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有个社畜上了一天的班,要是知道所谓的喝酒放松是听失恋的人吐槽对象——

    李泽兰打死都不来,不打死更不会来。

    “小泽,他真的很坏,我已经看透他了,我觉得这次就是彻底分了。”

    李泽兰抿了一口桃子味的贝里尼,笑了笑。

    “自从那次xxxxx,还有那次xxxxx,还有那次你记得不xxxx,我就看透他了,根本就是一个下头男。”

    这个小甜酒滋味不错,下次下班过来还点它。

    “你知道吧,我跟你说过,那个男的,他除了有点帅还有点什么啊,都怪他曾经对我太好了,他教给了我很多东西xxxxxx。哎对了,小泽你怎么不说话,你说句话啊?”

    这就有些难为人了,李泽兰脑子空空的,她收起笑容,用一种她也不知道地表情看着季菠萝。

    “感觉你很不容易。”李泽兰有些同情自己,上班上久了对这些情爱之事根本无法理解,想了半天憋出来一句她安慰每个人的话,“会好的菠萝,活得累是因为想得多。”

    犹记小学时同桌新买的钢笔被偷了,她是这么说的,这话一出来同桌瞬间就把怀疑的矛头指向她,直到在家里找到钢笔才结束这场闹剧;后来高考前朋友考砸,她也是因为这句话跟朋友决裂了,朋友觉得她在凡尔赛,瞧不起自己。不过也不尽然是坏影响,父亲破产,她说了这句话,李小华同志夸她是个心胸宽广之人,将来能成大器。

    直到后来,她遇到的困难越来越多,发现自己之所以看得开,只是那件倒霉的事没有降临在自己头上。她是个只会共情自己遭遇的人,只有自己是当事人,才不会这么轻描淡写。

    听烦了车轱辘话,她把那杯贝里尼囫囵喝完,再也不敢细品,离开才是正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明天不是休息日。”

    赶紧结束这场心灵剖析,不要再跳进去成为别人感情的一环!

    李泽兰现在唯一的想法是回家泡个热水澡,然后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不过这个想法是个妄想,还没等水烧热,手机叮铃铃响了几下,她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点开后是同事江草莓发来的信息。

    草莓牛奶6.19:【呜呜呜,宝宝你睡了没?】

    泽兰苦:【怎么啦?】

    草莓牛奶6.19:【我想他了,我真放不下他。怎么办?】

    不是吧,又来?

    刚解决完一个菠萝,又来了一个草莓。平日最爱的两大水果集体骚扰,她决定再也不吃它们了。

    吐槽感伤的时候带上她,甜言蜜语如胶似漆的时候跟她又没关系了。劝和的分,劝分的和,到头来她没有参与就已经声名狼藉了。没谈过恋爱的她现在完全像一个免费的情感专家,提供了让自己身心疲倦的情绪价值,到头来还被小情侣各种找茬。

    ——敢骂我宝宝,你真是活腻歪了!

    ——别理她宝宝,她不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江草莓发的消息是个问句,不回肯定会影响同事关系,搞不好背后穿小鞋。

    她想到季菠萝总是爱在朋友圈发那些模棱两可的语句,当即去翻她的朋友圈,找了半天找到了一句可以回江草莓的话,马上截图转文字。

    泽兰苦:【凡你所失,皆非你所有。凡你所求,皆受其所困。】

    江草莓过了一会发了一个“大师我悟了”的表情。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泽兰苦:【俺要睡觉辽草莓,改天聊,晚安。】

    热水器显示她要的温度烧好了,李泽兰赶紧把手机扔到十米远的地方,拿好浴巾干发巾迫不及待去冲澡。

    洗完澡吹头发的时候越想越气,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竟然都没有向别人倒苦水的机会。

    如果她有男朋友,

    ——管她菠萝还是草莓,她一定要让她们尝尝这种抓心挠肝的滋味!

    今天她被上司祝余骂的那叫一个狗血淋头,策划案装订好的纸张被他扔的到处都是,偏偏这个人跟婚礼上当花童撒花瓣那么悠闲。她觉得自己的心碎程度不亚于那些要死要活的小情侣。

    饶是王尔德在她面前说十遍“心是用来碎的”,她也不会感到痛快。

    这个祝余竟敢说她是十五世纪的一大奇迹!还威胁她说再产出这种垃圾就卷铺盖走人吧!

    去他的十五世纪,老娘是二十一世纪的高智女王!

