的脆弱无措。

    “我只是顺便在霍格莫德逛逛啦。”你搓搓自己泛出寒意的胳膊，问他：“怎么不去壁炉边上坐着呢？湖边多冷啊……你可别生病了。”

    “所以你特意去霍格莫德闲逛到这么晚，就是为了知道魔法部现在为什么着重于推行关于无痕伸展咒的禁令？”汤姆自顾自问你，又将面前的书翻开一页。

    这页的插图是一只正在喷火的凶恶火龙，它展开长满尖刺的巨大翅膀，看上去像是正在朝书本外的读者示威。

    “噢，你在读我的想法吗？太好了，省去我说话的力气。”你嬉皮笑脸地在汤姆对面入座，凑过脸去惊叹：“好帅的巨龙！要是我能骑上它……那该多酷！”

    汤姆这才抬头挑眉看向你，“你倒是很有闲情逸致——即使是明知道我在对你用摄神取念的情况下。”

    “我也没什么可隐瞒你的，你想读就读吧。”你无所谓地说。将下巴撑在桌上，捂嘴打了个极小的哈欠，慢悠悠补充道：“只要不是那种入侵脑子的高级摄神取念④就好……据说会非常痛苦，也不知道和钻心咒相比起来哪种疼痛更可怕……我很怕疼，你知道的……”困意让你的语句变得零零碎碎。

    这番略显唠叨的回话，让他将视线烙在你身上。黑漆漆的眼珠中映出不远处壁炉里跳跃的火舌，忽明忽暗的火光从你如瀑般的金发一寸一寸向下舔舐过眼睛、鼻尖、脸颊，嘴唇。最后停留在白皙无瑕的脖颈上。

    汤姆·里德尔忽然回想起在霍格沃茨度过的第一个春天，那条路过许多次的霍格沃茨庭院小径。小径两旁种植着许多不曾在伦敦见识过的花草树木。

    当时有些已经在霍格沃茨生活多年的学生们趁着草药学教授不在，会伸手偷偷摘下几朵不知名的花朵，然后递到嘴边小心撕咬、吞咽那些花瓣，努力不让丰盈的花液弄脏身上的校袍。

    汤姆有样学样，他心怀好奇伸手扯下其中一朵。随即收紧手掌、指尖毫不留情地掐进柔软的花瓣，让汁水淋漓在掌心。

    “嘿，一年级的，你也尝尝看。”身边有年长的学生鼓励他，“是甜的。”

    汤姆垂下眼皮，打量满手鲜艳的水色。他慢慢将手抬到嘴边，舌尖轻浅擦弄过掌心和指缝。

    如此软弱、毫无防备、又不堪一击——任人为所欲为。

    他轻蔑地想。

    喉咙滚动，连同回忆里的香甜花液尽数咽下。

    “……你肯定也看到我心里对艾琳娜买的那本书的评价，对不对？How to make a Wizard JINx⑤？这真是太奇怪了……我是说——谁会用‘Jinx’这个词当书名呢？”你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冲汤姆闲聊。

    “你想回那个麻瓜孤儿院看看，是不是？”他平静地打断你，声音甚至称得上轻柔。

    听到他这么问，你顿时直起身，光洁的手指甲忐忑敲击着桌面，“也不光是孤儿院……主要是我突然意识到，如果连报纸都不报道，那就根本没有其他途径知晓伦敦的即时情况……现在连猫头鹰前往伦敦的飞行路线都被魔法部限制，恐怕得等到麻瓜战争结束才会放松监管。”

    说完这些，你又谨慎抬头去观察他的神情，接触到他微垂的视线时下意识摸摸脖子，“我的脖子上沾到什么了吗？”可是自己指腹接触到的皮肤柔软干燥，这让你有些疑惑。

    “没有，很干净。”他将视线滑回你脸上。

    “好吧。”你顺手立起衬衣的衣领，隔绝空气中的稀薄冷意，又加上一句解释：“总之…我只是很讨厌这种一无所知的现状而已。”

    里德尔微微扯起嘴角，“我只不过是……随口问了一句。”他懒洋洋地说。

    你先是愣住，很快脸颊连同耳尖都蔓延出淡红，像是被炉火近距离烘烤过。“我也只是说出我的想法，并没有特意向你解释什么……”你颇觉难为情地挠挠鼻尖。

    “你想做什么当然可以去做，我什么时候阻拦过你？”里德尔翻过一页，轻声细语：“不过魔法部开始对麻瓜们的现状讳莫如深，或许现在并不是往那边去的好时机。”

