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吧嗒”
木质走廊上的烛灯突然发出轻微的爆裂声。
靠坐在门口的黑发少年红色的双眼半阖。
已是半夜时分，哪怕是刀剑付丧神也该犯困了。
本来给主公守夜应该是要保持精神的，但是最近白天事务实在繁忙，处理一国之君的内务比处理本丸近侍的内务复杂得多。
尤其是最近非近侍的刀剑全被派出去布置那个结界了，更加没人能帮忙。
他只能苦哈哈的熬夜处理内务。
现在趁着守夜的功夫，他稍微小憩一会儿应该也没事吧？
“咚咚咚咚”
走廊的尽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
黑发少年的双眼瞬间恢复清明。
他缓缓站起身面朝着声音来向，左手握住刀鞘，右手按在刀柄上，蓄势待发。
看清楚来人后，少年没有立刻动手，但也没有放松。
他的右手仍然握在刀柄上，上前一步拦在来人身前。
“伏见大人。”
来人带着斗笠，他微微颔首，帽檐下露出的褐色的凤眼。
他眼眸下垂，扫过眼前的付丧神，声音冷淡：“加州君。我找源千代。”
……
加州清光紧了紧握着刀柄的手，视线快速扫过对方的腰间——一短刀一打刀，以对方的身份来说必定是极化刀。
来者不善。
加州清光脸上露出一个客套的笑容，微微鞠躬，“非常抱歉，伏见大人，主公已经睡了。不知您深夜拜访，我等没有提前做准备，实在是抱歉。不如在下现在先带您去客房，我们明日在……”
“源千代，滚出来。”伏见直接打断了加州清光的话。
他沉着脸，声音低沉。
随着话音落下，剧烈的灵压以他为中心扩散爆发，甚至荡出了肉眼可见的气流。
本身就是付丧神的加州清光对灵压尤为敏感，更遑论伏见这种级别的审神者释放的带着攻击性的灵压。
加州清光被灵压震得倒退了几步，眼见着就要撞在千代的门框上。
“哗啦——”
门被打开，一双素净的手接住了后倒的少年。
千代扶正了加州清光，确认他还能站住之后，终于把目光投向几步之外的男人。
“伏见大人半夜来访，有失远迎，是我的不是。但也不至于……”她红宝石般的双眼微微眯起，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朝我的刀动手吧？”
伏见冷着脸，目光落在穿戴整齐，一身华丽衣裙的千代身上，“我降落在这个世界的时候你就已经知道了，拖到现在才肯出来，还要我给你面子？”
千代右手轻轻将鬓发别在耳后，又拢了拢衣袖，“毕竟为了见您，总不好穿着寝衣就出来。”
伏见嗤笑一声。
“那么，几年不见，伏见大人亲自来找我，究竟有什么事呢？”她歪了歪头，“总不会是来找我叙旧吧？”
“你还有脸问啊，源千代。”伏见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但是斗笠阴影下的褐色瞳孔中却是清晰可见的怒意，“你来这个世界已经四年了吧？你真以为你是来这度假的？当大名当得很爽是不是？”
闻言，千代也收敛了脸上面具一般的笑容。
她嘴角下撇，烦躁地拧起眉毛，“我不是已经给你发过报告了吗？你自己不会看吗？”
“你所谓的报告就是，今天给平民发了赈灾粮，明天给商人开放了通商口岸，后天给各国大名发了矿石价目表？你在干什么？这跟安排你来这有半毛钱关系吗？啊？”
“诚是怎么被召回去的你不知道是吗？一万四千八百九十七次观测，世界线崩塌了九千六百八十三次。”
“那个废物，十几年了，最后一次观测才终于定位到所有的‘质’！”
“你现在坐在他的位置上，还在这浑水摸鱼，不知悔改？”
“你真以为是让你来养老的？”
“你也想上审判庭是不是？”
千代捏紧的拳头拢在衣袖里，她抿着唇，视线落在木质地板上，没有回应伏见的叱责。
“最后一个‘质’到现在还没死，甚至还被世界认可了一个穿越者？”伏见扯了扯嘴角，冷笑起来，“为什么这个穿越者活到了现在？世界是2年前认可她的，在那之前你在干什么？”
“说啊，你在干什么？”
“够了！”
千代尖声打断了伏见的质问，她噔噔噔走到伏见的身前，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男人。
“我也就是四年前刚来，五年前诚走之前刚处理了另一个‘质’，我怎么知道还会有穿越者在那里！？他留下来的烂摊子凭什么要我来担责？”
“你是小孩吗源千代？！”伏见深吸一口气，胸口剧烈的起伏，“凭什么你担责？你说话好笑不好笑？上面谁管你偏差点是哪里来的啊？！”
“你上任以来观测的八百条世界线，现在已经崩塌一百九十九条了，你这条世界线再塌，坍塌率就到25%了！你这个等级的审神者坍塌率这么高，上面会启动调查的啊！”
“我们这一系从上到下都会被查啊！”
伏见伸手，狠狠地揪住了千代的衣领。
“谁经得起调查？是你还是我啊？”
“别他妈害我啊源千代！”
被千代拦在背后的加州清光瞳孔骤缩，“放开主公！”
他正要拔刀，下一秒，冰凉的刀背便抵在他的手背上。
加州清光呼吸一滞，微微侧头。
白发红眼的男孩正站在他的侧后方，手中的短刀正压在他握着刀柄的右手上。
