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昏时,婉妗与柳二公子、柳四公子一同聚到镶洛王处问安。
柳四公子接下来又要出城一趟,镶洛王有事务要向柳四公子交代。
婉妗便和柳二公子退到一旁,核对柳二公子要求婉妗罗列的那份清单。
那清单在两人手中转了好几圈,柳二公子又瞥了一眼,便将清单拍在桌上。
“怎么就这些东西?不是让你回去重新查看一遍的吗?”柳二公子在清单上连拍几下,桌子也随之震动,“还是说你见二妹回来,心生不满,故意做不好的?”
“一开始我按照常规准备,你又嫌不够多,我便添了不少,你又说还不够,待我再多添了几次之后,你却又说太多了。”婉妗神色平静,“只管让姨娘来准备吧,她定比我更懂。”
“这府里和我们同辈的,就你一个女子,让你准备肯定更合适,原是打算让你们住在同一个院子的,想着还有空了的院子便还是分开了。”柳二公子说,“让你为她准备要用的东西,这样你们不也能更好地拉近关系吗?”
“你二哥说得对,要是有不妥的地方,你拿回去再改改便是了。”镶洛王拨开帘子走了进来。
商量完事情的柳四公子也和镶洛王一同前来。
“我竟不知到底哪里不妥,二哥不妨详细指出来让我改改。”婉妗唇角微微扯了扯。
“我又怎会懂女儿家的东西?”柳二公子应道。
“既如此,那便按照我的来办吧。”婉妗说,“我再改最后一遍,二哥不懂的话,还是听我的好了。”
“你要是早能做好,又何至于让我唠叨这么多遍呢。”柳二公子“哼”了一声,又看向柳四公子,出口便是阴阳怪气的语气,“四弟近来的生意亦不如前了,我不过是说了几句,就如同你一般不领情了。”
“纸上谈兵的话,我向来是不屑于听的。”柳四公子冷笑,“有本事就真刀真枪地来,也让我好好见识见识。”
“笑话,让我去办这些?”柳二公子满脸不屑,“不是我吹,只要我想做,肯定能做成,只是让我去做这事不太合适罢了。”
“呵,恐怕是一遇到豺狼虎豹、熊罴野猪之类的,连应对的法子都没有,直接就被吞入腹中了吧。”柳四公子眼神里透露出鄙夷。
“哪至于?”柳二公子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撂倒一头熊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徒手吗?不用武器的那种?”婉妗问。
“那当然。”柳二公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怎么做?”婉妗抿了抿嘴唇,强忍着笑意。
“所以说女人就是女人啊。”柳二公子投来轻蔑的眼神,“我听人说,熊在打架的时候特别喜欢站立起来,仅靠着两条后腿支撑身体,那它的重心肯定是不稳的,要是这个时候我使出一个扫堂腿,理论上来说肯定能够轻松地把它放倒,就它那样的体格,一旦摔倒了,估计很难再站起来,就算它还能站起来,我紧接着再使出一个扫堂腿……”
“什么样的扫堂腿能扫动这么重的东西?”婉妗觉得越发好笑了。
“我天天练。”柳二公子自信满满地说。
婉妗强忍着好几次才把笑忍住。
柳四公子也少见地笑出了声来,用看傻子似的眼神看着柳二公子。
“时候也不早了,别再聊了。”镶洛王摆了摆手,对婉妗说道,“那便全由你来,我同他们还有一些话说,你先回去吧。”
柳二公子听罢也只好收声,把清单推远。
“是。”婉妗又忍了忍笑,然后拿起那份清单离开了。
见婉妗就这样离去,柳二公子不禁皱了皱眉头,心中泛起些许不悦。
“父亲,您瞧瞧她,刚才您也都看到了,我不过就说了她两句,她就不服气了。”柳二公子抱怨道。
“凡事莫要如此计较,这般斤斤计较难以成就大业。”镶洛王徐徐说道,“我已经托人找了关系,过些时日你便前往宗正寺任职。”
“这么快?”柳二公子惊叫道。
“怎么?你之前不是还说觉得不公平吗?”镶洛王反问道,“你若是早早地闯荡出一番事业,又何须让槿儿背负那么多的担子呢?”
