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迟寒接纳了我的建议,连轴熬了几次夜最后终于敲定合同,准备修改方案。
因为这个,他连着放了我好多次鸽子,放学都没来接我。
周二我上学前问他能不能来接我,他说可以,所以我现在蹲在学校边上的马路边等他。
十分钟,没来。
二十分钟,没来。
三十分钟,没来。
六点,没来。
六点二十,没来。
我蹲得腿发麻,人群渐渐散开,路灯随之打开,我还是没等到他。
七点二十,我终于看到了他的那辆比亚迪停在路边。
我刚站起身,却发现远处下车并向我走过来的人不是他,是他的司机。
我靠,TMD,气得我想马上把他抓过来操一顿。
“小少爷!老板让我来接你回家!”
诶woc,还记得我呢,我以为早就把我忘了呢。
我踢了踢脚边的石子,脸色无比臭,单手插兜单肩背着包,校服外套在我身上松垮垮的挂着。
我冷声问:“迟寒呢?”
到底是见过我的嚣张跋扈,司机被我这一声吓得结巴:“老板、老板开会呢!”
我抬了抬下巴,藏着红了的眼眶:“你告诉他,他什么时候来,我就什么时候走,你去问问他还要不要我这个弟弟。”
司机那我没办法,只能钻进车里打电话,没过一会儿就开车走了。
我又蹲回路边,看着车尾气发呆。
“加班加班又是加班。”
“鸽子精吗?天天放我鸽子。”
“明明说好了会来接我,又让别人来。”
“等我改天把他那辆干老婆给搞坏,我看他怎么去上班!”
我一边念念叨叨的骂他,一边擦脸边的眼泪。
“草,妈的上辈子加这辈子都特么活了46年了,哭个毛啊哭。”
然后,哭得更厉害了。
31.
我害怕我哥丢下我跑了,从小到大都是,不管多少岁我都怕。
他不遵守承诺,他是胆小鬼,他总是想逃,我最怕的就是他。
八点十二,一辆十分不显眼的黑色大众朝我按了两下喇叭,那是迟寒,但我没起来。
我就这么看着他下车,看着他走到我面前才站起来。
“许至年,怎么不回家?”
我微微低头,看着他身上带着香水、酒味的衣服,没有回他的话。
不是最爱干净了吗?
迟寒。
脏死了。
“不是答应好的吗?”我看他没说话,最后还是开了口,“你今天早上答应我的。”
迟寒伸手把我身上的衣服拢好:“哥哥要工作。”
我站着没动,垂下眼皮:“那你为什么不给我发信息打电话?”
我又说:“你要把我丢掉吗?”
眼泪在此刻流下,很安静。
32.
迟寒一愣,随即把我抱住,抱的越来越紧。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没动,垂在两侧的手攀附上迟寒的背,回抱着他。
我把脸埋进迟寒的肩头,听着他的道歉心里一点也不舒服。
我已经失去过他一次了。
“你不给我打电话,也不给我发信息,不告诉我你要去哪,”我淡淡开口,“你不喜欢我,你一点都不喜欢许至年。”
我给他判罪,希望他受到惩罚——在我身边一辈子。
迟寒抱着我的手狠狠抖了一下:“不是,没有……”
我把泪水揩到他的西装上,希望他把这件带着各色香水的衣服彻底丢掉。
“那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发信息?”
“迟寒,哥,我们不是亲生兄弟,我害怕你不要我,我怎么也留不住你……”
就像那些年里他一次次尝试的自杀一样。
迟寒摸着我的头发,一下一下往下顺:“不会丢下你的,永远都不会。”
我吸了吸鼻子,把整个脸埋到他脖颈里,看着对面空无一人的街道扯淡:“我看到我同学的,我不想被他看到。”
这话一出,迟寒就停止了往后缩的动作,乖乖的让我抱着,让我乱蹭。
我凑近到他的脖颈处,轻轻地蹭着,他一定在想我只是不小心碰到的,不是故意的。
我闻着属于他的味道,看着这道纤细的脖子,很想咬,但我不可以,现在,我只是一个弟弟。
“好了吗?”迟寒声音里发着颤,“还没走?”