男孩歪头看着他，脸上是灿烂的笑容，眼中却看不出丝毫笑意，“加州君，不要妨碍审神者们的交流。”
好快。
都没看到显形的过程，就那样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背后。
他不是普通的极化今剑。
冷汗顺着加州清光的额角滑落。
千代根本无暇顾及加州清光，只低声嘱咐：“我没事。清光，回去。”
面对着伏见嘲讽的眼神，她沉默良久，最后紧紧咬着牙关，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穿越者，动不了。”
“那就去把‘质’处理掉。”伏见调整好情绪，松开了千代的衣领，声音再次恢复冷淡，“只一个穿越者，翻不起什么风浪。”
“……我知道了。”千代低声应道。
看着千代的表情，伏见的紧绷的面色松了松。
到底是自己多年的得力下属，也不好太过苛责。
但是偶尔犯病就捅出这么大的篓子，他也是真的很头疼。
想到上面下的最后通牒，伏见忍不住叹气。
“一个月内，去把‘质’解决掉。”他背过身，“走了，今剑。”
“是！主人！”
白发男孩蹦蹦跳跳地跟在伏见身后，脚步轻快，没有一点声音。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
“主公……”加州清光抿紧嘴唇，担忧的望着背对他的千代。主公的肩膀似乎比刚才更加紧绷了。
千代没有立刻回头。
她的头颅几不可查地低垂了半分，但仅仅一息之后，又恢复了平时笔挺的姿态。
千代回头，目光中还带着残留的冷厉，下一秒又被扬起的笑容掩盖，“没事，清光，不用担心。”
声音平稳，听不出异样。
她快步往卧室走去，路过加州清光时，用指尖轻柔地拂了拂他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姿态优雅而从容。
“我去睡觉了，守夜辛苦啦。”
语气轻松惬意，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木门啪地一声合上了。
**
“吧嗒”
最后一步封印完成，光松了一口气，随手将手中的银针扔到托盘里。
“完成了。”光揉了揉太阳穴，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她有些微的头晕。
“这样就可以了吗？”
卡卡西上前检查瘫坐在封印阵正中间的佐助。
佐助脖颈间的三勾玉咒印间隙多了三个三角状纹路，尖端正对咒印中心。
“嗯。”光又检查了一遍才应道，“佐助，尝试一下调用查克拉。”
佐助闻言就要结印，连忙被光打断：“你有病啊，在封印室用忍术！”
光只感觉脑壳突突直跳，没好气地说：“随便在哪个部位凝聚查克拉就行，你就当爬树训练一样。”
卡卡西忍不住扶额，对着自家愣头青学生，半天没说出话。
佐助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点没脑子了，有点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他尝试在脚底凝聚查克拉，兀地感觉咒印处传来一阵刺骨的凉意，掩着他的脊背扩散。
“……怎么感觉……咒印发凉？”佐助有些迟疑地伸手捂住咒印，抬头看向光。
“……按理来说，它只会在咒印能量有溢出时才会起效。”光皱眉，与他对视，“那就说明你只是普通的调用查克拉也会引起咒印侵蚀，三相净化封阵有净化效果，能与你平时查克拉消耗作抵消，但要是你查克拉用尽了，净化阵就扛不住了。”
原来是这样……
佐助微微低头，下颌线紧紧绷起，长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无处着力的憋闷感沉在胸腔。
为什么是我？
查克拉用尽就控制不住了？
难道……我要一辈子都被这个该死的咒印束缚吗？！
如果我连自己都无法掌控，那我还能掌控什么？
我还怎么去找那个男人复仇！？
……
“嘛，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当然以后控制查克拉量也很重要了呢。”卡卡西眼角弯弯，拍了拍佐助的肩膀，“再休息两天就去跟我训练吧，佐助。”
说罢，他又转头微微朝光鞠躬，“这次多谢你了，光。”
光倒也没谦虚，坦然的接受了感谢，“毕竟这是个不定时炸弹，能处理当然会尽量处理。”
卡卡西笑了笑，没再说话。
倒是佐助冷不丁地开口：“光，中忍考试结束之后跟我打一架的事，还作数吧？”
他放下捂着脖子的手，身体站的笔直，甚至有些僵硬。黑色的眼睛暗沉，泛滥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
光抿唇，与之对视，那双眼睛中复杂的情绪让她莫名的不适。
最后只微微颔首：
“随时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