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岸把头发扎起来，站在猛烈的风里拎着楔子看直升机落地。

    门打开，跳下来个短发男生。冰茶迎上去，看上去笑的很不情愿。“下午好接线员先生，最近还好吗？”

    男生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看起来也十分虚伪。“不想笑就别笑了，看得我想一枪崩了你。”男生说完也不理会旁边逐渐凝固的冰茶，转过身面向直升机机舱。

    他冲着里面喊：“老缚！先给小姑娘抱下来！”

    木故探出一个头，手里抱着个穿着冲锋衣的小女孩，递给先下来的男生，然后又缩回去了。

    江南岸皱眉，带着几分问责的意思。“怎么还把林淼带过来了，出了问题怎么办？”她抱起林淼，转身给小姑娘塞帐篷里了。

    木故也下来了，脚边放了一箱水和速食。他很无奈地解释：“林淼自己跟过来的，飞到半路才发现她。”

    江南岸：？

    你蒙谁呢？

    男生突然靠过来，放了个东西到江南岸手心里。江南岸低头一看，是个灰蓝色的护目镜。镜框边缘刻着一行小字：

    异常能量防控管理局三十六分局情报科接线员叹词

    她抬头看向男生，晃了晃手里的护目镜。“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外勤干部，江南岸。”

    男生笑的很痞，一股子风流味道。“三十六接线员，叹词，异能体质，电波操控。”他一把把木故拽过来。“这位，三十六局外勤队长兼局长接班人，木故，金属操控。”他又一指冰茶。“这个，三十六局……”

    江南岸举起手，礼貌地打断了他的话。“他就不用了，我知道。”

    冰茶试图插话。“什么叫我就不用了？你们歧视……”

    江南岸和叹词同时出声：“你闭嘴。”

    冰茶瞪大眼睛惊诧地瞪着江南岸。

    江南岸对着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回头去看叹词。“还有个老缚呢？人呢？”

    木故举手出声：“是我。”

    江南岸抱臂。“怎么个说法？”

    冰茶一把揽过江南岸的肩膀，物理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他看起来恼得很，压下去强挤出个笑。“咱能先干活吗？天马上天黑透了。”他突然低声在江南岸耳边说了一句话：“那个叹词不是什么好人，你离他远点。”

    江南岸狠白了他一眼。“你也知道天黑了？滚帐篷里睡觉去。”

    冰茶一下子急了。“他真的不是啥好人！他往我杯子里倒酱油还骗我是红茶！”

    江南岸没忍住，踹了他一脚，怒道：“有事能不能明天说？！”

    她丢下冰茶，钻进帐篷里。林淼在里面很安静地躺着，眼睛睁的溜圆。江南岸吓了一跳，点了灯。“你没睡啊。”

    林淼一下子坐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江南岸被看地心里发毛，鼓起勇气问林淼：“怎么了吗？”

    林淼十分认真地说：“我记得你。”

    江南岸：“我们以前认识？”

    林淼摇头。

    江南岸更奇怪了。“那你怎么会记得我？”

    林淼表情严肃，板着个小脸。“有个姐姐拿着照片问过我们，但大家都说不认识，看见你我才想起来，照片里的应该是你。”

    江南岸皱起眉头。

    姐姐？

    照片？

    她试图回想了一下，但什么都想不起来。她问林淼：“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姐姐长什么样子？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林淼点点头，说：“蝴蝶。”

    “她身上好多蝴蝶，还有蛇。”

    蝴蝶、蛇。

    她好像想起来什么，但依旧看不清，只是原本就湿冷的记忆越发的冷了。

    不是寒冷，和温度没有太大关系，那是一种从内心深处，从最深沉的地方开始麻木，慢慢地蔓延到四肢、指尖。一切都像老旧电视机的画面，卡顿、断帧，最后只剩下一片雪花屏。

    没了。

    除了莫名其妙的湿冷，再感觉不到别的了。

    江南岸收了心绪，问林淼：“你为什么跟过来？怎么跟过来的？”

    异控局对每一个受害者的保护都非常严密。人进了异控局就跟失踪了似的，外面的人不知道，被保护的人在危险没解除之前也出不去。

    更不用说外勤直升机。内部的人要用都要先申请干部同意了才能拿到钥匙。林淼一个九岁小姑娘，怎么可能“自己”跟上来。

    她根本不信木故的话，太离谱了。

    但林淼的话更离谱。

    林淼说：“我弄伤了守卫，自己跑出来一路跟过来的。”

    江南岸：？

    你弄伤了谁？

    江南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一个九岁小女孩儿，打伤了异控局防守的警卫，破解了天台的密钥，悄无声息地潜入直升机，藏在里面起飞了才被发现。

    要做到这些，需要极强的反侦察能力。林淼，九岁。

    这世界疯了？

    江南岸呆滞着，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你是不是特异体质？”

    林淼点头。

    得到了这个答案，一切都合理了。

    江南岸安心地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