    这只自大装逼臭美的狗!整天在镜子面前搔首弄姿以折磨别人为乐,手机是周抛的,车子是月抛的,员工是季抛的,整个社会在他面前就是各种抛个不停的美瞳。

    她要是用不会共情来形容,那祝余就是个冷血动物。

    毫不夸张,李泽兰连骂他都觉得晦气。

    把吹风机调到了三档,她对准风口撒欢似的大叫,妄图把白天经历的糟心事都发泄出来:“草!这世界上的情侣能不能都去死!”

    话音刚落。

    吹风机火花乍现,迸出来一个巨大的火球,一瞬间像是烟火的前奏。

    伴随着尖锐的爆鸣声。

    李泽兰没有防备地被炸晕了。

    昏迷之际只是想,今天真是倒霉的一天。

    如果这天能重新过,她一定要请假,一早飞去阿勒泰和李小华一起去看草,把存款全都花完。

    能避开这些倒霉事不说,兴许还能邂逅一段浪漫美好的恋爱。

    她觉得自己睡了漫长的一觉,没有任何的闹钟和手机铃声吵醒她。李小华破产那阵子睡不好,她当时只是淡淡地安慰,没有注入任何真情实感:

    “别异想天开了,您还指望自己年过半百能拥有婴儿般的睡眠吗?”

    但是这一觉,她觉得是从抓周之后再也没睡过的,阔别已久的“婴儿般的睡眠”。

    以至于睡醒之后感觉浑身轻松精神大振,突然觉得自己可以原谅全世界。

    直到她发现没有“全世界”可以原谅。

    周遭的一切是陌生的,荒无人烟到她觉得自己被拐卖到了一个谁都找不到她的地方,马上就要嫁给某家的傻儿子。

    唯一不同的是她手上脚上没有禁锢的锁链,依旧穿着洗完澡穿出来的绿色怪兽睡衣。

    幸好破天荒地穿了文胸和内裤,让她有了最起码做人的尊严。

    这里环境很漂亮,远处是连绵不绝的群山,有几座山顶带着雪。风既不强烈也不轻柔,有着恰到好处的力度。天边大块的云近在眼前。

    脚下的草,踩上去并没有扎脚的痛感,反而像铺好的红毯一样。

    没有蚊虫,没有动物,简直就是植物的天堂。

    她这是,被吹风机炸死了吗?

    不能死啊,她要是死了李小华没人照顾他会饿死的,他们父女两个就指望李泽兰那点工资续命呢。

    而且她没有死在工位,死的毫无价值,祝余那厮是不会管她的,他那个人脸长得有多惨绝人寰的帅,人性就有多惨无人道的恶劣。

    前两天回家,还给李小华画大饼今年带他去他心心念念的电视剧里的阿勒泰呢,她自己倒是来了一个高替版的阿勒泰。

    可怜的老父亲就更加可怜了,摇身一变从破产的中年霸总变成孤苦伶仃的孤寡老人。

    不到半小时接受自己死亡的李泽兰重新躺回草坪,决定再睡一觉。

    不过这次就睡的没这么婴儿了。

    “你这个瓜娃子怎么这么能睡,困死鬼投胎吗?”

    睡眼惺忪间感觉被人用棍子小心翼翼地戳了几下,然后就听到了跟李小华声音很像但是中气更足的声音,她爸跟人家一比都像咽气了三天的。

    可不就是困死鬼投胎。

    她自从工作以来就没睡过一天好觉,上班犯了十分钟困就被祝余请到办公室“喝茶”。

    “再压我的草就死了,她看着小小的怎么这么重?”又是一句话。

    重?这是人话?

    她都已经这么累了连吃饭的自由都要被剥夺吗?

    一说这个就来劲了,她一个鲤鱼打挺就坐起来。

    “彻底压死了。”诸葛富贵叹了口气,说,“别伤心宝宝,我再种一株你就好了。她是不速之客,别跟她一般见识。”

    这个人。

    为老不尊。

    那她也没必要尊重了。

    “喊谁宝宝呢老头?”

    风评被害的诸葛富贵头一回见这么这么大的一口锅盖在自己的头上,眼睛都瞪大了。

    恶人先告状,明明是她把他刚种好的宝宝压死了,反过头来骂他为老不尊。

    这么猖狂!

    “不不不是喊你的!!这这这这草叫宝宝,姓王。

    是我,我好不容易才种好的,你你你一屁股把他坐死了,这是谋财害命你知道吗?”

    他气得脸都红了,解释了半天见面前的人仍旧不为所动,就更加着急了,随手拨了身边的一株草,

    “张强,强强你说句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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