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街道上,呼呼的冷风无情地刮过脸庞,如刀割一般生疼。耳朵被冻得通红,仿佛失去了知觉,双手紧紧地插在口袋里,却依然无法阻挡那深入骨髓的寒意。每一次呼吸,都能看到白色的雾气在眼前升腾,那是寒冷在空气中留下的痕迹。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想要寻找一丝温暖,却只能在这凛冽的寒风中艰难前行。
谢漪禾回到了刚刚来的酒吧,时间已经晚了,店的玻璃门上面挂了小木排子上面写着“打烊”,他冷着脸还是推开了门。
“这里打烊了,明天再来吧。”前台的那个调酒师擦着桌子,头都懒得抬起来,傲慢无礼地说。
谢漪禾稍稍想了想:“他是那个在前台调酒的那个吧?”站在门口想过了才缓步走近他。
“我说了!这里打烊了!”调酒师瞬间炸毛,拍了下桌面,扔下抹布,抬头怒视着谢漪禾,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呀,小朋友哦~是你啊,我还在担心我那个员工找不到你你死了该怎么办呢,来干什么?”他坐在桌子上笑笑。
“我……我……对不起,今天给你们添麻烦了……对不起”谢漪禾低着头道着歉,声音小小的好些听不到。
“你个大老爷们儿怎么这么娘唧唧的!说话声大点!真是的,没事没事,原谅你了,还有事吗?是东西落在这里了吗?”
“啊……没有,没有东西……”谢漪禾稍稍提高了一点点音量,依旧低着头。
“那你来干什么?”调酒师似乎有些嫌他烦了,打开手机刷上了视频。
“请您听我好好说话行吗?”自己的小声音被视频声音盖过去了,调酒师没听见。
“你!听着!”谢漪禾突然发怒,狠狠拍着桌面,死死钳住他的手腕,嘴里大骂起来吼着。
“你……你放开!我听,我听!”调酒师惊恐未定,顾不上手腕的疼马上回答着浑身打颤。
“对不起……我……我失控了……对不起”谢漪禾松开手来,声音小如蚊子,又低下头手指绕在一起,他支支吾吾:“我……我是想问,你们这里……这里……的……那个漂亮的男服务员,他叫什么?”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他不把自己的名字告诉别人。”
“那……那他天天来这里打工吗?”
“他是最近新来的,目前都在晚上天天来工作,你问这个干什么?你想对他干什么?!”
“啊……啊……等等!别这么大声说话嘛……我没有要干什么……我只是……只是问问……好了!好了!再见!再见!”谢漪禾瑟缩着害怕地跑开了,冲出了店门慌忙逃窜,就像是刚才那个突然发火的他出来没有存在过。
“这个人怎么这么奇怪……妈的!吓死老子了!”调酒师撸起袖子看看自己紫了的手腕。
晚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雪花静静落下的声音。路灯散发着柔和的光,照亮了一小片雪地,雪花在灯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彩,谢漪禾静静地坐在阳台那静静地看着街道,看着天上落下的学片,昏暗的家里只有月光提供的亮光,他无声不说话,抱着腿头埋埋到膝盖上哭着,没来由地哭着,不是因为想到了伤心事,也不是因为干了伤心事,可就是控制不住地哭。
他自己感知不对劲,却不想动弹,躺在地上眼泪顺着脸流进耳朵里。
“我哥哥为什么不来找我……他不要我了……我拖累了他吗……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他突然吼着,猛地站起身摔了身边所有可以摔的东西,边吼边骂着,眼睛通红,摔碎了客厅桌子上的镇定剂瓶子。
“啊!他妈的!我他妈做错什么了!啊!”抓着自己的头发,捡起地上的玻璃片,甚至没有穿鞋便下楼去了,嘴里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东西声音被风雪盖住,小区里少许的居民看见了他,喊着:“疯子又出来了!疯子又犯病了!快抓住他!”
