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生梦蝶

    男人任凭慈粼拉着走了好段距离,才将手甩开。

    气冲冲走了数步,又徒然折返回来,挡在女子前面,一双黑郁的眸子死死盯着始终镇定的女子瞧:“慈粼。”

    她抬头。

    “你就没什么要同朕解释的吗?”

    她思绪几秒,开口道:“有。”

    男人起伏剧烈的胸膛稍微平息几分,等着她的解释。

    “昨夜,确实见过他。”

    慈粼坦白:“但并非特意的。是鱼乐不小心将泻药放进他吃食中,我怕会耽搁会盟之事,便将解药送去了。”

    慈粼话说得很轻很认真,此刻如乖顺的兔子般,同贺玜耐心解释着:

    “昨夜回来本想告诉你一声,那时见你刚下宴会,又饮了些酒,有些困乏,便没同你说了。”

    “那还真是不小心。”

    头顶传来一声嗤哼,紧接道:“那今早为何不说?你若有心早就派人告诉我一声了,现下被发现,才寻如此借口,分明是怕我知晓,故意瞒着我!”

    慈粼无辜抬眼,往他面前凑近一步,带有几分讨好意味:

    “我也是怕陛下会生气,陛下,原谅我这回好不好?”

    贺玜神色一冷,没应她。

    她无奈,视线掠过他面庞,定在他破损的嘴角,眼中不觉升起一丝心疼,拉起他往野春殿走,也不再迁就着他的脾气:

    “下回一定不瞒你。我见陛下几日都待着书房,想是朝事繁忙,怕这点小事会影响到你。我也是好心呢,陛下。您就不生气了哈?”

    不等身后人回应,她又道:

    “不原谅也没关系,等陛下想好怎么惩罚我了,我再给陛下好好赔罪,眼下先处理你的伤才是最要紧的事。”

    纤细微凉的手牢牢牵着后面的人,带着强势又关心的话让男人一哑。

    他覆垂眉眼,耳边的唠叨还在,手背时不时擦过女子张扬的青丝。

    他消去了怒火,神色晦暗不明。缓缓,他无声用另一只手将这缕扰人思绪的青丝捞在手心,轻轻托着。

    每当那缕青丝要溜走之际,男人就稍稍用力一拢,将它留在掌心。

    直至野春殿,女子松开他的手,青丝轻滑无声溜走,他才怔然回神。

    “你先坐下,我去拿药箱。”

    慈粼回头看他,见他不出声,将视线落在他空抬起的手心,疑惑,握住,翻来覆去地检查道:

    “这只手也受伤了么?”

    掌心传来细微痒意,他面色别扭地收回手,坐在椅上。

    慈粼一头雾水,从柜里寻出一个药箱,熟练地打开,替他上药:

    “嘴角破皮了,上药可能会有些疼。”

    贺玜浓墨的眸子盯着慈粼认真的脸,忽然哼哧一声:

    “我没输。”

    ......

    他当然没输,拳头呼哧往人脸上抡,一副要打死人家的样子,哪里会输。

    她虽不知他们前面谈论了什么话题才导致这场斗殴的发生,但远来皆是贵客,哪有半点东道主的样子?

    但好在,是互殴,不是单方面打架或被打,这样一来明日朝堂之上便很好开脱了。

    好友相见,切磋一二,皆是玩笑罢了。

    她无声一叹,盯着他的嘴角的伤口看了又看,担忧道:

    “堂堂一国之君,脸上带彩,明日朝上叫你那些臣子如何想?”

    “旁人如何想我不管。”贺玜仰头问她,“你是如何想的?”

    她眨眼,“?”

    贺玜抿了抿嘴,有些不悦,“我与他,谁更厉害些?”

    静默两秒,慈粼嘴角一勾,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抹笑容十分明晃,让贺玜耳朵一红,顿时皱眉,瞪了她一眼。

    她瞬间收敛住嘴角,只有眉眼依旧弯弯:“自是陛下厉害些。”

    听到这回答,贺玜浓墨的眸中些许波澜,沉沉开口:

    “那为何那个时候,你只喊他,没喊我?”

