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夕阳的余晖洒在第四演习场，场中一片狼藉的景象清晰可见。
原本平整的训练场地，此刻仿佛被密集的流星雨洗礼过，遍布着数十个大小不一的坑洞。小的不过碗口大，深的却足有半米，坑壁泥土翻卷，碎石散落满地。
场地中央，粉发的少女剧烈地喘息着，豆大的汗珠从她通红的脸颊滑落，浸透了额前粉色的发丝和衣服的前襟。
高高竖起的粉色马尾因为剧烈的活动而有些松散，此刻软软的垂在脑后。
她双手撑在膝盖上，身体因为过度消耗而微微颤抖。
裹着绷带的右手颤抖得尤为明显，上面因为沾满灰尘，早已看不出原本的白色，绷带交叠处纱布翻卷，隐隐有些开裂的痕迹。
然而即使如此狼狈，小樱那双祖母绿色的眼眸深处，却燃烧着近乎狂热的兴奋和成就感。
她死死地盯着自己面前的最新鲜、也最深的坑洞：直径约半米，坑壁光滑，中心点被压缩得异常坚实，边缘是蛛网般的细密裂纹。
就是这里！
刚才那一瞬间，所有的意念、所有的查克拉，都凝聚在指尖，然后……轰然爆发！
“哈……哈……光……”
小樱抬起头，她剧烈地喘息着，声音带着难掩的激动，“我感觉到了！真的感觉到了！那种把查克拉线压到极限，变成一个点，然后一下炸开的感觉！”
光背靠着一棵幸存的粗壮树干，听到小樱的喊叫声，才缓缓抬起头，把视线从手里的笔记本中移开。
她将笔记本塞回自己的忍具包，快步走到小樱身边，细细地看了遍坑洞裂纹地痕迹。
放射状、如蛛网般的皲裂。
“没错，这次对了。”光的声音有些沙哑，看着小樱，缓缓露出一个笑容，“小樱果然很有潜力！”
小樱慢慢直起身子，想要咧嘴大笑，但是又顾及着形象，最后只能绷着嘴角，脸颊微微抽搐。
光无奈，“想笑就笑。”
小樱摸了摸后脑勺，嘿嘿一笑。
光好笑得拽过她的右手，轻轻解下绷带。
“那么今天下午的训练也算圆满完成了。”
“精细查克拉操作是你战斗理念的核心。将查克拉压缩凝聚于一点爆发，而非无谓的扩散浪费。”
绷带在手中一层层的剥落。
“记住这一刻力量爆发的感觉。这是接下来一个月训练的基石。”
绷带散落在地，小樱的右手终于裸露出来。
她白皙的右手此时布满了绷带的勒痕，食指和中指微微抽搐着，有着难以忽视的红肿。
小樱的指甲不长，但因为下午训练中频繁的撞击而有些微的开裂。
指尖指腹则被绷带摩擦得破皮，此时正在缓缓地渗出血丝。
“……以前多宝贝这双手啊……”明明小樱最是爱漂亮了。
似是叹息，似是难过。
莹莹的绿光从光掌心逸散而出，包裹住小樱的手掌。
她也没办法说出来什么让小樱不要那么努力的话。
变强是小樱的选择，获得力量上的一切磨难都是她愿意承受的，应该尊重才对。
……
小樱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冰冰凉凉的医疗查克拉包裹着右手，光的眼神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心疼。
那声低不可查的叹息她也听得清清楚楚。
她悄悄勾起嘴角，又克制地压平。
这么多年光对自己的关心和引导，小樱全部铭记于心。
在五年多前她第一次认识到自己与同辈世家子弟的差距，心里产生巨大落差感时，是光主动提出要教她结界术。
在她年幼不懂事，为了佐助和井野闹矛盾时，是光悉心开导。
在她为了未来而迷茫时，是光为她提供思路、为她铺路。
在她无数次怀疑自己的时刻，光总是理所当然地说“小樱的话肯定能做到”……
如果说井野是与她并肩同行的、像大波斯菊一样灿烂的挚友；
那光就是她在迷茫的成长道路上最清晰的灯塔，会在黯淡的世界里永远给她留一盏最温暖的烛灯的存在。
小鸟游光是春野樱所憧憬的人。
是她无论如何都想要去追逐的人。
……
察觉到小樱复杂的神情，光愣了一下：“怎么了？很痛吗？”
她医疗忍术不是很好，只能治这种小伤。
总不会太久没用了，退化到这点伤也治不了了吧？！
小樱迅速调整表情，用力地摇了摇头：“没有的事！！我感觉很好！”
“好啦。”光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其它伤痕了，才放下小樱的手。
“接下来一个月我们要做的就是由点到面，让这个查克拉爆发的威力逐级递增，最后……”光指了指不远处她最开始为小樱演示效果而打出来的巨大坑洞，“达到那个效果。”
“由点到面……”小樱喃喃重复，眼神发亮。
她下意识地抬起右手，两指并拢，对着空气做了一个戳刺动作。
虽然没有查克拉爆发，但那动作本身带起的气流甚至让几步外一片飘落的树叶被吹着打了个旋。
她看着打旋的树叶，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绽放出带着点傻气的灿烂笑容。
光也忍不住笑了，带着些许感慨。她拍了拍小樱的肩膀：“好了，今天的点爆发你已经掌握得非常好了。到此为止，回去用温水泡手，好好休息。”
她顿了顿，有点怕小樱盲目给自己加训，“让身体记住并适应这种感觉，比盲目追求更大的破坏更重要。欲速则不达。”
小樱听懂了光的言下之意。
“是！”小樱挺直腰板，声音响亮，十分郑重地回应了光。
“走，回家吧。”
夕阳逐渐坠入地平线，两人并肩的身影在地面上拉出了长长的影子。
**
是夜。
光的实验室。
操作台上方的灯被开到亮度最大。
三四米宽的的台面上铺满了塑封的笔记本、泛黄的卷轴、线装的纸稿，甚至还有几本兽皮书。