刚刚还寂静一片的小区顿时混着人吼声和风雪声音一齐地朝谢漪禾涌来,群众手里有拿着绳子的,有拿棍子的,人们都大吼着:“疯子!滚!”有人把出来看戏的孩子紧紧搂到怀里推回家。
“我不是!不是!你们这群蠢货!我他妈的杀了你们!我他妈的杀了你们!”谢漪禾面部有些抽搐,举着玻璃片指着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男人便骂他什么粗词都出来了。
“你个没娘生没爹养的狗东西!什么人生了你这个狗崽子!精神病一个!”那人唾沫直飞,拎着棍子却不敢靠近谢漪禾一步。
谢漪禾浑身发抖,举着玻璃片冲过去,瞬间被拽倒在地上,躺在雪里,绳子勒着他的脖子把他向后拽着,“啊!放开!快放开!”窒息感刹那间窒息感涌上头,他手拽着脖子上的绳子,艰难地在地上呼吸着,气管犹如要被绳子挤断,“放开!放开!”他叫着,人们一拥而上带着棍子的就用棍子打,没有棍子的就用手脚打,这群人基本都是肥壮的男人,一个个拳头,鞋尖,棍子带着风直接抡来,雨点般的打在谢漪禾身上,在人群中左支右绌,根本无力反抗,他只能本能地抬起胳膊护住头部,狼狈地在攻击下躺在地上蜷着身子,从头到尾没有人报警,女人小孩和老人看着,体壮的男人在打,所有人都知道,精神病杀人是不犯法的,就是报警谢漪禾依然会过几天就回来这个小区生活,自然这些出手的人都是这个小区的家人他们是不会报警抓自己的家人的,受伤害的只有谢漪禾一个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戾气很重的人们走了,只留下谢漪禾一个人倒在那,温热的血融化了冰冷的雪,化成了血水血水上时不时落上刚飘下来的雪花,但也匆匆融化进了血水里,刚才还喧闹无比的地方,此刻如同沉睡的森林,静谧而安宁。
他睁开眼睛。
“喵~”一声猫叫声,“呼——”谢漪禾呼出一口来,没有哈气,小猫俯下身脏脏的猫毛蹭着谢漪禾血流满面的脸,微微摇尾巴,蹲坐在谢漪禾面前,冷得浑身发抖小爪子踩在另一个爪子上。
安静……
“喵~”
“你……你好……”
谢漪禾爬气身来,浑身如同无数针扎,骨头也隐隐约约痛着,但已经被冻得麻木了,头上流的血痕冻住了。
“喵~”小猫很大声地朝谢漪禾叫。
“哪来的发情的死猫!滚远点!”从一户人家传来吼声。
“对不起……我害你被骂了……能……我能带你回家吗?”谢漪禾伸出脏脏的手摸着小猫的毛。
“喵~”这回它叫得很小声。
“那……那我可抱你走了……好吗?”说着边抱起小猫边晃晃悠悠地站起身,赤着脚踩着雪回家。
“你从谁家来?还是小野猫?”瘸着腿把猫抱的紧紧的。
小猫眯着眼睛被他抱着不出声。
“你没有主人?”谢漪禾打开破败的楼道门,地上的细小石子扎着他的脚,他的脸抽搐了一下。
“喂,小家伙你怎么不说话?”谢漪禾扶着扶手,泥和血蹭了扶手一路脏印。
“喵。”小猫短短地叫了一声,闭上眼呼噜出声来。
“很乖。”谢漪禾勉强挤出笑容来,直接进到家里,因为跑出来没有关门。
安静……
“喂,到了,这是我家,咱们一起去洗澡好吗?”谢漪禾念叨着,进入浴室脱下衣服,完美的身体全是伤痕和伤口。
“喂,小家伙,你在水池子里好好躺着,泡个温泉好吗?”说罢,打开水龙头调着水温,把洗手池放满水来,再把小猫放到水池里。
“水都没有溢出来,你是空心的啊?没有肉,全是毛毛?”逗着小猫,自己也打开淋浴头冲洗起来,脏水顺着身体流入下水道。
“喂,你知道吗?咱们都没有人陪着呢,我哥不要我了。”谢漪禾挤出洗头膏洗出泡泡来。
“喵~”猫咪用尾巴甩着水到谢漪禾的身上,睁着大眼睛。
“哈!热乎了吧?小家伙?”谢漪禾摸着它的头,温柔地看着它吃鸡肉肠,小猫虽然吃东西时不喵喵叫,但时不时转过眸子来看一眼谢漪禾。
等着小猫吃饱了舔着嘴抬起头,它轻身一跳扑在谢漪禾身上,呼噜呼噜地翻着肚皮求摸摸。
“好了小家伙,你很黏人嘛……”躺在沙发上摸着身上的小猫:“小家伙,我应该叫你什么名字?”谢漪禾打着哈欠,猫咪懒懒地叫了一声。
“叫你什么?”谢漪禾闭上眼,摸着它的头,猫咪又懒懒地叫了一声,站起身,爪子踩在谢漪禾的胸口上。
“小家伙。”“喵~”“啊?小家伙。”“喵!”小猫很大声地叫着。
谢漪禾忍俊不禁地乐出声:“哈!你叫小家伙啊?”睁开眼睛抱起小猫乐着,走下沙发,一瘸一拐地走着进卧室。
“啊!”谢漪禾摔在地上护住小猫,他坐起身看着血流着的脚下:“妈的!”满地的狼藉混着玻璃碎片,其中一个直直地扎入了他的脚底 ,猫咪叫出声。
“怎么了?又没摔到你。”摸摸它的头轻声喃喃,拔下玻璃片,又起身走回了卧室,把猫一下扔到床上,它跳跃着去用爪子挠谢漪禾的睡衣。
谢漪禾脱下睡衣来:“喂,笨蛋,我可就这一件睡衣,我可没有钱买睡衣了。”嬉笑着他倒在床上,跟着身上的伤口淤青一痛,弓起身子来倒吸着凉气,嘴里振振有词地骂着,猫咪走过去用毛绒绒的头蹭谢漪禾的脸。
“习惯了,你在担心我吗?我真的不明白自己那时候为什么要那么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我真的病了吗?”问着小猫。
小猫抖抖身上的毛,卧到谢漪禾身边闭上眼睛。
“好啦小家伙,晚安了。”
“喵—”
小家伙叫了一声,送走了这最后的吵闹,只剩下风雪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