“可是……宗正寺那也并非什么高官要职啊,我好歹也是您的儿子。”柳二公子小声地抗议着。
“这天底下有多少人想考进去都考不得,你倒还不乐意了。”柳四公子在一旁冷笑讥讽。
“等过些年你有了功绩,我再将你引荐到朝堂之上也不迟。”镶洛王安抚着说道,“之前给你找的差事,你没做多久就放弃了,这次可不能再这样,必须坚持做下去。”
柳四公子看着这父慈子孝的场景,脸上的冷笑渐渐隐去。
自己常年东奔西走、南来北往,小小年纪一年到头都不在康城,四处奔波忙于各种采购贸易之事,而这位却如此轻而易举地就得到了如此不错的职位。
“槿儿,你莫要觉得我偏心。”镶洛王看向柳四公子,“长子求稳,次子走险,如今栎儿身为长子,自然是走稳当些为好。”
“自然。”柳四公子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
“父亲,还有和三皇子联姻的那件事……”柳二公子看着镶洛王,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如今她和三皇子的婚事也成不了了,除了三皇子,呃……常言道,丧妇长女者不娶,再者……之前不是还说她有皇后命格吗?哪怕改变这种说法,但仍然有人会有所顾忌,恐怕也没什么人敢娶她。”
“此事暂且无需理会。”镶洛王说,“这段时日你可比以往会想了些,考虑的也周到许多了。”
“以前我不懂事,如今也该懂事了。”柳二公子挺了挺直身子。
“从前你年少不懂事,如今能有所醒悟倒也不错。”镶洛王点头称赞,“你现在也正是男人开始真正成长的时候。”
“还有那个学堂……”柳二公子略微犹豫了一下,“虽说她不常出门,但哪有女子像她这样的,而且也过了这么久了,想来不让她去也没什么了吧……”
“我改日让姨娘挑个日子给她另选夫婿,待她嫁入夫家后,自然有夫家来管束。”镶洛王抚着胡子,“想当初我也和你们一样年轻气盛,做事不顾前因后果,如今我才明白,任何时候,丑人不能自己做。”
“谨遵父亲教诲。”柳四公子率先回应,柳二公子见状也赶忙附和。
回来时书桌上又多出了几封信,婉妗便走到书桌前坐下,拆开信开始看。
前段时间过年,镶洛王的亲戚前来走动,自然也有一些人带着女儿同来。
那些被带来的女儿就暂时住在婉妗院子里的空房中,回去之后,这几日她们便陆陆续续地寄信过来,婉妗一封一封地看,然后给她们写回信。
婉妗一大早便去了镶洛王处,还没看今天的信件。
今天义妁有来信,婉妗依照玉雅的整理法找到了义妁的信。
看着义妁信上所写的地址,她已经回到康城了。
兽症再次复发,婉妗之前一直担心义妁回来的途中会发生意外,现在总算是放心了。
婉妗放下其余的信件,拆开了这封来自义妁的信。
婉妗:
见字如面。
我已从东边边界回来,此番行程中的所见所感,真可谓是百感交集。
我曾向你提及,东边边界的兽症状况远比我预想的要严重,当时人手极为短缺。
好在如今东边边界的情况已经得到了控制,前去支援的人员也都归来了。
我常常想起你,我遇到过许多苦恼的事,若是你在我身边,定能想出不少法子。
那些日子里,我住在营帐里,每到夜里,听着呼啸的风声,心中便不由自主地怀念起我们往昔相聚的时光,也一直记着与你春天的约定。
心中纵有千言万语,却也难以尽述,一张信纸实在无法完全传达我对你的思念。
若是可以,真想立刻就与你见面啊。
春天见。
——义妁
婉妗看完信后,坐在凳子上,单手撑着脸,有些恍神。
这一年过得可真快。
距离她此次重生,已经过去了两年多的时间。
对于目前事情的进展,她还是比较满意的。
在以往的回合里,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得依附于男主,或者是男配之类的人物。
这一回,要是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就能够及时脱身。
这次的兽症,在以前的回合里是从未出现过的。
在以往的回合中,去年的那次兽症会持续很长时间,即便暂时控制住了,在后面的剧情里还是会爆发,不过那都是快接近结局的时候了。
如今因为早就进行干预,去年那次兽症结束的时间要早了许多。
也不知道这其中是否存在着某种联系。还有眼前这抹蓝光。
自从那天看到之后,蓝光就会时不时地出现,除了她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够看到。
每次蓝光出现的时候,她的心里都会感到不安。
只愿不会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