光站在案前，只着背心短裤，长发随意的盘在脑后，刘海也被发箍固定，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她快速在书页中翻找，几乎是一目十行的搜寻着关键信息。
时间在翻页的沙沙声中流逝。一份份卷轴被拿起，又被失望地放下。
“其性暴烈，蚀骨侵神，非常法可制……废话。”
“需以纯净本源之力涤荡……本源之力是什么？仙人查克拉？我上哪找去？”
“涡流逆封……烦死了怎么到关键地方就没了……”
“引天星之力……什么啊这是，而且阵法图完全看不懂……”
找到的记录大多语焉不详，或者方法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或者关键部分早已佚失。
六七个小时过去了，文献已经被翻了大半，光不由得焦虑起来。
如果这些书里都没有解决办法……
佐助的咒印，卡卡西眼中的忧虑从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小樱和鸣人到现在都对佐助的情况一无所知，如果没办法控制这个咒印，最后万一出了什么事……
“啧……”
光烦躁地将字迹潦草的笔记推开，身体重重后靠，抬手遮住眼睛。
“难道只能赌一把强行封印？以那东西的侵蚀性……”
放下手，目光在书堆里扫视。
忽然看见刚刚被推开的笔记本，翘起的封皮纸中似乎夹着什么东西。
光有些疑惑，这是千手花的笔记本，她从来没在别的笔记本的封皮里夹过东西。
她坐直身子，重新把这个笔记本拽回身前，小心翼翼掀开封皮的夹层。
是五张薄薄的兽皮纸。
入手有一种特殊的质感，不像普通兽皮纸的粗粝。
她轻轻地将兽皮纸拢在手里。
上面的文字并非通用语，而是更古老的涡之国文字，夹杂着大量结构复杂的术式图案。
光认得一些基础涡文，但这里的文字艰深晦涩，图案更是蕴含着某种令人心悸的力量感。
她耐着性子，借助灯光仔细辨认。
大部分内容都如同天书，直到她翻到中间的一页。
这一页的图案尤其复杂。
主体是一个层层嵌套、不断向内旋转收缩的螺旋结构，螺旋的中心却是一个黑色的倒三角。
在螺旋图案之上穿插着混乱的线条。
图案旁边，用极其细小的涡文标注着几个反复出现的词组，光勉强能拼读其音：
“神乐……呪……？”
……这是什么？
神乐心眼她倒是知道，漩涡一族祖传的感知技能。
在这几个字的下方，还有几行模糊的注释，字迹急促潦草。
【……解限…禁忌…漩涡…慎之又慎……
……不可超过//…不可逆之崩解……
……代价……】
光深吸一口气。
这几行字写的又小又模糊，她仔细辨认半天也只能断断续续的读出来它的含义。
“不可超过//”这几个字和别的模糊字迹不一样，是被刻意划掉的。
光的视线落在正中间的黑色倒三角上。
在她视线凝固的一瞬间，那螺旋仿佛活了过来，在她的视野中开始缓慢旋转，宛如旋涡。
漩涡之上的杂乱线条在其中翻腾。
唯一不变的黑色倒三角此时像是磁石一样将她的视线固定，无法移开分毫。
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她控制不住地头皮发麻，心中涌起一阵狂躁的情绪。
！！！！
不对！
光狠狠地闭上眼，手中快速用前页把它盖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
她大口呼吸，伴随着眩晕的强烈窒息感接踵而至。
半晌，光平复好了呼吸之后才重新睁开眼。
这个朴素的兽皮纸已经无法再降下她的警惕心了。
光皱着眉拿出一个封印卷轴，最后看了一眼这几张奇怪的兽皮纸，才结印把它封存起来。
等之后做好准备再去研究吧，这不是现在的她能去探究的东西。
……
排除掉那个奇怪图案的干扰，心态反而更加专注。
终于，在一份记录自然能量调和与净化方法的卷轴末尾，光找到了一套非常复杂繁琐的术式组合。
“……三相净化封阵？”光精神一振。
三相净化封阵是个复合结界封印阵。
以施术者的阳遁查克拉为核心，引导受术者自身查克拉形成内循环滤网，结合特定咒文形成外部屏障。
三者协同，在受术者体内制造一个净化能量场，压制劣质自然能量的活性，削弱侵蚀性，缓慢净化被污染区域。
但是……
光视线下移，落在最后的备注上。
它只能做到削弱压制和缓慢的净化，无法根除。
也就是说，如果受术者持续不断的去接受甚至吸纳劣质自然能量的话，这个术也无能为力。
治标不治本啊……
光咂舌。
佐助身上的那个咒印，据他的说法，一旦查克拉耗尽或者情绪激动就会被动触发。
他只要想当忍者，就不可避免地会遇到查克拉耗尽的情况。
这样一来，三相净化封阵能起到的净化效果微乎其微。
……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她叹了一口气。
至少它能压制咒印，缓解痛苦，延缓侵蚀。
总比现在让这个咒印毫无阻碍的渗透好。
既然决定就它了，光立刻开始准备材料，制作咒文。
……
时间飞逝。
等到时针走向5时，光终于长舒一口气，放下了手中雕刻好的镇石。
她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脊背。
站起身，将材料仔细收好。
那么，该去医院了。
先把这个大麻烦解决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