    他声线忽然沉厉,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见此,她怔愣一秒,“什么?”

    “你说朕厉害些,自是在打架过程中朕占上风,朕才是那个可以随时截停之人。可为何你叫停之时,却喊的是他公冶明的名字?”

    他仰头,声音又冷又硬,连眉间都带起一片寒霜。片刻,不等女人的解释,他抬手搭在桌角边缘,狠狠捏着桌沿,无声宣泄着怒气:

    “因为你从心底觉得朕不会听你的,与其还要同朕多磨些口角,不如喊他公冶明来的快些,是吗?”

    “因为你更了解他,你知道只要你喊他,他肯定会为了你收手。慈粼,那我呢?我们之间的信任就不值得一提么?”

    她怔愣,后退了一步,此刻,才将现下少年所有的委屈尽收眼底。

    是了,在那一刻,她确实觉得贺玜并不会听她话收手。

    少年心性活跃不成熟,意气用事,冲动至极,皆是不可控制的因素。

    然,公冶明在她印象中惯是温文尔雅,从未失礼,加上如今对她的愧疚之心,无论处于哪种情况下,他都会听话收手。

    这是刻板印象还是下意识的衡量处事,慈粼也不知道,只是望着贺玜眸中对她难掩的几分失落,她心间万分堵塞:

    “我承认...当时确实有些没顾及你的想法,对你有些固有印象了。”

    贺玜气笑了:“怎么,你是觉得朕脾气很大,冲动蛮横,难以沟通么?”

    “不是。”慈粼低下头,有些无策地站着。

    她不知道少年的情绪是这样细腻敏感,又或是她实在不适合与人谈感情,才导致她忽视了贺玜的感受。

    可她只会说她错了,安慰人的话半点也不会。

    他看向她,眼中有过一丝对她的无可奈何,覆平情绪,将她拉到自己跟前,仰头瞧她:

    “以前不是很会花言巧语么?怎么今日,倒这般文静老实起来?”

    她有些茫然,一时听不出贺玜话中的喜怒。

    贺玜叹气,缓缓牵起她的手,有些无奈地放在掌心里揉搓,道:

    “我没有怪你。我只是,有点伤心。”

    她一愣,微微朝后面撤了一步,有些诧异他今日鲜明的情绪。

    他将人往面前一捞,下颌沉沉贴住她身上,声音闷得发紧:

    “也有些害怕。怕你不要我,怕他一出现,你就会不喜欢我了。”

    她低头,看着贴在她身上的男子,只觉他此刻...如一只伤心小狗,在一句句诉说他的委屈。

    她沉默许久,抬手,轻轻覆在鎏金玉冠上,嗓音柔哑:“不会的。”

    “不会的,贺玜。 ”

    她说的坚定,覆在贺玜头上的手微微颤抖:

    “我不曾同谁这样表达过自己的想法,也不想再压制自己的心意。曾经会犹豫纠结,会遗憾错过,但那不是因为别人,是因为你。所以,自是不可能去再去喜欢别人的。”

    怀中人怔愣片刻,红了眼眶。

    她轻轻一笑,俯身,将那枚隐忍的吻落在他额间,“会永远爱你。”

    贺玜失神地望着她,感受着额间那一记吻,眼中闪烁着泪光,缓缓划过眼角,滑落。

    女子用指腹擦拭他脸旁,无声的吻一路轻轻蔓延。

    他视线跟随着女子,浓稠得如化不开的墨,像是要将这份美好铭记于心。

    许久,待那个温柔的吻将要撤离,男人将身子跟随着前倾,加深了这份无言的爱意。

    最后以慈粼尝到口中的浓烈的血腥味结束,她抬起少年的下颌,破溃的嘴角沾染了血迹:

    “你疯了?不疼吗!”

    贺玜眉锋一扬:“甜的。”

    只当他是打架伤了脑子,慈粼不与他再扯,给他嘴角止了血,上了药。

    贺玜全程都盯着女子不施粉黛的面孔,眼中的占有欲肆意疯长。

    他道:“那下回,你喊喊我,我无论多生气,都会听你的话,停下来。”

    慈粼神色微动,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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