我闷闷的嗯了一声:“再等等。”
大概三分钟,我松开了手,然后很乖巧的从他怀里退出去,乖乖的跟着迟寒上车。
33.
经过这一遭,迟寒开始和我分享他每天的行程,上下学也都积极参与,有时间冲突会和我打电话发消息。
我强硬地占据了他的大部分时间。
中午下课吃饭,我看着迟寒给我发的信息发呆。
他说他下午不来接我了,让我跟着司机回家,他要去应酬。
新交的朋友约我吃饭,我关上手机,拿上饭卡和他一块去食堂。
32.
下午放学回家,我照例钻进迟寒都书房,把他这一季度新的体检报告什么的拿出来看。
翻到熟悉的纸袋后,我心跳漏了一拍。
我快速把资料打开,然后仔细阅读。
他最近吃药的次数多了。
我呼出一口气,有些苦恼,他的病还是一点改善都没有,我该怎么办呢?
我一边想,一边把东西收好,然后放回原位。
晚上九点,迟寒还没回家,我倒了杯热牛奶,坐在沙发上等他回来。
一直到十二点,我把冷掉都牛奶喝干净,然后拿起响铃的手机。
“哥,”我接起,听到对面嘈杂的音乐声和酒杯之间的碰撞声后蹙眉,“你在哪儿?”
回答我的却不是迟寒的声音,那是一个陌生男人,听着挺年轻的。
“你是迟总弟弟是吧?迟总喝多了不方便,你能来接他吗?”
我抓着手边的外套,又往房间里拿了一件新外套出来:“地址。”
33.
我按发过来的地址到了现场,看到迟寒被一个男人扶着。
那男的穿得花枝招展的,湖蓝色的贴身西装把好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
woc,还扶着腰。
这特么是他特么能特么扶的地方吗?
找个地方带他坐着能特么的死啊我靠。
我上前把迟寒抢过来,一脸恶意的盯着他。
那人只轻轻笑了一下:“鄙人姓王,王渊。”
我哦了一声,然后带着迟寒往回家的方向走。
管他王渊还是李渊,TMD,都是来挖我墙角的。
我背着他拦下一辆出租车,然后带着他坐上去。
他闹着热,我就给他解了西服,又套上薄一点的外套,让他靠在我身上。
“你是……谁啊?”
我看着靠在我身上的傻子发笑:“我是你男朋友啊。”
“男朋友……”他喃喃自语,“我没有男朋友啊……”
“你有呀,”我凑过去让他看清楚,“在这里呀。”
迟寒茫然的眨了眨眼睛,然后又闹着要离我远一点。
我不知道为什么,但又不敢伤着他,只好小心扶着他往边上靠。
“怎么了?”我小心地问他。
“脏……”他这么回我,抱着自己的胳膊缩在车里,“好脏……”
又是这样。
我长叹一口气,眼里的泪水在打转,他总是这样,嘴上说着不会抛弃我,但实际上把我推得比谁都快。
许至年最脏了。
我忍着泪往车顶上看了两眼,然后伸手帮他把衣服拢好。
没关系,我不和醉鬼计较。
下车时,我把他背在身后,他环着我的脖子又问我是谁。
“我是你男朋友,是你老公,你叫一声听听?”
他低头咬了我一口,咬在我肩上,然后找我要许至年。
我叹了口气,把他往上颠了一下:“你说许至年脏,把他推得老远了,他伤心坏了,躲前头哭呢,我带你去看看?”
“许至年……不脏……”他轻声反驳着,又忽然闹着要下来,“你放开我……我不认识你……我要、要下去……”
他在我背上闹得厉害,我只能护着他把他往下放,然后看着他到处在草丛里翻许至年。
我仰天长叹一声,真想把这世界上的所有酒全部掉。
我走过去,把蹲在地上扒拉着草丛的人拉起来,给他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埋汰死了迟寒。”
我嘀嘀咕咕:“还好意思说我脏,你自个儿灰头土脸的时候怎么没嫌弃你自个儿呢?”
忽然,迟寒抓着我的袖子晃了晃:“许至年不脏……”
我站在他面前看着他:“那你总把他推开干什么?”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猛的把手松开,然后往背后藏:“我脏……迟寒……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