    “是啊，你说得对，万一我骑扫帚时撞上德意志的军舰……”你因为他的提醒若有所思。转眼瞥见里德尔一直缠绕着绷带的左手，不禁被转移了注意力，“这玩意儿还要再多缠一天吗？”你用手指轻点白色的部分。

    里德尔稍微翻转左手腕，绷带便婉转灵活得如同一条白色细蛇般，按照缠绕痕迹从手指到手肘自动散开，露出他手指上那枚绿眼蛇形戒指和手肘处泛粉的一小块新生肌肤。

    “幸好去年的生日礼物给你选了这枚戒指——当时店主说给它施加的防护魔咒能抵御一些小型咒语，我还不相信呢，觉得是他故意抬高价格的说辞。”你动作轻柔地拉过他的左手腕，仔细端详早已看不出痕迹的伤处，满眼疼惜，“昨天真是吓死我了。那个混小子，格兰芬多的怀特森——居然敢给你寄吼叫信——而且邓布利多居然只关他一天禁闭！”你咬牙切齿地谈起昨天混乱的场景，恨不得那个格兰芬多男孩直到这学期结束都没办法从地牢里出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不一定是坏事。”里德尔任由你查看他的左手腕，低头又将那本旧书翻过一页，这次的插画上是一条形状略微奇异的巨蛇，油墨略微褪色的痕迹更显得它鳞片斑驳细密。

    你松开他的胳膊，眼看那些绷带再次听话地缠回去。“至少以后我都不需要浪费时间去处理那些无用的、麻烦的——。”他略带嘲弄地说，尽管并没有说完。

    你却明白他的意思。

    确实，有时候恰到好处的“示弱”可太有用了。

    毕竟在这方面你也不遑多让。

    ① * 伊尼戈·英麦格（Inigo·Imago）：出生年月日未知（极有可能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一位在占卜学方面很出名的男性先知，同时也是《解梦指南（The Dream Oracle）》的作者（可能于1892年之后-1995年之前出版）

    ② * 粉刺女妖(Bansh-acne)：是作者自己编的词组；Banshee是报丧女妖,天性爱哭泣且眼睛总是红肿难看，因为哭声刺耳难听被认为不吉利，在爱尔兰盖尔语中“beasí”就是女妖或者仙女的意思；而acne是粉刺、痤疮的意思。

    ③ * 吼叫信(Howler)：一种会自动拆开并大声吼叫、斥责收信人的魔法信件。目的是为了让收信人切实知晓信件内容；尤其是当收信人没有及时主动拆开阅读的情况下，吼叫信可能会自燃、爆炸(按照寄信人的意愿)。

    ④ * 摄神取念(Legilimency)：非常困难的魔咒，原著里几乎没几个人学得会。

    按照作者自己阅读原著的理解，摄神取念很可能分为好几种差别；比如分院帽需要通过亲密肢体接触才能得知使用者当前想法和基本性格，却不会深入回忆；比如《FB》系列中的奎妮是天生的摄神取念者，属于被动技能且无间断施放但缺少控制，而且她亲口说会受到语言的限制，所以奎妮也只是在一定范围内听到/看到所有人当前的所思所想(离得远便会失效)；再比如伏地魔，邓布利多，斯内普这几位罗琳女士亲口承认过的摄神取念大师之间也是有一定差别。

    伏地魔可以无杖施放此咒，不仅能彻底入侵对方大脑还能植入幻象，他是当之无愧的最高等级。

    原著中斯内普用摄神取念咒时，让哈利“经常无力扑倒”、“伤疤更痛了”、“脸色苍白”、“脑子生疼，好像有人要把它从脑壳中抽出去一样”甚至哈利已经是原著里精神抗力MAX的存在。这说明入侵大脑的高级摄神取念确实会让人感受到明显且脱力的痛苦，精神抗力差的人很有可能会疯掉。

    ⑤ * 《如何让巫师成为乌鸦嘴！(How to make a Wizard JINx!)》：是作者自己编的书名；Jinx是一种含贬义的俚语，意思包含“乌鸦嘴”或者“对……下不详的咒”，在这里作为书名是想表达“教会从事新闻职业的巫师们如何让自己爆料的丑闻更容易被大众信以为真！”的意思，显然不是什么正经的新闻学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